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病發作時會出現的癥狀,如全身不適、發燒、疲倦乏力、不安、惡心等。
林淼在高勇和陸豐被咬時就告訴了身邊的人,讓他們注意,有情況就馬上通知她。
至于通知她能做什么,她也不確定。
來到北芪院,全院的人都圍在一個房間門口,林淼下意識的找尋陸豐的身影。
陸豐不在,他也發作了?
心撲通撲通跳了兩下,視線再轉,看向林西。
林西已經被嚇呆,表情木然,林淼此時卻沒時間安撫他。
帶上口罩,手套,對葉紫交代一聲:“誰也不讓進來,如果是陳爺爺,就讓他帶上口罩和手套再進來。”
葉紫連忙點頭:“奴婢省得。”
高達要跟進去:“月兒大夫,我,我也進去。”
林淼回頭看了他一眼,“在外面等著,我先確認一下。”
她明白病人家屬的焦慮不安,但是現在癥狀不確定,傳播途徑又多,沒必要多一個人冒險。
高達被拒絕,臉上的恐慌之色越發濃郁,漸漸的又生出了濃濃的無助感。
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他的心被煎熬得開始麻木,無力的蹲在地上,兩眼無神的看著地面。
林淼進到房間,她以為已經發作了的陸豐好好的站在床頭,聽到聲響回頭看她,問道:“月兒,他這樣就是你說的那個病發作嗎?”
聲音里不難聽出一絲顫抖,他也還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知道怕是正常的。
林淼走過去,先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再看向他,輕聲回答:“還不確定,不過,非常有可能。”
床上的人神智清醒,肌肉痙攣,對她拿過來的燭光非常敏感,人縮了一下。
這就是狂犬病早期發作的癥狀。
陸豐呼吸變重,如果是一年前,他一點不懼,可是現在,他并不想死。
高勇不能控制自己,用了很大的毅力才磕磕絆絆的喊了一聲:“月兒。”
林淼輕點了下頭,再次看向陸豐,“去葉紫那里帶上口罩和手套再進來。”
陸豐離開后,林淼伸手給高勇做檢查,主要是測試他的反應。
無一例外,就是狂犬病早期的癥狀。
對疼痛、聲音、光線等等外界刺激敏感,咽喉出現緊縮感。
由于病毒在傷口附近大量繁殖而造成周圍神經刺激,傷口附近有麻木、發癢、刺痛或蟲類爬行的感覺。
“疼。”高勇卷縮起來。
能讓一個一米九的鐵血漢子喊疼,那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疼。
陳老太醫進來見到這一幕,心狠跳了兩下,再搖頭嘆氣,和祖父的記載一樣,看來…
陳承得了陳老太醫的允許也跟了進來,這個病他沒有見識過,聽都是最近才聽說的,現在見病人這樣的情況,連忙問:“現在怎么辦?給他,給他用什么藥?”
林淼深吸了一口氣,直接下了幾針,用藥的方向她還不能確定,但是減緩痛苦還是可以做到的。
痙攣停止,高勇勉強的露出了一個苦笑,一字一句的問道:“月兒,我,這是,怎么,了?”
“你生病了,你不是知道嗎?”林淼用輕松的語氣回應。
高勇頓了一下,躺平目光看著林淼,嘴唇蠕動,卻是沒有再發出聲音來。
陳老太醫走到林淼身邊,小聲道:“你之前說的兩個方子,試嗎?”
不試就是等死,試了運氣好說不定有一線生機。
“試。”
林淼堅定的點頭,趁著高勇癥狀還輕直接掏出藥丸讓他服下。
這個藥丸由生大黃兩錢,桃仁七粒(去皮尖),地鱉蟲七只(活去足,酒醉死)研細末,加白蜜兩錢,陳酒一碗,煎至七分制成。
陳承心臟撲通撲通直跳,雖然這個時候在意這種事情不合適。
但是他實在是太吃驚了,祖父在醫術上去居然還要詢問別人,這個人還是一個小姑娘。
這怎么可能?
太不可思議了!
林淼想了一下,吩咐人送紙筆過來,又寫下了一個藥方。
真紋黨三錢、羌活三錢、獨活三錢、前胡三錢、紅柴胡三錢、炒枳殼二錢、桔梗三錢、茯苓三錢、甘草三錢、撫芎二錢、生姜三錢、生地榆一兩、紫竹根一大握。
寫完給陳承,道:“陳爺爺說這些藥你家里都有,所以我就沒有特別準備,你幫忙撿一副讓人煎了等著吧。”
藥丸要是沒有效果,就馬上用。
陳承大致看了一眼,轉身下去了。
屋里剩下林淼,陳老太醫和陸豐,三人靜默了一會了。
林淼看向陸豐,問道:“陸豐,你有覺得不舒服嗎?”
陸豐搖頭,他現在和平時沒有差別。
“小師妹,要把他綁起來嗎?”陳老太醫問。
祖父的手札記載,病起時,人不能自主,恐傷人或傷己。
以高勇的力氣,給機會他發起狂來,估計沒人頂得住。
“綁吧,用布條把手腳分開綁起來。”林淼冷靜的下決定。
一夜無眠。
林淼眼底有了淡淡的暗影,眼珠爬滿了血絲。
從高勇房間出來,早前被陸豐打暈拖下去的高達又爬了起來,并出現在了林淼面前,問道:“月兒大夫,阿勇他,他怎樣?”
林淼滿臉的疲倦,望著這張相似的臉,嘆了口氣,道:“現在還不好說,藥已經用了,但是藥效看不出來…”
“為什么會看不出來?”高達問。
“這個要說清楚給你聽,要說一天,我現在沒有這個時間。”林淼說完往外走。
高達焦慮的心沒有得到安慰,想跟上去再問問。
被陸豐一把拉住了,“高大哥,月兒一個晚上沒有合眼,現在又要趕去謝府給謝侯爺行針,你要相信她,她會想盡辦法的。”
高達扭頭,一個我字脫口出去,聲音有些哽咽。
他不是想要為難月兒大夫,更不是不相信月兒大夫,只是,他那惶惶不安的心想要找個安慰。
陸豐拍了拍他,道:“高大哥,月兒比你還急,我也被抓傷了。”
兩人沉默。
林淼來到謝府,門房把她攔下,問道:“你們什么人?可有遞了拜帖?”
趕車的小六回答道:“我們是陳府的下人,我們小姐在你們府上。”
謝家的表小姐來了,住在紫薇院,這是謝家上下都知道的,只是,她們的表小姐還有下人在外面嗎?他們怎么沒有聽說?
“你們怎么證明你們是表小姐的人?”
怎么證明?
小六呆了一下,道:“可以把小姐身邊的葉青姑娘叫來,她能證明我。”
知道表小姐身邊的丫頭叫葉青,看來真是表小姐的人。
門房暗暗點了頭,沒有再問話,也沒有放行。
這種時候,通曉門路的都知道要給點過路費,可惜小六是高橋鎮陳府的人,他們那里沒有這個規矩,他也沒有聽說過,所以不懂。
林淼因為高勇的事,本來想快速行完針回去,現在被耽誤了這么多時間,開始煩躁了,道:“怎么還不開門?”
她的不耐煩,毫不掩飾,門房有點不爽,拉著臉道:“沒有確認身份,不能放行。”
小六:“你去請葉青姑娘…”
林淼直接打斷小六的話:“要么馬上放行,要么給你一刻鐘,把你們大老爺請過來。”
嗬,這人囂張啊。
“我要是都不呢?”門房鄙夷的看著車簾,有種想要把他的鄙夷透過車簾傳進去的感覺。
“你會吃不了兜著走。”林淼清冷的聲音傳出。
她這話引來了附近打掃的下人的觀望,都想知道這是何方神圣,居然如此口出狂言。
看門的門房不止一個,因為這話,其余兩人也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冷聲道:“我們這里是謝府,不是陳府。”
不過就是表小姐的下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還是大太太陪嫁的下人呢。
林淼深吸了一口氣,郁悶的想,如果不是秀玲的外祖父病久體虛不好車馬顛簸,她又不想來回的耽誤時間,她現在都走了。
“說最后一次,找一個你們謝府能管事的人來,不然我走了,你們老爺就得到陳府來請我。”
眾人一怔,覺得有些可笑,又笑不出來。
小六催促:“快去啊,不要惹了我們姑娘不高興。”
謝大太太陪嫁的那個下人眼珠一轉,道:“我去問問。”
說完悠哉悠哉的走了。
他說的是去問,問的不是陳秀玲,而是謝大太太。
謝大太太本來對陳秀玲就不喜,陳秀玲的下人口氣還這么大,她就更不喜了,道:“把馬車趕走,真是不知所謂,我讓她來求著我讓她們進來。”
下人點著頭離開了。
得了指示,門房幾人態度越發囂張,喝道:“走走走,我們太太說了,我們謝家不是難民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進來的。”
說完直接把小門關上,不再搭理林淼。
小六撓了撓頭,“姑娘,現在怎么了?”
“回吧,門房這么囂張,消息肯定也傳不進去,謝府的人等不到我,自然會上門尋我。”
“那老太爺的病…”
“沒事,我心里有數。”林淼說完靠在車框上閉目養神。
小六不再說話,調轉馬車走了。
午時過,陳秀玲等不到林淼,以為她有什么事耽誤了,也沒多在意。
未時過,人還不來,陳秀玲著急了。
謝老二更急,在廳里轉來轉去,“這陳老太醫怎么還不來?難道每天都要去請嗎?”
今天的榮錦堂除了謝大太太推說內務忙沒有來,其他人都在,因為謝浩南好轉了。
謝浩南好轉意味著他們能有更多的時間爭取爵位。
就算爭取不了,只要謝浩南還活著,府里的姑娘就是侯府小姐,頂著侯府小姐的名頭說婆家,總比什么都不是的強。
陳秀玲垂下眸,月兒不是沒有數的人,不可能這個點了還不來,肯定是發生什么事了?
會發生什么事呢?
“小姐,姑娘會不會被門房攔著不給進啊?”葉青小聲的道。
陳秀玲抬眸看向謝老大,問道:“大舅舅,你有吩咐門房,月兒過來的時候要馬上放行吧。”
謝老大看謝老二,“送人的人是你,你沒有通知嗎?”
謝老二:“我以為大哥通知了。”
“就算沒有通知,她們來了門房也會讓進的。”謝家大小姐謝云夢道。
陳秀玲看向謝云夢:“把門房的人叫來問問就知道了。”
不一會,門房來了,來的是謝大太太的人。
“小的旺財見過大老爺二老爺二太太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表小姐。”
謝老大把茶杯放下,道:“起來回話。”
“是,”旺財回應一聲站了起來,不過并不是站直,身子弓著。
“今天可有什么人上門來?”謝老大問。
旺財心里咯噔一下,老爺問的是那一輛馬車嗎?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連忙應道:“回老爺的話,今日并未有客人拜訪。”
謝云夢看向陳秀玲,那神情好像在說,看吧,我家的下人才不會沒有規矩的把人趕走。
陳秀玲沒有懷疑,她不認為舅舅家的人這么白目,想了一下,道:“大舅舅,陳家可能出了什么事了,我過去看看。”
“你一個姑娘這樣貿然登門不好…”
陳秀玲待謝二太太說完,微笑道:“二舅母,我之前就住在陳府,我的東西也還在陳府,沒什么不好的。”
人都這樣說了,謝二太太也不再說什么,畢竟這也不是她女兒。
謝二太太不說,趕出來的謝大太太開口了。
“我們謝家是書香世家,是注重規矩的人家,你既然住進了我們謝府,就得按著我們的家規來,要出門得先請示了我,我說可以你才能出門。”
陳秀玲勾唇淺笑:“大舅母,既然你這樣說,那我現在向你請示,我需要出門一趟…”
“不行。”
謝大太太一口回絕,在椅子上坐下后又道:“你住在我們謝府,就是我們謝家的姑娘,你這樣隨意串門是不行的,不能讓你敗壞了謝家姑娘們的名聲。”
陳秀玲微微笑:“既然大舅母這樣說,那我住外面好了。”
這里住著沒有陳府舒服自在,再加上西哥哥和月兒都不在,感覺缺了點什么。
“你說住外面就住外面?人家要是知道了,我們謝府的臉面還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