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夫人的房間比李默皓現在住的那個要大很多,進門就是一個外間。
外間就像一個廳,里面擺有桌子椅子,甚至還有一張長榻。
長榻上鋪著一張繡著花團的緞面被子,還有兩個形態不一的靠枕。
現在就有一個老太太側臥在榻上,眼睛瞇著,看樣子是熟睡了。
椅子上坐著的三個男人,在林淼進門后連忙站起來迎她,這讓林淼覺得有點受寵若驚。
看向陳老太醫,林淼問道:“陳爺爺,你找我?”
陳老太醫一直喊林淼師妹,也讓林淼喊他師兄,可是林淼實在是喊不出口,最后由林淼決定喊陳老太醫為陳爺爺。
這個年紀的老人喊爺爺不會讓人覺得怪,她也能喊的出口。
陳老太醫點頭,輕聲道:“師妹,讓你來是因為陳老夫人的病癥,老夫一籌莫展啊。”
“老夫人她什么情況?”林淼問,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躺在榻上的人身上。
能在這里躺著,不用問,肯定就是所謂的陳老夫人。
陳老太醫也看過去,道:“陳老夫人外表看不出什么來,脈象有些急促,一切像是正常人,但是,最近一個月瘦了近二十近,吃很多,還瘦,像是得了怪癥。”
林淼心下有了猜測,看向乖巧站在一旁的兩位中年男子問道:“多飲多食多尿嗎?”
中年男子們就是陳老夫人的大兒子陳光宗和二兒子陳耀宗。
聽了問話,兩人對視了一眼,三年孝期將近,他們正忙碌著為復職做準備呢怎么可能會知道這些事?
如果不是下人報上來,而他們又擔心再一個三年孝期,他們可能都還在外面為復職奔走。
心照不宣的移開目光,再揮手讓丫鬟下去把照顧老夫人的人叫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四十左右的大嬸,穿著素樸,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整個人看著干凈利落。
她先是對著兩位陳老爺福身行禮,再轉過來回答林淼的話。
“老夫人近段確實是多飲多食多尿,經常喊餓,時常半夜也要起來吃上一些糕點才能睡。”
林淼表示了解,朝著里間走進去。
眾人不解的看著也不出聲。
林淼聽說有錢人家的里間是還有隔間的,用來沐浴和如廁。
如廁應該就是用恭桶,她想看看陳老夫人的恭桶會不會爬滿螞蟻,畢竟甜味是很吸引螞蟻的。
果不其然,黑色的的恭桶上有小黑點在移動,,而恭桶里面的尿液也是白色的。
糖尿病是肯定的了,就是這個糖尿病有些棘手,她得再想想。
這樣想著她走出去,對著兩位陳老爺道:“老夫人的病癥,我已經知道了,不過我需要一些藥,我這邊沒有,希望兩位能想辦法弄來。”
“你說,我,我們一定想辦法弄來。”陳耀宗道。
他比他大哥陳光宗更擔心他母親的身體,他大哥官職高一些,之前也得陛下倚重,不出意外,復職不是問題。
而他,他只是一個七品的編修,如果再等三年,士子們上來,將沒有他的位置。
林淼點頭,道:“我需要蟲草,越多越好。”
“蟲草?”陳老爺們沒有聽說過。
就是陳老太醫也沒有聽說過,他連忙問:“師妹,你說的蟲草是什么?”
“是一種由肉座菌目蛇形蟲草科蛇形蟲草屬的冬蟲夏草菌寄生于高山草甸土中的蝠蛾幼蟲,使幼蟲身體僵化,并在適宜條件下,夏季由僵蟲頭端抽生出長棒狀的子座而形成,即冬蟲夏草菌的子實體與幼蟲尸體構成的復合體。”
林淼說完,全員懵逼,還是陳守成反應過來,道:“師叔,你說的東西,沒有人見過,怎么能弄來啊?”
“這就要靠陳老爺們了,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也可以把它們的形態畫下來,到時候去了再一打聽,應該不難的。”林淼道。
“如果弄不來...”陳光宗沉聲道。
“先弄,別沒有試過就認定弄不來。”林淼微笑道。
陳光宗頷首,派幾個下人出去,對他們家來說不是問題。
“藥沒弄來之前,我母親...”陳光宗又是說一半留一半,不知道是不是當官的都這樣。
林淼看向陳老夫人,道:“還是會做別的治療,只要她遵醫囑就沒事。”
“你說的地方是?”陳耀宗問。
“西海郡的高山上,山下的村民應該是見過的,只是因為不認識,所以沒有采集。”林淼道。
“這里到西海郡,一個來回,快的話要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就麻煩大夫住在本官家里就近照顧...”
陳耀宗說的時候看著林淼,所以林淼連忙回他:“陳大人,小民不會住到這里來,陳老夫人也還不需要就近照顧。”
氣氛一下凝固,陳耀宗臉色沉下來,他低聲請求,居然被無情拒絕,就是太醫院的太醫都不敢這么直接,這小姑娘是吃了豹子膽了嗎?
陳老太醫暗暗點頭,不愧是世康帶出來的孩子,在不畏權勢上一模一樣。
這樣想著他微笑著道:“陳大人,老夫師妹尚且年輕,怕是對老夫人的病癥沒有把握,不如大人另請高明?”
他這樣一說,林淼又想起來剛剛還有一個大嬸嫌棄她,連忙道:“對,這病我治不了,外面有位夫人還說我是阿貓阿狗,所以你們另請高明吧。”
林淼說完,陳老太醫就招呼她一起離開。
用權勢壓林淼,陳耀宗做的出來,但是陳老太醫他還不敢得罪,不說陳老太醫身邊帶了個公主,就是陳老太醫他一家滿門都是太醫,這一點他就不好得罪。
太醫在人身體健康的時候看著是沒什么用,官職也不高,但是誰還沒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
如果把太醫得罪了,到時候在藥里做做手腳,讓你死的無聲無息,也不是不可能的。
特別是現在還有陛下御令:醫者行醫時,病人不治而亡,醫者無責,不以罪論處。
有這樣的御令,本來看病就得提心吊膽的,再把人得罪,那干脆直接死了算了。
“是老夫一時情急,只因心疼家母,望兩位莫要責怪。”
陳耀宗放軟了語氣,見兩人腳步還是沒有停,他想到小姑娘說的有人說她阿貓阿狗,又道:“剛剛是誰為難了姑娘的,我讓她給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