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出手,只是崩斷鐵架與砸地發出的震撼力,就已令洪尚武的手下死傷大半,這要是認真動了手,還有活著逃出去的可能嗎?
洪尚武這輩子,總算體會到了一個“怕”字,心知這次是低估機甲怪人的實力了。但這也怪不得他呀!繡娘煞有介事地寫下密信內容,叫盾山的鐵塔又表現得看似威武,其實風一吹就能倒的懦弱,誰能料到,其實他具備萬夫莫開之勇?
“好……好漢,我說你別這樣,你看你不僅毀了我苦心研究幾個月的機關架,連人都因此死了不少,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與我這樣的無知良民計較了,我放你自行離開如何?”
誰說只有狗具狗性?這人要天生就帶有哈巴狗兒的特性,哪怕裝了一輩子大爺,到最后也得露出老底來,洪尚武正是如此,此時巴巴兒地仰視盾山那眼神之象狗,就差“汪汪汪”叫喚幾聲了。當然如果盾山要求他叫,他一定不會謙讓,準保有多大的模仿能耐都得使出來。
被心魔糾纏如此之久,盾山無論忍得有多么幸苦,也要拼命克制住殺戮玉望,確保兩只盾牌上不沾染人血。然而這一刻,他根本沒法忍,曾經的意識仿佛早已飄遠,現在的他是另一個人,或者準確一點說,是一個真正的嗜殺魔鬼!
他唯一的渴望是手刃眼前抖得象篩糠,口里不停求饒的兩人,因為他們是所有那些坑害他、蒙騙他、嘲笑他的人代表。記憶中一道接一道的灰色身影,與那兩人重合在一起,以至他的怒火燒到了鼎盛。
盾山,要復仇!
一直對洪尚武忠心耿耿的阿寶,怎能想到帶盾山進春韻樓,是惹來了殺身之禍?以為機甲人一進來,自己今后就能飛黃騰達,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卻不料他與機甲人之間,快死的那個是他!
“不行,我不想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洞穴!我這么聰明,這么有學問,離開洪尚武另投他主也必有光輝前程,又怎能因走錯一步棋就小命休矣?”
想到此,阿寶強作鎮定,盡量離洪尚武遠一些,然后拼命擠著笑對盾山說:“盾山大哥,不不不,盾山大英雄,你別忘了今日在街上,是我用一兩紋銀替你解圍的!你如此講義氣,不會忘記你還欠我銀錢吧?一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哪怕你不顧及,人情也值萬金呀!你考慮考慮,放我一條生路如何?我阿寶向天發誓,今后一定循規蹈矩,一步錯路也不再走!如果我再明珠暗投,幫著洪尚武這樣的惡人干壞事,必遭天打五雷轟,全家不得好死!”
“阿寶!你……”
萬沒想到,最得力也是最信任的手下,生死關頭竟就這樣次果果地背叛了他!洪尚武一口氣上不來,險些如繡娘那樣哽過去。還好他身強體壯,沒那么容易死,拼著命地緩過來,麻子臉就惡狠狠轉向阿寶,嚇得那參謀又沒法淡定了,真抖成了快死的狗。
盾山冷眼旁觀那主仆二人反目成仇,心想這世道是何其險惡,為何過去我一直就那么麻木地承受,卻從不曾領悟呢?如此冷漠又殘忍的世界,我不管報以多大的善意,也休想得到回報,不,是哪怕萬分之一的回報也沒有!那么我為何還要繼續做善良的傻子?
阿寶還不死心,生怕洪尚武對他下殺手,直接就躲去了一塊石頭后,探出半邊腦袋“檢舉揭發”:“盾山英雄,不管是綁架你還是對你用刑,要把你大卸八塊,全都是洪爺的主意,我只是個辦差的,要不聽他的話就小命難保,望你體諒我的苦處啊!”
盾山心里爆發狂暴的冷笑,外表卻絲毫看不出他的打算。他站立不動,冷然道:“好,我不殺你。”
“啊?真……真的?”阿寶聞言喜出望外,險些給盾山跪下來磕頭,然而,盾山卻話未說完,他實在是高興得太早了。
“阿寶兄弟,我不殺你,不代表我也不讓別人殺你。”說這話時,盾山用一只機械手靈活地指了指洪尚武。
“啊!!”
此言一出,洪尚武與阿寶皆明白了盾山的意思。阿寶頓時汗如雨下,驚得兩條腿都站不穩了,洪尚武卻恢復了兇狠,丑陋的臉上殺氣驟生,開始發出“呵呵呵”的獰笑。
“盾山大哥,你不能這樣!我是仗義向你保證,并愿意揭發魂都會的一切罪行,可你怎么就能恩將仇報,把我推進已對我有仇,一心要將我扒皮拆骨的對頭手里呢?”
“對頭?小兔崽子,你吃我的喝我的這么些年,我把你從一個十一歲的小屁孩養到二十一歲,換來的就是你在生死關頭,把我推到刀尖上做免死金牌?就算我洪尚武今天活不過去了,也必得拉你陪葬,咱爺兒倆到了陰間,好好算算這筆帳!”
邊說邊從腰里拔出腰刀,如地獄魔鬼般走向阿寶躲著的那塊石頭,洪尚武的頭腦被報仇的意念充塞,暫時忽視了盾山的存在。
阿寶急得六神無主。他不過是一介書生,力氣小得連塊石頭都搬不起來,又如何對付洪尚武這武林高手?
他左右看看,沒用地拾起兩塊小石頭,一手一塊地握著,專等他家主人到得跟前時扔出去,然后轉身往木門方向逃跑。
盾山說了,不會親自動手殺他,所以只要跑出這地穴,跑到大街上,他就能安全了!
要說動武,洪尚武怎可能把阿寶放在眼里?他都不屑于專門用刀劈人,只是一刀惡狠狠朝阿寶躲藏的大石頭劈去。
只聽“鏜”一聲,金屬與硬石頭激烈碰撞,爆發清脆的裂響,紛飛的碎石劃得阿寶白凈的面龐盡是血痕,倒塌下來的碎石塊正好壓住了他的一條腿。這一下,他縱然謀劃好了逃跑路線,也無法脫身了。
“這……洪爺,你……你別殺我,我對你還有用,我能幫你從這兒逃出去!”
好一個阿寶,生來就是棵墻頭草,誰能要他性命他就向誰求饒,那虔誠的表情,就仿佛他從未背叛過他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