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送江奶奶回前面的麓山和苑,一上門就說了江文武幾句。江文武當然不會跟江母計較,嫂子訓話,他自然聽著,客氣應了幾句,然后坐在一邊。江母再看向張麗波,“麗波啊,家里老人年紀大了,平時語氣不好,你多擔待一點。不要動不動就把人老人家往門外趕走,說句難聽的,這個家,你還沒有這個權利趕兩個老人。”“我說大嫂,你今天純粹是來看笑話的吧?”張麗波語氣冰冷:“以往你悶聲不響的,今天看老太太撒著潑往你那邊去,你這是逮著機會上門得意來了啊?你可別忘了,這幾十年里你是怎么被這個老太婆欺負得連句話都不敢說的。現在女兒嫁高門了,你也能耐了。我呀,真是佩服你得很。”張麗波話落,江母語氣淡淡道:“是啊,麗波,我能跟爸媽生活二十幾年,日子過來了,為什么老人家在你們身邊一年多你就忍不了了呢?”張麗波臉色瞬間難看:“大嫂!”“所以,這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公公婆婆到底是長輩,不論怎么樣,你不應該對他們發脾氣。”“大嫂,讓老人家回本江的話是我說的,不是她,你別逮著她說話。”江文武話剛落,江母當即看向他:“文武啊,在說你媳婦兒的時候,你別插嘴,行嗎?”“行。”江文武應著聲,隨后坐開另一邊,江奶奶忍不住出聲:“老二,這里美麗的事兒,你去外頭站站吧,要不然去陽臺要不然就回房間去,再不然,你就去屋外呆著去。”江文武抬眼:“我這還不能在這里呆了?”“你在這里做什么?都是家里女人家的事兒,你在也沒用。”江奶奶再出聲。江母轉向江文武:“文武,媽讓你別在這里,你就避開一下吧,我還在這里,難道你擔心我跟媽還能把麗波怎么樣嗎?”江文武一想,好像是這個理兒,老太太再脾氣暴,大嫂還在呢,不至于會動手就是了。既然不至于動手,那還有什么好擔心的。“行吧,那我就出去走走。”“你走什么呀?去店里瞧瞧啊。”張麗波說。“也是,反正要開店了,我現在去進貨吧。”江文武道。是打算今天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去進貨。但是這重新開張,也不需要什么儀式,進了水果就能開,索性今天就把店開起來。終于那群小流氓,走一步算一步。他這輩子活了幾十年,不能給幾個二十來歲的小雜碎給唬住了。江文武離開,張麗波臉色冷靜得很。“大嫂,我看你這是背地里幸災樂禍得很吧?”張麗波輕哼。江母笑道:“我怎么就幸災樂禍了?我說的是實話,麗波,我還是剛才的話,爸媽年紀大了,你要多擔待一點。媽幾十年來都是那個脾氣,就喜歡數落人,什么事沒做好沒按照她的意思辦,她就是會逮著事兒使勁訓。可說實話,婆婆心很壞嗎?是有故意為難過你嗎?”張麗波不說話,一邊坐著臉朝陽臺,不給江母正臉也不搭理。江母道:“老人家沒事情做一天,她得找發泄口。你說你們倆個在家里,她進出門見到的就是你,不挑你的刺兒還能挑誰的?但她又真是壞心人嗎?她對這個家,真就沒點兒貢獻?”“大嫂,”張麗波忍不住出聲:“你快閉嘴別說了吧,你今天來我還能不知道嗎?我太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不就是看老太太跟我這里吵起來了,你趕緊刷一下存在感?得了,你這種得勝心啊,我可是體會了幾十年,你不用在我面前來刷存在感。”江母笑笑:“你是怎么想的,我清楚,但你也別以己度人。再有,麗波,你得清楚一件事,在這里,你和文武,都沒資格讓兩位老人離開。難道你不知道你們是因為誰才能住在這里的?”張麗波抬眼:“大嫂,你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爸媽如果不在這里住,你們一家如果還要在這里住下去,那每個月就得按照市場價交房租了。我們家兮兮是孝順爺爺奶奶,才把新房子拿出來讓爺爺奶奶住。你們該不會以為孩子是孝敬她二叔的吧?你想也知道,誰家小輩的把新房子給叔伯住?難道說你們家甜甜美美以后買房了,還能免費給我和文強住嗎?這說起來就不成立,是不是?”江母這話,給張麗波嚇著了。強硬道:“大嫂,難道兮兮就不能孝順孝順她二叔?”“孝順她二叔?那試問,我們家兮兮成長的過程中,她的二叔二嬸什么時候對她好過?麗波,就以你從小對我們家女兒冷眼諷刺到大的過往,現在我女兒愿意看在爺爺奶奶的面子,讓你住進她的家,已經是大發慈悲非常善良了。麗波,江兮已經讓步到這里,你還想如何?再者,你得清楚,如果沒有爸媽當初反復在我和文強面前說,又反復在兮兮面前去磨,你以為我們家兮兮是傻子啊?給你們開店?不要你們的錢讓你們安身立命?”江母句句在理,說得張麗波無話可接。江奶奶雖然很不高興江母點評她的那些話,但是此刻,算是說到她心坎兒上了,聽著覺得非常的舒服。“我這個命啊……”江奶奶直接干哭起來,所謂干哭,就是只有哭聲不見眼淚。江母和張麗波同時看向老太太,幾乎同時審視完了江奶奶覺得沒事兒后轉移開視線。江奶奶持續高昂的嘶吼:“我這個命哦,這么這么苦哦,辛辛苦苦的為老二一家計劃了這么久,現在不過是能賺到點錢了,就不得了了,真是不活了不活了啊……”江母忍不住說了句:“媽,你停一下行嗎?至少等我們都是說完。”這么嚎,哪里聽得見?江奶奶聲音漸漸變小,在一邊等著。“大嫂,你是在威脅我,是吧?”張麗波低低出聲。江母搖頭:“我當然不是在威脅你,我只是告訴一些你還不愿意接受的事實而已。雖然不好聽,不太想聽,但你不能否認,你們家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有兩個老人家在我和你大哥還有江兮面前反復哀求,才得來的。要不然,以單獨以你們的臉面,西塘那邊的房子都不可能給你們免費住。”江母這這話說得有點重,張麗波聽著很生氣,但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反駁。他們家雖然沒跟大哥大嫂一家住在一起,但確確實實住在人家的房子里面。而江兮也確實幫了他們,把店在這邊開起來了,這一次又是江兮出面想的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張麗波哪里敢真的懟上江母?想清楚了,不反駁了,對江母的態度變了不少。數秒鐘的尷尬后,張麗波首先是一笑,再看江母:“其實啊,大嫂,我也不是真的針對爸媽,我對公公一向是尊重的,就是對婆婆那個脾氣,我有點實在……唉,你也知道我這個脾氣,是吧?”江母笑笑點頭:“是。”“今天都是誤會,一家人嘛,多多少少肯定得有點兒摩擦的。當初公公婆婆跟大嫂你這樣通透好脾氣的人住,不也是小矛盾不斷的過來的?那你都沒辦法把兩位老人家伺候得滿意,那我就更沒有那個本事了。但是,今天聽大嫂一席話,我是真認識到自己的錯了,確實啊,不應該對老人家直面對上,家和萬事興嘛。”張麗波就是個聰明人,沒有底線的人才能變臉這么快,也才能拿得起放得下。如果是江母,這么鬧一通,那必定得置氣一陣子。可沒有張麗波這等本事,不過幾句話,事情就轉過來了,得了臺階就下,這才是聰明人。妯娌兩個又說了些話,最后江母才離開。張麗波看向江奶奶,沒說話直接進了房間。江奶奶才不管張麗波什么態度,至少今天她算是讓那好吃懶做的貨知道,這個家,是誰最大!盛芷芊和劉青峰結婚了,在結婚頭一天,劉青峰讓人黑夜深巷中把任凱晨狠狠揍了一頓,留了一口氣由任凱晨給送進了醫院,醫藥費等各種由劉青峰出。任凱晨雖然是被害者,但報警后無法破案,因為他無法說出對他施暴的一伙人都是什么來路,將矛頭指向劉青峰卻拿不出證據,并且劉青峰還是將他送去醫院、并承擔了所有的醫藥費的人。任凱晨沒辦法,只能吃了這啞巴虧。盛芷芊和劉青峰結婚這天,任凱晨躺在病床上下不了地,所以婚禮現場非常順利的完成。婚禮之后,劉青峰又去將了任凱晨,因為他知道,任凱晨報過警,本不打算登門。但對方報警了,那就說明對方依然心里有怒氣,還不甘心,這一趟,他覺得很有必要去。任凱晨恢復得不錯,但渾身依舊是咳一聲都疼得直抽抽。劉青峰出現在任凱晨面前,聲音輕緩:“傷勢好全過后,就踏踏實實做自己的事,別再騷擾我老婆。哦對了,你應該還不知道,我和芷芊,已經在五天前結婚了。如果你以后再無事生非、有事沒事騷擾我老婆,你就試試看,下一次的教訓,可就沒今天這么輕松了。”任凱晨轉身,用撐著的拐杖朝劉青峰敲過去:“你這個混蛋,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是我又如何?”劉青峰抬手輕松擋開打來的拐杖:“我今天來,就是來警告你的任凱晨,女子以色侍人尚不能長久,你以為你能用你這張臉和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哄一個女人一輩子?我早看透你這種男人,所以,這輩子你想靠盛家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的夢想是不可能了。”“哼,你以為我會怕你們?那個賤人的各種照片,我可還有呢……”“如果你還不死心,你大可以一試試,我就看你能不能發得出一張我老婆的照片。不論是你是往網絡上發,還是打印私下傳播,都有警察將你繩之以法,傳播淫穢圖片和視頻的人,那是要坐牢的。”“我可不是傳播……”劉青峰當即打斷道:“那也是侵犯和泄露了他人,并且是故意的。而且,在警察面前,是屬于哪種罪亦或是兩種罪疊加,是由你說了算嗎?”“聽你的意思是,這個世界沒有枉法了嗎?你威脅我,你以為你能只手遮天?”任凱晨怒問。他“嘭”一聲摔了拐杖,抬眼看向劉青峰,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憤怒。劉青峰道:“違反法律的怎么看都是你呀任先生,再者,我當然沒有只手遮天的沒有,但我沒有,盛家有啊。你,大概是不知道盛家在這大云都市是什么地位吧,盛家是百年根基的世家豪門,在云都的關系盤根糾錯,中央都有人,你以為對付個你這種無名之輩,很難?”任凱晨下意識后退了一步,他知道盛家很強。但因為跟盛芷芊在一起幾年,對盛家的敬畏已經慢慢麻木了,以至于他差點忘了盛家的厲害。劉青峰再道:“所以,任先生,現在出手的只是我而已,但如果真要是盛家出手,你可能真會尸骨無存。每天這個世界上都在死人,連盛家小姐都能失足落江而亡,你這樣的普通人,為什么就不能?”任凱晨沒再說話,劉青峰道:“養好傷之后,離開云都吧,如果你非要留在云都,今后你日子會很難過。當然,我也不會做得太絕,只要你離開云都,我會給你二十萬現金,從今往后,不要再出現在我老婆面前。如果你不識好歹,還想要搞什么花樣,那我不妨,放下事情來陪你玩玩兒,只是后果,你承擔不起。”“一百萬!”任凱晨出聲。劉青峰微微抬眼,任凱晨道:“一百萬,盛家小姐的自由,怎么也值這個價吧!”“任先生,如果二十萬你不接受,你還有個選擇就是接受我的進攻,至于有沒有命離開云都,那都是……”“好,二十萬就二十萬,什么時候給錢?”任凱晨立馬問。劉青峰看了眼任凱晨,“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只要你給錢,現在我就走。”任凱晨道。劉青峰直接飛了張儲蓄卡給他:“里面是二十萬,密碼是原始密碼一二三四五六,走吧!”“好!”任凱晨點頭,他知道跟有錢人對抗沒有結果,自從上一次的報復計劃失敗后,他就已經認識到這個事情。連發到網上的視頻和圖片都能被瞬間刪除,他能想到的辦法哪里能夠毀了盛芷芊?但一直堅持到現在,就是為了要錢。二十萬是少了點,可總比一分沒有強。惹不起,他跑還不行。“你等等。”任凱晨叫住劉青峰,劉青峰回頭,任凱晨提了口氣,低聲道:“幫我帶一句‘對不起’給她,然后,祝她幸福。”劉青峰點頭,大步離開。五年后。江兮的女兒小叮當三歲,已經上幼兒園了。早上,江兮剛把兒子送進小學,女兒送去幼兒園,就接到江母的電話,電話里著急萬分說江奶奶暈倒了,二叔二嬸那邊已經把江奶奶送去了醫院,她現在問江兮人在哪兒。“我在回來的路上,媽,你別急,我馬上接你過去。”江母掛了電話,一個人在屋里來來回回的走,邊走邊急得流眼淚。雖然江奶奶在家里平時挺討小輩們的嫌,但這忽然出了事兒,全家上下都快瘋了一樣,大家擔心得不行。江兮車開會門口,在外面按喇叭,江母立馬跑出來,快速上車。“二嬸是怎么說的?怎么她沒等你一起去醫院啊?”江兮問。直接開著車就直奔醫院。江母道:“那來得及啊?說你奶奶瞬間就暈倒了,叫不醒了,那哪里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哪里等得急我跑過去?”“你別擔心,會沒事的。”江兮寬慰著母親,但自己心里也沒底。江奶奶年紀也大了,老人……老人遲早都有那么一天的。江奶奶平時身體極好,可就是這種身體健康的老人才會突發疾病。“我擔心你奶奶,擔心你奶奶的同時,我更擔心你爺爺,聽說你爺爺都快嚇傻了,好像也是叫不聽……”江母帶著哽咽出聲,可把江兮嚇了一跳。“不會的、不會有事,不會有事。”江兮心跳得很快,難怪最近晚上總是睡不好,噩夢給自己嚇醒……不敢多想,也不讓自己多想。“沒事的媽,爺爺奶奶年紀大了,身體難免有退化的情況,但不至于一下子就……放心,會沒事的。”江兮低聲道。母女倆到了醫院,沒想到連盛嘉年都到了,而江父和將江文武也在,沒多久,連久未露面的江甜甜和江美美都來了,所有人等在走廊心急如焚、醫生出來的時候,見著這一家老小,有些意外。“這年頭,老人生病,能夠全部到齊的人家,還挺少,放心吧,已經醒過來了,。老人家血壓有點高,以后每天一片降壓藥不能少,但引起忽然暈倒的原因還未查明。”“謝謝醫生,謝謝醫生。”一行人謝過醫生,隨后就看到老太太從急診里面推出來,醫院早已準備好了病房,直接送進了病房。江奶奶微微睜開眼,看見所有人都在,感覺就跟是重新獲得生命一樣,瞬間老淚縱橫。自從江奶奶住過幾天醫院之后,跟你家里關系就緩和了。以前是真沒覺得病痛什么的會上身,然而經過那一次,不再嘴硬了,生老病死就是自然規律,誰也躲不過。江奶奶與張麗波的婆媳關系最終處得跟親母女一般,張麗波也是被江奶奶哪一次嚇住了。也才在那個時刻幡然醒悟,老太太已經這把年紀了啊,平時老太太話多就聽著,再怎么著也不至于對著來。在醫院就發誓,只要老太太能夠痊愈,以后一定當親娘一樣伺候。這誓言也做到了,張麗波本就比蔣母會做人,嘴巴又會說,江奶奶出院后自己看清了很多事,本就溫和了不少,加上張麗波的醒悟,這婆媳倆的關系是日益親密。但,江奶奶終究沒有在家里再過多久,多享受了半年真真正正的幸福晚年,母慈子孝、兒孫滿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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