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不承認自己有病,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唐佳人懷疑戰蒼穹在耍自己,卻抓不到證據,也只能無疾而終。
所幸,在這樣亂糟糟的夜晚,還有孟天青這只貓是真實存在的。
唐佳人盤腿坐在床上,直視孟天青,氣勢如虹地喊道:“刁刁,上!”
公羊刁刁喊道:“黃蓮,藥箱。”
黃蓮將藥箱放到了人擠人、人擠貓、貓擠狗、狗擠人的床上,然后老老實實地退了出去。
公羊刁刁從藥箱里取出研制好的藥粉,道:“扒扒扒……扒他衣物……”
唐佳人從靴子里抽出匕首,越過繩子,直接割開了孟天青的衣袍。
孟天青的一雙獸眸突然縮了縮,喊道:“不要!”
唐佳人愣了愣,道:“哎,你會說人話啊?!”
孟天青扭開頭,不看唐佳人。
唐佳人改口道:“見到你后,只聽你喵喵了,還以為你中毒后不會說人話了呢。來,你轉過頭來,咱倆喵喵一個。哦不,是咱倆聊聊。我挺聰明的,你若說不明白,就喵喵。我估計用不了多久,我也能說喵語了。”
孟天青被唐佳人說得想笑,見她是真的不怕自己,這才轉過頭,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一邊用匕首劃開孟天青的衣服,一邊按撫道:“你別掙扎,一切聽大夫的。”
孟天青眼瞧著自己的胸口和大腿要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當即開口道:“停!”看向公羊刁刁,“你要看哪兒?”
公羊刁刁道:“我我……我要看傷口。”
孟天青怒道:“看傷口,要扒我衣服?!”
公羊刁刁橫道:“我我我……我說,扒他衣物,看看……看傷口!”
孟天青和公羊刁刁一同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蹬公羊刁刁一眼,道:“不許結巴!”
公羊刁刁道:“你當我愛結巴啊?”
唐佳人頓感不妙,道:“完了,你你你……你不結巴了。”
公羊刁刁面色一下,利索地道:“孟天青,給我看看你和貓對戰的結果。”
論起毒舌,公羊刁刁這嘴巴都能毒死一頭牛。
孟天青道:“解開我,我給你看傷口。”
公羊刁刁道:“你不值得信任。你就這么綁著吧。”
孟天青看向唐佳人,道:“我不跑了。”
唐佳人問:“真真真……真不怕跑了?”
孟天青垂眸,點頭,小聲道:“你不怕,我就不跑。”
公羊刁刁瞪了孟天青一眼。
唐佳人一邊用匕首割開了孟天青的繩子,一邊道:“有何好怕的?不就是貓嘛。”一抬手,捏住孟天青臉頰上的一根胡須,“這是粘上去的嗎?”用力一拔。
孟天青瞬間炸毛,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喵!”
唐佳人嚇了一跳,立刻向后躲了躲。
孟天青見此,立刻就要往窗外跳。
孟水藍一轉身,躲在了窗口。
孟天青要往門口躥。
黃蓮從門外關上了房門。
唐佳人知道自己剛才的樣子讓孟天青受傷,有心解釋自己為何有些怕貓,卻又得從墓穴里說起。她不想耽誤孟天青治療的時間,于是突然大喊一聲跳到孟天青的身后。
孟天青瞬間毛了!他就像一只被嚇到的貓,直接躥到了桌子上,且踢翻了茶壺和水杯。
茶壺落地,發出碎裂的聲響。
唐佳人哈哈大笑,道:“看!你也被我嚇到了吧。”
孟天青用那雙貓眼看著唐佳人,看了半晌,終是順了毛,道:“你確實嚇到我了。”
唐佳人扯上孟天青的手,道:“天青,我不怕貓,你也不用怕人。”
孟天青的嘴角上揚。
唐佳人用食指戳了戳孟天青的嘴角,問道:“怎沒長犬齒?”
孟天青這次是真的放松下來,竟順著唐佳人回了句:“別急,可能要長了。”
孟水藍道:“孟天青,你還能有點兒原則不?”
孟天青直接懟了一句:“有能耐,你變狗。”
唐佳人將孟天青按坐到床上,道:“天青,你給我們看看傷口,然后說說,你這么變成這樣的?”
孟天青拉起褲腿,讓佳人看他的下腿。
他的小腿上,有兩條貓的撓痕和一個咬痕。
那傷口明明不深,卻是皮肉翻滾,半點沒有愈合的意思。且,傷口處呈現黑色,就連整條小腿都隱隱透著黑色。
公羊刁刁用手按了按孟天青的小腿,問:“痛嗎?”
孟天青回道:“不痛。有些不知痛。”
公羊刁刁皺眉,道:“這這這……這是尸毒沒錯,卻絕對不不不……不是……不是單純的尸毒。我沒見過這種病癥,有有有……有些邪門。”
孟水藍問:“能救嗎?”
公羊刁刁回道:“試試。若若若……若能將毒逼出來,這這……這兩條腿,估計也要廢了。”
孟天青立刻縮回腿,道:“不行!”
公羊刁刁怒聲道:“你說不行,不行!”
孟天青道:“我說不行,就行!”
公羊刁刁道:“你說不行,不不不……不行,就是不行!”
孟天青道:“我我……哎,跟你說不清!你好好兒說話,別結巴。”
公羊刁刁道:“你你你……你好好兒讓我醫治。活命了,丟腿了,讓讓讓……讓我笑話你,瘸子!”
唐佳人眼瞧著兩個人要打起來,立刻道:“被吵!趕快的治病,天都快亮了。”
公羊刁刁問:“和和和……和天亮,有什么關系?”
唐佳人回道:“不能錯過我愛吃的早點。”
公羊刁刁點頭,道:“好。”看向孟天青,“腿拿上來,我我我……我看看。”
孟天青無法,只得將兩條腿拿到床上。
公羊刁刁下了地,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和一疊白布。他用小刀將孟天青傷口割開一點,黑色的血沿著傷口流淌而出,屋子里瞬間彌漫你一股子難聞的味道,有些像尸臭。
公羊刁刁問:“痛不?”
孟天青回道:“有點兒。”
公羊刁刁干脆將那傷口處的腐肉全部割掉。
孟天青痛得險些昏過去。
公羊刁刁問:“很疼?”
孟天青攥著被子,點了點頭。
公羊刁刁道:“那那那……那你逞什么強,說說說……說不疼?”在藥箱里翻找出一個大藥丸,遞給孟天青,“吃了,就就就……就不那么疼了。”
孟天青真是恨得牙癢癢!一把抓過藥丸,塞進了嘴里,咀嚼著咽下。
公羊刁刁清理完腐肉后,撒上特制的藥粉,又將傷口包裹起來。
孟水藍和唐佳人異口同聲地問:“怎么樣?”
公羊刁刁回道:“先逼毒,再看。現現現……現在,說不準。”從腰包里取出一個黃紙符,遞給了佳人,“求來了。”
唐佳人接過黃紙符,從戰蒼穹的手中取走半杯黃幽幽的水,然后點燃黃紙符,將紙灰扔進茶杯里,用手指隨便攪了攪,便遞給孟天青,道:“喝了吧。”
孟天青的貓眼里劃過驚恐,立刻搖頭,表達自己堅定的想法。
唐佳人堅決道:“這對你有用。”
孟天青看向孟水藍,其意是:是不是親兄弟,且看這一回了。
孟水藍無法,只得看口對唐佳人道:“佳人,你那燒得是什么?”
唐佳人回道:“黃紙符啊。我讓刁刁去尋老道士求的避邪符。”
孟水藍道:“你用手指攪得半杯黃水是?”
唐佳人看向戰蒼穹,回道:“他說是解藥,解什么的不知道,總歸這么一點兒劑量,沒事兒的。”
孟水藍的嘴角抽了抽,道:“鶴頂紅一點,也能要人命。”
唐佳人看向戰蒼穹,道:“我兒應該不會要娘的命。要不,你喝一口,給大家證明一下。”
戰蒼穹果斷地道:“你用臟手攪拌過,還想誰喝?”
唐佳人看了看自己的手,以及手背上的血,雙腿一軟,就要昏厥。
孟水藍和公羊刁刁剛要伸手接住她,她卻自己扭了扭雙腿又站直了身體,晃了晃頭,對孟天青道:“你這是看見了,覺得我手臟。刁刁給你搓藥丸時,沒準兒剛去過茅房呢。別想太多,閉上眼,喝吧。”說著話,來到孟天青的身邊,將茶杯送進他的手里。
孟天青看著唐佳人手背上的傷口,心中一痛,一仰頭,將杯中那些紙灰碎片咽入腹中。
公羊刁刁將準備好的藥丸,遞給了孟天青,道:“還還還……還有這些,吃飽吧,免免……免得吃老鼠。”
孟天青接過一把藥丸,數了數,一共六顆,顆顆如同眼球大小。他真懷疑,自己什么時候得罪過公羊刁刁,才會遭此報復。難道是自己用手刀砍他時,砍得太過用力?若真是如此,不如不救好了。從此,世間少了一個毒舌小結巴。
孟天青問:“搓球的時候,洗手了吧?”
公羊刁刁回道:“洗洗洗……洗手?沒空。”
孟天青后悔問出這么個答案,唯有硬著頭皮將藥丸子一口接著一口的吞下。吞到第六個時候,還打了個飽嗝兒。果真如公羊刁刁所言,這六顆藥丸能吃飽。
唐佳人催促道:“現在,你可以和我們講講,那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