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為難了!
因為出門這種事被為難還真是第一次。
在秦家的時候,只要她出門就能帶回來幾千上萬兩,秦家都是求著她出門的。
在陳家,有祖母在,也沒有人為難她,她想出門就出門。
沒想到過門做客,倒是被門禁了。
有些好笑的搖頭道:“葉青,你去看我外祖父醒來沒有。”
“是。”葉青應聲轉身要出去,謝大太太身邊的兩個丫頭一閃把人攔住了。
謝云夢站起來,腳步輕移,道:“秀玲表姐,祖父病了,剛剛用了藥歇下,你為一點小事去打擾他好嗎?”
陳秀玲看了眼被攔著的葉青,眼神漸冷,轉頭看向謝老大,道:“大舅舅,我是過門的客,不是你家的庶女,麻煩你管管你這個想逞威風的媳婦好嗎?”
“噗…”
屋里不知道誰忍不住噴笑出聲,再看時,個個面色如常,半點痕跡沒有。
謝老大臉黑如鍋底,胸中火氣升起來,臉被燒得黑紅。
謝老二摸著八字胡,在想要不要打個圓場。
謝二小姐謝云瑤眼睛睜大,心中微微有些激動,這個表姐真敢講,她有些佩服的說。
屋里寂靜了一瞬。
“你這個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
“啪”
話音剛響起,一個響亮的耳光就跟著響了起來。
緊接著是陳秀玲滿含怒火的聲音:“這個世上誰也不可以侮辱我娘。”
屋里又是一靜,片刻后,謝大太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怒目圓瞪,惡聲惡氣的道:“你,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都是輕的。”
聲音是從門口傳進來的,眾人齊齊望去,只見穿著一身墨綠繡金褙子的謝老夫人在丫鬟的陪護下走了進來。
“母親?”謝老大謝老二有些不敢確定的喊。
自從父親生病,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的母親這么正常的出現在眾人眼里。
“外祖母,”陳秀玲上前行禮。
謝老夫人伸手拉陳秀玲,“我的小玲兒,受委屈了。”
陳秀玲笑笑:“玲兒不委屈,就是大舅母浮躁了,需要靜靜心,外祖母可有什么法子?”
“朱氏,去佛堂抄寫金剛經靜靜心。”謝老夫人開口。
屋里的人一愣,已經當了半年家的謝大太太怎么可能聽從,板著臉道:“母親,你病了,兒媳讓丫鬟送你回去。”
謝老夫人沒有對上謝大太太,直接對著謝老大道:“老大,你媳婦不聽我的話了。”
謝老大壓抑心中的火氣,站起來走到謝大太太面前,給她使了一個眼神,讓她下去。
外甥女的話他可以當作沒有聽到,母親的可不能。
謝大太太咬了咬牙,轉身走了下去。
陳秀玲看著謝大太太的背影,心思轉開,她其實有些不解,她什么時候惹了她的這個大舅母?
如果說是因為她之前沒有從后門進來導致云鵬表哥去追她,那云鵬表哥也在昨日回來了。
除了這個事,難道還有別的事?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陳秀玲拋開腦中的設想把謝老夫人帶到椅子上坐下,問道:“外祖母今日覺得如何?可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不舒服,就是不高興,她們欺負人。”
她身后的兩個丫鬟狂汗,老夫人,這個賬不應該算在她們頭上的。
謝老大臉板起來,“怎么回事?”
丫鬟連忙走到前面跪下,“回大老爺的話,這是表小姐吩咐的,讓奴婢們不要輕易服侍老夫人,讓她自己穿衣洗漱…”
謝老大目光移到陳秀玲身上,“你這又是鬧那樣?”
“這是月兒交代的,針對外祖母的病癥,外祖母氣色看著好多了,也精神多了。”
這個不可否認,昨日還渾渾噩噩的人今日都懂告狀了。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承認大夫的好,她們家兩個病人,這個就不說了,還有一個昨天被宣告活不過昨晚的,今日醒來喝了一碗粥。
謝老二站起來,“陳老太醫還沒有來,我去請吧。”
他這個提議全票通過,陳秀玲想起黃廣平,他的目的她還沒有找出來,所以也不再堅持要去陳府,更沒有再提搬出去住。
謝老二來到陳府,說了來意之后直接被迎進了廳。
本以為會是只有他一人,沒想到一踏進門就被滿滿的一屋人嚇了一跳。
“這是什么情況啊?”謝老二拉著領路的小廝問。
小廝回答:“他們都是找我們老爺的,我們老爺沒空見,所以在這里等著。”
要是讓他和這些人一樣等,那不知等到什么時候。
“小兄弟,我們謝家是不同的,陳老太醫昨日給診治過了,說今天還會過去,麻煩你單獨通知一聲好嗎?”
謝老二說著給塞了一兩銀子到小廝手上,小廝沒有接受,推開了,道:“我們老爺忙著,我也見不上。”
說完走了。
廳里的眾人在聽到腳步聲時全望了過去,見到來者不是再失望的轉開視線。
這里的人有陳老太醫的徒弟們和昨日上謝家看診的眾大夫們。
徒弟們是因為昨日說了今日上課,結果他們左等右等不來人,只好上門來了。
而昨日去謝家看診的幾位大夫,則是因為謝浩南還活著,所以他們過來討教來了。
認出了其中一位大夫,謝老二走過去,問道:“王大夫,你怎么也來這里?你也不舒服?還是你家里有人不舒服?”
王大夫表情訕然,要承認別人比自己厲害那是很傷自尊的。
就在這時,一小廝快步走進來,揚聲道:“都靜一靜。”
屋里眾人立馬靜下來。
小廝再道:“老爺正在給一個被惡犬咬傷的病人診治,這個病癥和百年前滅半條村的瘋犬病一樣,有心想要學習的可以過去看看。”
話音落,死寂。
半晌后議論聲起:“那個病你聽說過嗎?”
“聽說過,師傅教授我的時候說了,會過人。”
“我也從醫書上看到說會過人。”
眾人說完沉默了一會,有人問道:“師傅說了讓我們一定要過去嗎?”
“老爺沒有說,只說想看的就帶過去,不想就算了。”小廝答道。
眾人又沉默了一會。
“我就不去了,家里有老有小。”跟著說話的人呼啦啦走了一片。
剩下的還有猶豫的,比如王大夫,他的祖父當年就參與了瘋犬病的診治,回來抑郁了很久,到死都念念不忘。
現在他想去看,又怕他最后會和祖父一樣。
就在他猶豫的這個檔口,決定去看的大夫們已經跟著小廝出了門。
這其中還有謝老二,他當然不是為了去看病癥,他只是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可以和陳老太醫說上話,告知他一聲,謝家還有病人等著他。
王大夫最后還是跟上了,他這樣和自己說,我就過去看一眼,不靠近。
北芪院。
和昨晚一樣,林西高達陳忠陳勁葉紫幾人等在門口,焦躁不安。
大夫們踏進院子就感覺到了揪心氣息。
領路的小廝走到門口,道:“老爺,來了十六個人。”
“發口罩和手套給他們,讓他們分開進來,一次進來兩個就好。”
“是,”小廝應聲,從葉紫身旁的椅子上拿起堆放在籃子里的口罩和手套,“來,快戴上,不戴上不讓進。”
走在前面的兩人連忙戴上瞬間覺得好有安全感,問道:“可以進了嗎?”
“老爺,有兩人戴好了。”
門應聲被打開,兩人進去后又關上。
片刻后兩人出來,再進去兩人,直到王大夫和謝老二,他們故意落后的,糾結中莫名就被送了進去。
兩人站在門口,遲遲沒有走過去。
陳老太醫扭頭看向兩人,兩人戴了口罩遮住半張臉,他又記不住人,所以并不知道這兩個不是他的徒弟,呵斥道:“扭扭捏捏干嘛?還不快滾過來。”
“陳…”
謝老二想說陳老太醫我不是你徒弟,可是沒有給他機會。
陳承就一把把兩人拉了過去,“師叔祖說了,這樣不會過人的,膽小鬼。”
床上的人皮膚發黑,因為睡著看著還好,并沒有猙獰之相。
“探脈,查體…”
王大夫深吸了口氣,按著陳老太醫說的開始檢查。
一遍過后,問道:“老太醫,他現在這個樣子和我祖父記載的不一樣啊。”
“你是?”陳老太醫問
王大夫想摘下口罩,手抬起來又連忙放下,道:“我是王彥的孫子王漢霖。”
“哦哦,是漢霖啊,他現在這樣是因為用了藥,安神散,敗毒丸和逐瘀血湯。”
王漢霖眼睛睜大一點,“能,能治好嗎?”
“還在觀察,希望有用吧。”
陳老太醫話剛說完,床上的人就動了一下,然后悠悠轉醒,還沒有看清床邊的人就道:“我,要上,茅房。”
“你現在這樣,茅房是上不了的,糞桶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在這里拉吧。”林淼道。
“這,怎么,能,行,不行。”在別人面前拉屎沒什么,不能在月兒面前拉,高勇如此想。
陸豐把桶放在床邊,道:“你們先出去,我看著他拉就行了。”
沒有人有異議,一眾人走出了門口。
一出到門口,謝老二立馬把口罩摘下,道:“陳老太醫,我是謝侯府的謝老二啊,你今日還沒有上我家為我父親行針。”
“老夫小師妹上門被你們家門房打出來了,老夫身子骨弱,可不敢上門去討打。”陳老太醫淡淡的道。
林淼扶額,她什么時候說她被打出來了?她只是說謝府門房不讓進,所以先回來了。
“這,這,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謝老二一萬個不信。
陳老太醫冷哼一聲:“你的意思是老夫說謊?”
“沒有,沒有。”謝老二搖頭加擺手,“我現在就回去懲罰他們。”
“老夫家剛好需要洗糞桶的,送過來給老夫洗糞桶,老夫滿意了自會過去替你診治你父親。”
林淼不服不行,這樣的法子她想不出來。
謝老二沒有討價還價,反正懲罰的又不是他,立馬騎著馬就回去了。
謝家門房三人就這樣被送到了陳府,開始他們的洗糞桶生涯。
陳秀玲得知高勇病發,等在二門等林淼,一見到她就迎上去,問道:“陸豐還好嗎?”
“他的傷口輕些,暫時沒有發作。”林淼勉強擺出一個笑臉。
看林淼這個樣子,陳秀玲覺得鼻腔充滿了酸氣,刺激得她差點控制不住掉眼淚。
“不說這個了,先去給你外祖父外祖母行針吧,我還要趕回去。”
兩人來到榮錦堂,看到只有林淼一個人,謝老大不滿的道:“陳老太醫怎么沒有來?門房都給送過去了,他還有什么不滿意?”
林淼懶得理他,對陳秀玲道:“讓你外祖母到你外祖父現在睡的臥房來,我要同時給他們行針,節省點時間。”
“喂…”謝老大喊一聲。
林淼看過去,“他,你負責給他解釋,我沒有心情應付他。”
陳秀玲點頭,吩咐葉青道:“葉青,你去讓丫鬟們把老夫人帶過去。”
葉青應聲退了下去。
林淼背著藥箱轉身去臥房,謝老大見此一臉戾氣,“什么東西?”
陳秀玲眸光轉冷,淡淡的道:“大舅舅,月兒是陳老太醫的師妹,醫術還在陳老太醫之上,望你慎言,不要把人得罪了。”
“你說她醫術在陳老太醫之上?”謝老大哈哈大笑,“你當你舅舅我傻?”
“舅舅,”陳秀玲加重了語氣,“你傻不傻我不做評判,我祖母的病陳老太醫都束手無策,是月兒一力治好的,這個事,我們陳家都知道,你可以向我大伯打聽。”
屋里瞬間靜謐。
“她真這么厲害?看著不大啊?有十六了嗎?”謝二太太問道。
“年紀不代表什么,月兒從小學醫,有過人的天賦,還勤奮。”
“就算從一出生就開始學,那也就學了十來年,真的能比行了一輩子醫的陳老太醫厲害?”謝二太太還是不怎么相信。
“毋庸置疑,這是陳老太醫自己說的。”
謝二太太砸吧了下嘴,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小姑娘真是神人。
謝云夢輕嗤了一聲,涼涼的道:“嬸嬸你還信這話,那人是她的朋友,她當然吹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