舒鴻煊看著泊木的笑容和眼神,一時之間竟有些無言。
他頓了頓,淡淡的道:“既然如此,我知道了,我還有事要去找我老師,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我會跟老師說,讓你回家的。”
他說完,轉身就走,泊木在身后叫了一聲,“哎,你能派人帶我去你娘的墳前嗎?”
舒家的墓葬一直有家丁守著的,不是府中的人帶著,進不去。
舒鴻煊腳步頓了頓,“我會讓我小廝帶你去。”
泊木還想問問舒鴻煊手臂上的傷,不過見他大步離開,撓了撓后腦勺,想著他只是擅長制藥,對這種傷也沒有辦法,陛下既然已經收了他做義子,應當會讓太醫給他診治才對。
“見過他了?”周大儒見到小弟子回來,問道。
舒鴻煊點點頭,“見過了,老師,讓他回家吧。”
周大儒也不問兩人之間的談話,而是有些訓斥道:“你太莽撞了!怎么能一點口風都不漏,就擅自做那等舉動呢?要不是這次有泊木在,可以證明廣平侯真的毒害了你娘親,你那斷絕關系的舉動,真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老師,容景當時知道真相,一時難以接受,心痛難忍之下,才會......”
周大儒沒好氣的打斷了舒鴻煊的話,“你騙得了其他人,你卻騙不了我。什么一時難以接受,你要不是對廣平侯有所懷疑,你會請我尋找泊木?”
舒鴻煊不說話了,朝周大儒羞赧的笑了笑,這笑容讓周大儒的數落再也說不下去。
“算了算了,事情告一段落,我也就不說你了,要是你日后還這么莽撞,你看我會不會收拾你!”
周大儒冷哼一聲,舒鴻煊乖巧的應了。
“陛下這次竟然會收你做義子,當真是出乎意料。”周大儒轉而說起這件震動朝野的事,神色之間平淡無比,似乎并不覺得被陛下認作義子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
“是,這事就是容景都想不到。”舒鴻煊也說道。
周大儒看向了小弟子,玩味的笑道,“本來就礙了很多人的眼,現在就更甚了,怕不怕?”
舒鴻煊從容一笑,“我是老師教出來的關門弟子,怕了不就是丟老師的面子嗎?男人可不能認慫。”
周大儒笑罵了一聲,“你這馬屁拍得還不夠舒服。”
笑鬧了一陣,周大儒正色的道,“昨天朝堂上,有十幾個朝臣參奏你,要不是陛下早就說過廣開言路,可以風聞奏事,這些人鐵定少不了一頓打。
不過你也要因此警醒,你招惹的敵人還不少,之前你一個中書舍人的身份,可能有些人還不會放在眼里,不過你現在成了陛下的義子,雖然沒有王爵,也沒有封地,但身份上早已不同,之前對你不在意的人,如今倒有可能視你為眼中釘了。”
承德帝認舒鴻煊做義子,有利有弊,利自然就是身份上的轉變,以后承德帝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給他做靠山,弊嘛,就是越發容易成為別人的眼中釘,心中刺。
舒鴻煊端正了身子,認真應道:“是,容景日后會更加小心的。”
“不過你也不用怕,只要你沒有行差踏錯,沒有把柄在他們身上,他們也只能干看著。”
周大儒淡淡的道,再說了,就算到時候真的是有人看他小弟子不順眼,真當他是死的嗎?當他兒子和另外幾個弟子不存在嗎?
“這次參奏你的人里,除了太子和你妹夫,其他幾位皇子看來都參合了一腳。”周大儒說起這幾位皇子的時候,并沒有半點害怕或者尊敬的意思,反而帶著一種冷意。
“幾位皇子,畢竟都大了。”舒鴻煊意有所指的說道。
“那又如何?儲君早定,陛下這幾個皇子里,有哪一個能比得上太子的?”
周大儒面無表情的說道,“一個兩個都以為一旦坐上那張龍椅就是圣明之君呢,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舒鴻煊已經習慣了自家老師時常用這種類似訓斥后輩的語氣點評幾位皇子,一開始的時候他嚇得驚了驚,到了后來再聽到類似的言語,他已經可以淡定從容的靜靜聽著老師的責罵了。
周大儒又說了幾句,見小弟子臉上神色疲倦,也就沒有再留他說話,好似趕蒼蠅一樣敢他走,“快走,快走,看到你就煩,不要在我跟前礙眼。”
舒鴻煊也不傷心,知道老師是在玩笑,麻利的起身,“老師,容景先行回家,過幾日再來看您。”
“免了,你不用來看我了,好好在家養傷吧,我看著你那只手就煩心。”周大儒沒好氣的說道。
舒鴻煊無奈一笑,告退離府。
等回到侯府自己院子的時候,江映蓉上前迎接他,伺候他換了一身家常便服,洗了洗臉,給他奉了一杯桂圓紅棗茶,在他身邊坐下,柔聲道:“華娘今日過府了,在這里陪了我一個時辰,見你還沒有回來,她家去了,說明天再來看你。”
舒鴻煊微微蹙著眉喝完了這杯有些甜的養身茶,輕聲道:“嗯,我知道了,時候不早了,讓人傳晚膳吧。”
等兩人用過了晚膳,在屋子里走了走消消食,洗漱過后就上床安寢。
很快,二更天的時候,侯府除了守夜的值房亮著火燭,其他地方都漆黑一片。
三更天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佝僂著偷偷摸摸的在一個人的幫助下進了后花園,這個身影四處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一個閃身就進了假山里面。
漆黑的假山里,很快就響起了細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又響起了一聲很低很低的、壓抑著的嬌喘聲。
很快,這些聲音又全都消失,只有天上的明月,才能透過月光照在假山上的縫隙看到假山深處有兩個人,一個虎背蜂腰的人覆在一個嬌小的人身上,身下這個嬌小的人兒一雙細嫩的腿圈著身上這人,這人一下又一下的、有規律的聳動著。
那一縷縷柔和的月光,從縫隙中透射而下,隱約可見那個嬌小的人兒嘴里咬著一塊帕子,臉上是一種渴求又饜足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