璉二自然不會拿府中下人說嘴的事兒,去勞煩大老爺。
賈赦赦大老爺,也不知道自己被府中上下鄙視,不看好的事兒。
做出了出府做事的決定后,他早早便給幾位京中有名的老紈绔下了貼子,約好時間見個面喝個酒。
“哥幾個,我可是要出山做事了,你們可不能不搭把手啊!”
都是多年的酒肉朋友,而且幾位老紈绔在家里的情況,都跟賈赦差不多,同病相憐之下關系自然處得不一般。
“恩侯,你可想好了,一旦出山做事,就免不了陷入朝堂紛爭!”
有老紈绔好心提醒:“別到時候后悔!”
賈赦自信道:“放心就是,我既然決定出山做事,肯定想好了最壞的情況,真到了那時嘿嘿,誰倒霉還不一定!”
“恩侯你有準備就成,放心只要不是五品以上的實權官職,哥幾個還是能夠幫到你的!”
另一位老紈绔相當直接:“要是你另有想法,那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
“哪能呢!”
賈赦苦笑出聲,郁悶道:“我府上什么情況,哥幾個又不是不清楚,這次好不容易把爵位讓給自家兒子,絕了某些人的念想,眼下我只是個白身罷了,想得太好可不是什么好事!”
“嘿嘿,不止你府上亂,我們幾個哪一家不是如此?”
赦大老爺的話,顯然觸動了幾位老紈绔的某根神經,一個個露出同病相憐的神情,舉起酒杯連喝三杯這才緩下來,其中一位郁悶道:“還是恩侯手腕高明,我們幾個就只能苦熬了!”
“嘿,不說這些喪氣話了,等我以后立穩腳跟,要是能幫到哥幾個的話,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赦大老爺一揮大手,聲音洪亮立下保證。
幾位老紈绔悄然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奇,看來這次賈赦賈恩侯是玩真的了。
赦大老爺自然是玩真的,他年輕時正是榮國府最鼎盛之時,那時他身為榮國府世子自然結交了不少人脈。
盡管這么多年過去,許多人脈已經斷了線,可剩下來的依舊不可小覷。
一旦動起來,不要說旁的,起碼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便被驚得不輕,叫他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什么,賈恩侯當上了五城兵馬司北城指揮副使?”
看著前來報信的手下心腹,他瞪大了眼睛一臉吃驚問道。
“是的老爺,吏部的正式任命已經下來了!”
報信心腹肯定點頭,他可沒有王子騰的眼界,輕笑著調侃道:“赦大老爺這下有麻煩了,北城住的都是一幫最底層的百姓,想要在那里立穩腳跟可不容易!”
“這事你不用理會,下去吧!”
王子騰瞇縫雙眼,揮手將沒眼力界的這廝趕走,心中卻是波瀾起伏難以安寧,對賈赦手中的人脈和勢力相當眼饞。
報信的心腹完全弄錯了方向,赦大老爺能不能在北城兵馬司立足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怎么弄到北城兵馬副使的任命!
盡管只是正七品的官職,可那是實打實的實權官職,放在外地自然不算什么,可這里是京城啊,想要弄個正七品的實權官職何其之難。
就算讓王子騰來操作,都沒有多大把握能夠順利拿下,畢竟文武殊途不是說著玩的,他要是被那幫文官盯上日子可不會好過。
可頹廢了差不多二十年的赦大老爺,竟然悄無聲息就得到了北城兵馬副使的官職,還沒引起文官集團的強力反彈,就這本事便能叫王子騰高看一眼。
要知道,五城兵馬司可是在蘭臺寺的管控之下,那幫御史個個都是嘴炮王者,但凡他們看不順眼的都會狂噴一通,更何況還是在他們的碗中搶食,這樣的性質更為惡劣,結果卻沒引起絲毫波瀾!
“賈恩侯賈恩侯,你手中到底還有多少隱藏的人脈和勢力?”
越想心中越是嫉妒,王子騰喃喃自語雙眼通紅,恨不得將赦大老爺立刻抓來,逼問出榮國府隱藏的人脈和勢力。
當然,這樣的好事也只能想一想,等王子騰恢復理智后,便決定親自帶禮物上問探上一探,不管有沒有效果都得試一試。
很顯然,被突然的任命弄懵的,不僅只有王子騰,還包括史家雙侯還有京中一干勛貴家主。
正七品實職北城兵馬副使,不是誰都能輕松拿到的,起碼都得費上不少功夫,還得跟蘭臺寺的御史廝磨一陣,可赦大老爺卻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其中隱含的東西叫人心驚。
不管是史家雙侯,還是其余勛貴家主,跟王子騰一樣,大部分都打算親自帶禮物上門慶祝,就算不能探得口風起碼也可以拉一拉關系么。
只有在榮國府,情況卻是完全變了樣。
“聽說沒有,大老爺竟然弄了個七品的小官職,真是丟人!”
“誰說不是呢,虧得大老爺之前還信誓旦旦要出去做事,沒想到第一步竟然弄了個芝麻小官!”
“嘿嘿,大老爺這下丟人了吧,以后看他怎么有臉在府里橫?”
榮國府里的奴仆,全都是‘一顆富貴心,兩只體面眼’,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賈母或者王夫人的言論毒害,還是見慣了上門巴結的小官,竟是完全沒將堂堂正七品京中實權官職放在心上,還拿此鄙視大老爺的‘無能’。
王夫人的心情大好,沒想到大老爺竟然擺了這么一個烏龍,簡直丟人丟到姥姥家了,想必老太太這時該氣得不輕,大老爺該好好受一番教訓了。
站在梨香院的空地里,環顧周圍‘狹窄’的空間還有院子,心中涌起濃濃的怨氣和不爽,巴不得大老爺越倒霉越好。
“老大你是怎么回事,想要出去做事可以,怎么才弄了個七品小官,簡直丟人現眼!”
榮慶堂正房,賈母例行公事一般沖著大兒子一通訓斥。
賈政坐在一邊默不做聲,只是從其眼神深處的幸災樂禍,可以知曉他此時的心中想法。
“老太太,正七品實職北城兵馬副使還小啊?”
赦大老爺真真哭笑不得,心道老太太莫非還活在回憶中不成,現在的榮國府已經不是當年鼎盛時期煊赫一時的榮國府了,不過就是京中不甚起眼的三流家族,憑什么看不上堂堂正七品實職官位?
賈母神色一滯,心中相當不痛快,不知道說實話最是叫人不喜么?
“母親說得對!”
賈政這時開口,一本正經道:“大哥不如把官職辭了吧,免得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
“老二真是大方!”
赦大老爺笑瞇瞇開口:“要是我沒弄錯,你身上的工部員外郎一職還是閑差吧,就是不知你哪來的臉看不上正七品的實職官位?”
輕松一擊,賈政一張板正臉漲得通紅,心中憤怒卻是無話可說。
“好了不說這些,老大你這官職是怎么來的?”
見喜愛的小兒子受了委屈,賈母急忙開口岔開話題,同時也問到了點子上:“既然你有這樣的門路,為何不幫你二弟挪一挪位置?”
什么叫偏心,賈母此時的表現就是偏心!
完全不在乎有沒有可行性,或者有沒有超出大兒子的能力范圍,反正她就是想要小兒子得到好處,就這么簡單!
還有,大兒子手中竟然還有她都不知曉的人脈,能夠輕松幫他弄到正七品實職京官的人脈豈能簡單得了?
賈母心中不悅,連連暗罵逆子,手里掌握了這么好的資源,竟然不知曉主動奉上,真是個不孝逆子!
賈政聞言眼睛一亮,心思一下子活絡開來,惦記上了大哥手中的人脈,反正大哥沒什么本事,進了官場也只有丟人現眼的份,還不如便宜了自己。
“老太太說得輕巧!”
赦大老爺嗤笑出聲,沒好氣道:“還不是我那一幫子老紈绔朋友幫的忙,他們雖然在家不受重視,可手里的力量加起來還是有那么點分量的!”
這話自然是半真半假,賈母卻是半點不信,依舊雙目炯炯逼視過來,賈政這廝就沉不住氣了,臉上露出滿滿的失望之色。
賈老二的臉還真大,就你這種什么情緒都表露在臉上的本事,能在官場混得開才叫見鬼。
要不是有榮國府的勢力支撐,加上身上的官職乃是太上皇加恩,怕是早就被趕出了工部,丫的占著位置一窩就是近二十年,擋了多少人上升的路啊?
“老大,不要岔開話題,你還沒說怎么就沒幫助你二弟挪一挪位置呢!”
賈母一點都沒有放松,直接催問不給赦大老爺思考的時間。
“老太太言重了,就我們這幾個不受重視的老紈绔,又能有多大能量?”
赦大老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雙手一攤無奈道:“要是老二愿意離開工部衙門,到順天府或者地方上還成,我們幾個老紈绔聯手還是能幫著平調過去的,至于在工部衙門升遷就別指望了,以老二在工部衙門的名聲,我們這幾個老紈绔的能耐也就那樣,實在無能為力啊!”
賈政一張臉漲成豬肝色,遭受了一萬點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