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們這幫惡魔,鐘大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他一定會來救我!”盾山極其虛弱,用蚊吟般的聲音抗議。
圓刃不停發出“嗞嗞嗞”的機械音,吵得洪尚武等人壓根就聽不見他。當然就算聽見了,阿寶也不會放下手中的遙控器。
盾山腦子里想了這么多內容,其實僅在一瞬間,因為圓刃一瞬間就插到了他的頸部,開始按照程序對他切割。
這是多么恐怖的一幕!盾山雖有著堅硬鋼軀,實際卻是來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任何人見到別人要切下自己的腦袋,心靈都會被排山倒海的恐懼感淹沒,因此而嚇得魂不附體。
盾山大聲喘息,心中淚水奔流。他以為來到王者時代后,悲慘的命運總算能發生根本性扭轉,至少他不用再遭受心魔叢林里那些苦難了,誰知……誰知連被利刃分尸這樣的慘劇,也能發生在他的身上……
“疼真疼啊”
盾山意識模糊,朦朦朧朧地想。磨得亮度能照出人影的刀來將他斬首,能不疼嗎?
可他耳朵里卻不斷聽到表示奇怪的“咦”聲,于是連自己也好奇究竟發生了什么。
洪尚武扭頭盯著阿寶,厲聲問:“這是怎么回事?”
阿寶張口結舌地攤著兩手,驚得甚至忘了問話之人是他的家主,只話不過腦地答道:“你問我……我問誰?我也不知道啊……”
“你……”洪尚武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一巴掌扇到阿寶那張白臉上。
然而此時最重要之事不是教訓手下,而是要對付盾山,洪尚武索性從阿寶手里奪過遙控器,親自操作起來。
“啊”
盾山凄厲地慘叫,叫聲不斷。這一世,他從未體驗過如此劇烈的痛感,感覺這些人撕裂的不是他的身軀,而是他的五臟六腑,包括心臟!他錯覺自己的身體根本不是由鋼鐵打造而成,而是血肉,此時他已血肉模糊,四肢包括頭顱的白骨都露了出來,但最可怕的仍不是這些,而是,他仍舊活著……
盾山之所以感覺到遍體疼痛,是因為洪尚武氣急敗壞之下啟用了所有切割工具,各種駭人的刀叉齊上陣,那一通切削割斬,哪怕真是座鋼鐵大山也得轟然崩塌。
可更加令人驚駭的是,盾山沒有!!
疼歸疼,鋒利的利器在身上不停拉鋸,卻沒切碎任何部件。盾山從脖子到腿始終完好無損,只是因為體內能量流失太快,他那鋼軀的光澤度越來越暗,閃爍的藍綠色光芒也逐漸熄滅了,就好象他真的死了一樣。
但盾山的意識還很清晰。他微微睜眼,并轉動腦袋朝身上看。
“啊?”見到這詭異一幕,連他自己也吃了一驚,瞬間痛感也減輕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有點不知所措,又說不清該悲還是該喜,就只能發出類似嗚咽的嗚嗚呻吟聲。
身軀龐大的機甲人,遭受數道利刃劈砍削切,卻莫名地變成了一塊大型磨刀石!
不管是哪一種利器,在他身上磨蹭幾下,就會越磨越薄,看起來也比之前更鋒利……
而他呢?因為心房里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眾多心魔也一直鬧個不停,以至魯班大師說過的,涂過特殊保護層,絕不會有任何磨損的鋼甲,此時又如陷入心魔樹林時那樣,變得殘舊不堪,乍一看還給人以銹跡斑斑,已經報廢的感覺。
“我盾山,是正義之士!我兄長,曾期望我能去王者峽谷做那里的第一位英雄!盡管我不爭氣,未能完成他的遺愿,卻也不能淪為惡徒的磨刀工具,幫他們磨礪殘害無辜之人的屠刀!”
這個想法如一粒火星落上遍布野草的荒原,只聽“呼”一聲似風吹過的聲音,整座荒原都被那粒小火星燎燃了。火星是他不甘受辱的思想,荒原是他有生以來遭受的所有不公命運,而最令內心心魔興奮,能將它們的活躍程度激發到最高點的方式,正是在心中燃起這片大火!
“阿寶,洪爺,你們這些王八蛋,真以為你盾山爺爺是紙做的鋼甲人,能任由你們這類宵小之輩切割宰殺嗎?”
盡管體內能量已被鐵架吸收得精光,一股不知從何處躥出來的神秘力量,卻比他那燎原的火焰燒得更加旺盛,令他晦暗的雙眼頃刻間光芒大放,兩道綠光尖銳而筆直地直射向洪尚武,與不知所措地站在他身邊的阿寶。
“啊?你你你……你這個機甲怪物,想干什么?”
明明盾山是給綁著的,洪尚武與阿寶是自由人,在盾山的逼視之下,兩方卻仿佛調換了位置,成了自由的盾山在威脅那兩個惡人的性命!
神秘力量一經在體內滋生,就遠遠強過了盾山任何一次充入心房的電能,他似乎真正變成了這陰森洞窟里的惡魔,盾牌上伸展機械手,然后死死握緊如握鐵拳,又如雄獅般仰天咆哮,其聲之烈,震得洞里巖石紛紛墜落,幾個反應慢來不及躲避的黑衣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給壓成了肉醬。
洪尚武與阿寶心知大事不妙,看樣子這是害人不成反受其害!可惜繡娘死了,如果她還活著,洪尚武只要脫離險境就定得去尋她晦氣,不把那該死的女人碎尸萬段才怪!
可繡娘死了,洪尚武就能逃過眼前大劫,繼續悠然自得地活下去嗎?多行不義必自斃,他該遭受的報應也到了!
直至今日,盾山也不認為若只是用平時能使出的極限力量,可以擺脫那鐵架桎梏的束縛,然而他憑借體內害他不淺的神秘力量,竟做到了,不僅做到,還將比他那一身鋼甲還堅硬的鐵架拉塌,腳踩幾下就斷成了數節。
各種殘暴至極的利刃砸到地上接連發出“砰砰”的烈響,石頭地面也給砸得開裂了,地下中空的地方發生土石塌方,又有幾個黑衣人驚叫著摔入坑中,因為墜落的力量太大,尸體真四分五裂了……
盾山無暇顧及自己是怎么做到這一步的,只穩穩地站立著,一手指向眼前惡徒,那身上如遭腐蝕的痕跡,看得惡徒們心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