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上綁縛的繩索終于松開,令崔翎已經僵硬麻木的軀體得到舒展。
她悄悄地活動筋骨,好讓自己恢復敏捷。
蘇靜妍見狀輕輕笑了,“不愧是我們將門的兒媳,你不是那些柔弱地不堪一擊的女人。”
她小心地掀開車簾,觀察外面的地形。
過了半晌,眼睛一亮,她指著前方一片有瀑布的山川說道,“太好了!”
她轉過頭來,眼眸中已經有了笑意,“那個叫阿史那泰江的,雖然兇狠,可對西陵城卻一點都不熟悉。”
崔翎小聲問道,“前面的山川那里,有什么問題嗎?”。
她眼中帶著期待,“小姑的意思是,咱們到了那里,開始行動?”
蘇靜妍點點頭,“前面那里是清芒山,和清光山相連,看到那座瀑布沒有?那里是我們蘇家的男孩子自小練功的所在。”
她目光里帶著幾分懷念,“小時候,我也常跟著兄長們到這里來練功。”
從頭頂一瀉而下的瀑布沖擊力極大,站在瀑布之下扎馬步,恰好可以練習下盤的穩健。
她頓了頓說道,“等下聽我指令,我說讓你跑,你就跳下馬車,然后不要回頭,一直對準瀑布的方向跑。”
蘇靜妍笑了笑,繼續說道,“那里有一座小木屋,木屋旁邊的水道有木筏,你坐著木筏順著水勢而下,不用多久,就可以到清光碼頭,那里有蘇家的人。”
她頓了頓。“不必擔心我。父親和兄長們一定會來救我。”
木筏只有一個。崔翎一旦乘坐木筏離開,那些突厥人再兇猛面對湍急的水勢也無可奈何。
而她,則必須留在這里纏住那些突厥人,替崔翎的逃跑留下足夠的時間。
崔翎皺了皺眉,搖頭說道,“不行,他們至少有三個人,那兩個車夫我不清楚。但阿史那泰江可不是平常人,他若沒有一點本事,不可能有膽量獨自在西陵城行走。”
她很堅持,“小姑姑,要么我們一起走,我們想個辦法發出一點動靜,吸引阿史那泰江的注意力,然后悄悄跳下去逃走,我們一起走!”
蘇靜妍嘆口氣,“跳下去一定會有動靜。再說阿史那泰江的馬車在我們后面,他的車夫不可能不察覺。”
她苦笑起來。“這是行不通的。”
崔翎心里咯噔一下,她其實也很清楚,只有一個人牽制住阿史那泰江,另外一個人才有時間和機會逃脫。
可若是選擇她留下來,那么以她手無縛雞之力的身手,是不可能拖太久的。
然而,清楚歸清楚,她又怎么能做先逃走這樣的事?
她緊緊抓住蘇靜妍的手臂,“小姑姑,那我就留下來,和你一起戰斗。”
蘇靜妍柔聲笑道,“我自小練功,像男孩兒一樣被養大,雖然十年不曾活動過筋骨,但底子還在。你呢?你身手好嗎?”。
她看著崔翎臉上的神色,目光越發堅定起來,“若是你身手不行,等會兒就算是留下來,我還沒有動你就被人抓住了,到時候豈不是成了我的負累?”
崔翎仍然搖頭,“不行,我怎么能就這樣扔下你,自己逃生呢?”
她眼淚驟然下來,“我是向舅公打了包票才能帶你出來的,可卻遇到了這樣的事,若我不能好端端的將你帶回去,我以后該如何面對舅公,面對蘇家的人?”
蘇靜妍語氣越發柔和,“傻孩子,我不會有事的。”
她指了指后面,壓低聲音說道,“突厥人抓我們,無非就是要向我父兄要挾,既然他們留我還有用處,就絕對不會做傷害我的事。我是他們的籌碼呢,自然得完好無損!”
阿史那泰江就算心情再惡劣,只要還拿她有用,就不會對著她出氣。
她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下這樣的決定。
崔翎仍在猶豫,但時間卻不會再給她機會。
蘇靜妍指著前面的界限說道,“翎兒,機會瞬時即逝,你若是再磨磨蹭蹭錯過了良機,就再也沒有更好的機會了!”
她面色驟然嚴肅起來,伸手將崔翎強按在馬車門前,“就現在,跳!”
崔翎幾乎是被蘇靜妍推著下了馬車,果然,她剛跳下去,就引起了騷動。
蘇靜妍一邊與車夫糾纏,一邊對著崔翎厲聲喝道,“還不快走!”
崔翎愣了愣,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咬著牙離開,要盡快回去,然后搬救兵來才是!
耳后不斷傳來動靜,可她卻不忍回頭,只能含著眼淚往著瀑布的方向跑去,快一點,再快一點。
好在她自嫁到袁家后就不曾斷過早操,每日都勤加鍛煉,身體要比尋常女子底子好一點。
在野草叢生的荒野間奔跑,雖然路程不近,但卻沒有感到太累,察覺到后面一直有人追趕,但她沒有回頭,也不知道他們靠近她的距離,所幸她沒有被抓到。
就在跳下竹筏順著波瀾的水勢離開的那一刻,崔翎才敢回頭望去,只見幾步之遙,就有阿史那泰江充滿了陰霾的眼眸。
水流湍急,去勢極快。
周圍再沒有第二個木筏。
就算阿史那泰江會水性,也不敢隨意跳入這樣的水中追趕她。
眼看著已經脫離了危險,崔翎壯著膽子對那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邪惡氣息的男子說道,“阿史那泰江,你若敢動我小姑姑一根毫毛,我必要你以命相償!”
話剛說完,恰遇一個彎道,她便隨著木筏一起消失了。
阿史那泰江惡狠狠地沖著她消失的方向空捶一拳,半晌,嘴角露出惡魔般的微笑來。“袁五郎的妻子。好。很好。”
他冷哼一聲,“想要我以命相償?我先讓你以身相抵!”
這世間美貌的女子何其之多,但既美又野還是宿敵的妻子,這樣的女人,普天下可就唯獨她一個。
阿史那泰江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沒有受到過挫折。
唯獨袁家的人一再讓他難堪。
就算五年前突厥一戰最終宣敗,但吃了敗仗的人也不是他,若不是朝中出了急事。他不得不趕回去,將突厥大軍交給了六王子,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雖然不是他手中戰敗,然而戰敗的恥辱卻還是需要他來背負。
他恨死了盛朝袁家的人!
今日,竟然又眼睜睜看著袁五郎的妻子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逃脫,并且還留下了威脅的語句。
阿史那泰江不能忍。
他要讓袁家的人付出代價,他要讓袁五郎的妻子成為他的奴隸,跪在他面前求饒。
崔翎緊緊抓著木筏,也不知道在激流中飄蕩了多久。終于來到了水流的盡頭。
她看到河岸上有木亭,厲聲喊道。“有人嗎?有人嗎?蘇家的人在嗎?”。
不多一會兒,木亭子中跑出來護衛打扮的人,“我們是蘇家的人,你是誰?從哪里來的?”
崔翎像是看到了希望,“我是袁家的五夫人,突厥的兵馬大元帥阿史那泰江擄走了平西侯府的姑娘,往城外走去了。”
她一口氣將話說完,“趕緊告訴城門的守衛,不許他們放任何人出城!”
令尹衙門的屋子里,五郎將厚厚的衣衫披在崔翎肩上,“你放心,舅公已經派人出去找小姑姑了,這里是西陵城,是平西侯蘇家的地盤,小姑姑不會有事。”
他心疼地將崔翎摟在懷中,“不會有事的。”
崔翎抬起頭來,眼眸中已經汪洋大海,“阿史那泰江親自來到西陵城,說明突厥人所圖非小,或許不是僅只威脅舅公那樣簡單。”
她面上一片頹喪害怕,“若是那人不再投鼠忌器,那么小姑姑就危險了!”
兩個人一同遭遇險境,她卻在蘇姑姑的幫助之下先行逃脫,雖然現在處在安全的境地,可是她心里卻是過意不去的。
很擔心,更多的是愧疚。
五郎目光一深,“阿史那泰江,身為突厥的兵馬大元帥,是不能輕易離開突厥大軍的。”
驀得,他忽然面色凜然起來,“如果不是他有什么不得不來的重大理由,那就是……”
他騰得一聲站了起來,“或許,突厥大軍已經到了左近!”
突厥雖然也和盛朝接壤,但接壤的地方卻在北地。
五年前那場艱苦卓絕的戰爭,便是在北地發生的。
突厥雖然不與西陵城接壤,筆直往西走就是西域的國土,可那段接壤的路段并不遼闊,只要再過去百里,就是突厥的疆域了。
他們只要借道西域,便可以直接與西陵對抗。
西域和突厥雖然這些年來一直都有領土上的紛爭,算不得友邦,可誰知道私底下會發生什么交易,令他們將這塊土地借出?
五郎越想越覺得此間問題很大,立刻修書寫信,叫人八百里加急快馬送去了盛京城。
除了皇帝那邊,他想了想,也覺得有必要讓家中的幾位兄長知曉這件事,好早作準備。
袁家雖然已經解甲歸田,將兵權都奉還了,可和突厥之間卻還有著家仇未報。
若是和突厥打起來,那么三哥四哥是絕對不肯放過這個復仇的機會的!
雖然突厥大軍已經悄然來到,這只是一個推測。
但五郎卻覺得必須要重視起來,萬一是真的呢?西陵城中若是一點準備都沒有,那么當突厥大軍壓境之時,豈非立刻就要城破?
他對崔翎柔聲說道,“我先叫人送你回平西侯府,免得祖母太過擔心。等你走了,我要和舅公還有令尹大人商議一下迎敵防城一事,總覺得戰事就在眼前了呢。”
崔翎驚魂未定,心里仍然記掛著蘇靜妍。
而令尹府衙,顯然是能最快知道搜索消息的地方,她有些不想離開。
可想到家里還有兩個孩子在等待她。祖母也一定十分擔心自己。想了想。便還是點了點頭,“那我走了,你……你要小心一些。”
那個阿史那泰江渾身都充滿了邪惡,他的眼神惡毒不善,一想到就令人覺得害怕。
五郎摟住她,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吻,“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平西侯府的西花廳。老太君和世子夫人神情焦慮地坐著,其他幾房的夫人小姐也都聚在一堂。
蘇芫早就已經哭成了淚人兒,“都是我不好。”
她哽咽說道,“若不是我貪玩,非要去什么清光寺,五嫂嫂和小姑姑就不會有事。都是我不好!”
蘇薔蘇薇姐妹也哭個不停,“我們也吵嚷著要去,是我們的錯!”
崔翎坐在一旁垂淚不語,這種時候想要說什么都已經無濟于事,只能期盼著蘇家的力量可以再強大一些。早一點將小姑姑找回來。
這時,老太君卻說道。“是突厥人可惡,早就盯上了咱們家,不是你們,也會是別人,只要是咱們家的孩子出門,都會被盯上的,所以,與你們何干?”
她沉聲說,“侄兒媳婦,你去吩咐下去,最近這段時日,府里的孩子們能不出門盡量不要出門,免得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世子夫人連忙吩咐下去。
她眼睛也有些泛紅,但大家出身,到底還是沉得住氣,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將眼淚直接流出來。
世子夫人轉身對著崔翎問道,“翎兒,你說是靜妍保護你,讓你先行離開的?”
崔翎將今日之事一字不差地合盤托出,“是,小姑姑已經完全想起了從前的事,她也從過往之中走了出來。”
她揉一揉眼睛,“她剛說好,以后要開始好好過日子,結果就……”
世子夫人頓時松了口氣,“若靜妍還是從前那渾渾噩噩的樣子,我就擔心個不行。可若她像你說的,已經完全清醒過來,那我還稍微能放點心。”
她解釋道,“靜妍雖然是嬌貴的侯府小姐,可咱們蘇家的女孩子,自小也要練功,和男孩子沒有什么區別。”
蘇芫立刻接口道,“是啊,五嫂嫂,雖然現在朝廷不允許女人從軍,可在從前,我們蘇家可是出過不少女將軍的!”
將門女子,哪怕這輩子都沒有用武之地,也要將兵法身手學好,一來是強身健體,二來也是以備不時之需。
她的神情也松快了一些,“小姑姑也是巾幗不讓須眉,她的騎射槍法都不比小叔叔差!”
雖然是女子,但卻有些防身的本領,再加上阿史那泰江投鼠忌器,平西侯府搜索得極快,蘇家的女人們都相信,蘇靜妍很快就可以被找到,并且毫發無損。
崔翎并不知道蘇姑姑的本事有多么厲害,但以一敵三,就算本領再好,也不一定可以抵抗。
再說,還不知道阿史那泰江埋伏了多少人馬在左近。
她心里其實并不樂觀。
但情緒是能夠傳染人的,世子夫人和蘇芫,以及蘇家的夫人小姐們神色都輕松了不少,她的心也不知不覺就放下來一些。
她想了想,也只好說道,“但愿蘇姑姑能平安無事。”
等待是很煎熬的,但好在有石小四,他不斷穿梭往返于令尹府衙和平西侯府,將前方的消息及時地傳到了大家耳中。
到了晚間,石小四終于帶來了好消息。
他笑著說道,“侯爺已經找到了小姑姑,現在正在趕回來的路上,小姑姑沒有受傷,也不在阿史那泰江手上,在之前那個瀑布附近,她成功逃脫了突厥人的追擊,只不過因為后來迷了路,所以才……”
石小四噗嗤一笑,“西陵城這十年間變化還是很大的,縱然是小姑姑這樣厲害的角色,能從兇猛的突厥人手中逃脫,卻還是栽在了不熟悉的道路上啊!”
十年前的荒野,如今已經有了棧道。
十年前的山丘,現在夷為平地。
蘇靜妍好不容易逃離,卻發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村子迷了路。
幸虧這村子里有好心人將她送到了里長的家,里長通知令尹府衙的人,平西侯才順利將人接了回去。
崔翎一顆心終于放下。她眼睛里不由自主流出淚花。“小姑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天知道她這一天之中承受了多少心理壓力,假若蘇靜妍真的出了事,她不知道以后該怎么去面對。
老太君最能理解她這種心情,聽了這消息之后,輕輕捏了捏她手掌,“好孩子。”
她將目光望向蘇芫蘇薔蘇薇三姐妹,連聲嘆道,“你們都是好孩子!”
這件事。是突厥人精心設計的陰謀,其實和這幾個孩子半點關系也沒有的。
蘇家,也不會因此而責備懲罰她們。
作為幸存者,甚至還會得到很多關心和愛護。
可她們并沒有互相推脫責任,反而都勇敢地將罪責承擔到自己的身上,她們自責,懊悔,愧疚,并且為了蘇靜妍的每一個消息而擔憂。
老太君很欣慰可以在這幾個孩子身上看到這些閃光的品質,她們做得很好。從來沒有讓人失望。
雖然消息到得快,但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蘇靜妍才終于回到了平西侯府。
崔翎苦等一夜,看到蘇靜妍出現的時候,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她抬眼看到蘇靜妍坐在椅子上被人抬進來,又急了,“小姑姑,你受傷了嗎?”。
蘇靜妍毫不在意地笑笑,“沒事,就是從山坡上下來的時候摔斷了腿,大夫已經給接上了,休息幾日就好了。”
她說得那樣滿不在乎,好像摔斷腿是一件極少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崔翎正要說什么,忽覺衣袖微動。
蘇靜妍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看我左邊的那個漢子,如何?”
崔翎一時摸不透蘇靜妍心意,只好悄悄轉頭去看,只見蘇姑姑的身側立著一個身材魁梧滿臉大胡子的護衛,正一動不動立在那。
她低聲回答,“挺威武的啊。怎么了?”
蘇靜妍輕輕笑了起來,壓低聲音說道,“我也覺得挺威武的,我要嫁給他。”
崔翎愣住,“嫁……嫁……”
她話還么有說完,便被蘇靜妍一把捂住嘴。
蘇靜妍呵呵笑道,“是啊,翎兒,我回到家感覺真好啊。”
她沖著老太君和世子夫人道,“姑母,大嫂,我一夜未歇,有些累了,現在想回屋子休息去。啊,讓翎兒陪我一塊過去吧,我還有話要問問她呢。”
世子夫人已經十年沒有聽到蘇靜妍叫她大嫂了,也已經十年沒有聽到她說這樣流利的一大串話,自然激動地不行,“好,你去,你回去休息。”
她那樣要強的人,眼眶里也含著眼淚,“吃的喝的用的,熱水我都叫人準備好了,你先回去洗洗,然后好好睡一覺,有什么話咱們醒來再說。”
長嫂如母,這個小姑子年紀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她是自小當女兒一樣疼愛的。
如今,病了十年的孩子突然好了,她怎能不高興呢?
寧靜軒里,崔翎見左右無人,忍不住問道,“小姑姑,你剛才說的話可是真的?”
她有些難以置信,“可你今日不過才第一次見他吧?怎么就,怎么就想到要嫁給他?”
在貴族之間,嫁人可不是那樣簡單的事,要門第相當,要才貌相合,怎么能看到一個男人隨便一指,啥都不知道呢,就直接說要嫁給他?
不會是蘇姑姑對生活絕望的另外一種體現吧?
再說,那魁梧男一臉胡須,都長得看不清眼眉了,誰知道年齡幾何,有沒有家室呢?
崔翎一個接一個的疑問拋出來,急得好像是自己要嫁女兒。
蘇靜妍咯咯笑個不停,“你呀,還真心急!”
她頓了頓說道,“你放心,路上我已經打聽過了,那大個子名叫趙虎,今年二十五,與我同齡。倒是娶過妻,不過前兩年妻子過世了,家里只有一個才三歲的小女兒。”
崔翎還是覺得難以置信,“那個趙虎是鰥夫,還有個女兒,他身份不高,只是個護衛,小姑姑你覺得舅公舍得將你嫁給那樣的人?”
她猛烈地搖頭,“再說,你才剛認識他,就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嗎?不行不行,這行不通的。”
蘇靜妍卻道,“有什么行不通的?我在山里頭摔斷了腿,好不容易找到了個村子,村里的人送我到里長那,恰好是這個人帶了護衛來接我的。”
她笑了起來,“那村子很偏僻,路修得不寬,馬車無法通行,是趙虎一路背著我到了鎮上。”
崔翎無力得攤了攤手,“小姑姑,他是護衛,有順利護送你回家之責,你腿受傷了,馬車也不能坐,他當然要背著你啊!”
她輕輕搖了搖蘇靜妍的肩膀,“你不能因為他背了你,就要嫁給他,這不行的!”
蘇靜妍忽然垂下頭來,臉色帶著可疑的紅暈,“光是著,當然不行。”
她徐徐將頭抬起,目光里帶著微光,“可是這一路之上他對我極近保護,我也與他閑聊相談,我覺得他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既然她已經醒了,那么以二十五歲的高齡,確實不適宜再住娘家。
她也沒有因為過去的錯誤而想要拿它懲罰自己一輩子,盛乾浮云了,她還是要繼續過日子的。
這個年紀,要找門當戶對的不容易,還得承受她的過往,以及她的壞脾氣。
如此說來,這趙虎倒是最好的一個選擇了!
崔翎一時沉默,半晌抬頭說道,“婚姻大事,非可兒戲,只是若是小姑姑做好了準備,我想大家都會支持你的。”
等蘇靜妍睡下,她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五郎恰也在此時回來,他一夜未歸,與平西侯和蘇世子商討了一夜。
崔翎問他,“事情到底如何了,西陵當真有危險嗎?”。
若是兩國開戰,那么西陵首當其沖,必會遭遇很大的風險。
戰火紛飛之中,城市要受到攻擊,百姓必定會受戰火顛簸流離之苦。
若這仗不得不打,還是需要早作準備。
五郎點頭沉聲說道,“就在昨夜,收到情報,說西域王已經去世,臨終前將西域王位傳于大盛崇寧公主所出的嫡子赫連盛。赫連盛,就是盛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