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舜這話不是無的放矢。
這回去周家迎親,不止北寧侯世子,連楚舜他們都感覺到了周家其他女婿對北寧侯世子的敵意。
起初楚舜和趙詡都他們的敵意是因為北寧侯世子摘了周家最后一朵金花的緣故,畢竟周七姑娘是周老爺最小的女兒,也是唯一一個還未出閨閣的女兒了。
可最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周老爺膝下無子,周七姑娘女扮男裝不肯出嫁就是出于招贅,讓周家家業有人能繼承,替周老爺分憂。
只是誰能料到跟著周老爺進京增長見識,碰到了北寧侯世子手欠,把她當兄弟看待給抱了,如果只是抱了也就罷了,沒人知道也就不損閨譽,周七姑娘沒事,北寧侯世子有事……
斷袖之名天下聞,只能抖出她女扮男裝的事來破流言。
周七姑娘出嫁了,周家偌大家業無人繼承,周家族人紛紛把孩子送到周老爺跟前,供他挑選。
周老爺那個氣啊。
本來膝下無子就是周老爺心底的一根刺了,再加上最小的女兒出嫁又舍不得,這時候還有一堆人送兒子、孫兒給周老爺過繼,這不是存心的給他添堵嗎?
一氣之下,周老爺宣布他已經有了繼承的人選。
周家族人紛紛追問是誰,周老爺沒說,只說他立了遺囑,交給東鄉侯代為保管,如果他不幸殞命,將由東鄉侯扶持新的家主繼承周家所有家產,旁人不得置喙半句。
周老爺這番話是當著大家的面說的。
在周老爺這一次進京之前,沒人知道周老爺和東鄉侯走的很近。
這么多年,周家上下可是沒少咒東鄉侯。
原因無他,每年周家的貨船從青云山腳下路過的時候,沒少被東鄉侯打劫錢糧。
青云山腳下的路是往來最方便的路,有時候為了怕被劫,大家繞道而行,有時候趕不及送貨只能鋌而走險。
被打劫了兩三年后,周老爺吸取教訓了,不論貨船運什么,青云山的土匪只要糧食和錢,糧食優先。
此后周家貨船從青云山下過,都會格外帶一船的糧食……白送給青云山。
在周家人看來,青云山的土匪就是周家的仇人,最盼望的事就是讓朝廷出面把青云山的山匪給剿了。
誰想到,青云山的土匪是飛虎軍,他們周老爺和東鄉侯是好友,被打劫是變著法的給青云山送糧食?
連遺囑都交給東鄉侯收藏,足見關系有多鐵了。
周家家業是在周老爺手里壯大的,他要把家業給誰繼承,誰也管不著。
而北寧侯世子之所以能娶周七姑娘,還是東鄉侯夫人從中保媒牽線的,論關系,周家其他六個女婿和東鄉侯是八竿子都打不著……
不可避免的,大家都懷疑北寧侯世子是周老爺選定的繼承人了。
周家家產遍布大齊,可以說是富可敵國了,這么大的肥肉眼看著北寧侯世子就要叼走了,周家人能高興?
哪管大喜日子,北寧侯世子要不要臉面,周家老爺之前說北寧侯世子才學不錯,讓攔路官的題不要出的太簡單了。
周家族人拿著雞毛當令箭,題怎么刁鉆怎么出,北寧侯世子、楚舜、趙詡三人差點沒囫圇過來。
楚舜都不敢想要是北寧侯世子一個人去的會有多慘。
至于周老爺的遺囑,楚舜覺得應該是子虛烏有,周家族人表現出來的野心,都快危及到周老爺了,有這么一封遺囑在東鄉侯手里,也算是給了周老爺一份保障。
周老爺為人寬厚,善待族人,可如果換了個家主,未必有周老爺這么好說話。
遺囑在東鄉侯手里,誰還敢去找東鄉侯旁敲側擊嗎?
再者眼看著就要打仗了,東鄉侯肯定會上戰場,難道他們要去邊關問嗎?
滿腔怒氣,也只能撒在北寧侯世子身上了。
想到北寧侯世子和周七姑娘這樁親事,楚舜都忍不住替好兄弟嘆息一聲啊。
迎親回來這一路,足足十一天,北寧侯世子和周七姑娘就沒說過一句話……
南安郡王問他待會兒怎么鬧洞房,楚舜聽了道,“今兒還是別鬧洞房了。”
“怎么能不鬧洞房?沐兄這輩子就娶一次親,錯過這回可沒下回了,”南安郡王不同意。
他們走了,他被拘在王府里,差點沒憋瘋。
今兒打算好好樂樂呢。
楚舜拍拍南安郡王的肩膀,小聲道,“沐兄叮囑讓你和元兄別打擾他睡房梁,改日請你們喝酒。”
南安郡王,
定國公府大少爺,
“睡房梁?”南安郡王嘴角抽抽。
他和定國公府大少爺互望一眼,然后齊齊望著楚舜。
楚舜聳肩。
這話聽著像是開玩笑,但他真不是開玩笑。
回京的路上,見北寧侯世子狀態不佳,楚舜拍北寧侯世子的肩膀打趣他,“眼看著就人生四大喜之一了,能不能高興點,別這么愁眉苦臉的?”
北寧侯世子嘆息,“我只要一想到要和她單獨相處我就有點慌。”
“喜宴上,多灌我幾壇子酒,”北寧侯世子道。
“借酒壯膽?裝醉不就行了嗎?”楚舜道。
“我是要真醉,”北寧侯世子心累。
“你不準備圓房?”楚舜問道。
“圓什么房啊,我打地鋪睡,你們可千萬別鬧洞房,給我留點臉,”北寧侯世子惆悵道。
“洞房花燭夜打地鋪也太丟人了吧?”楚舜道。
“你可是我們的兄弟,你丟臉事小,不能丟我們幾個的臉啊。”
“我睡房梁總行了吧?”北寧侯世子心累。
以上就是談話原內容。
楚舜說完,望著南安郡王道,“雖然沐兄想喝醉,但我覺得還是少灌他點酒為好,萬一從房梁上摔下來怎么辦?”
南安郡王,
定國公府大少爺,
蘇錦就站在他們一旁,真的,是用了大毅力才沒有笑出聲的。
謝景宸嘴角抽了又抽。
和楚舜待在一起,北寧侯世子別想睡地鋪。
現在加上南安郡王和定國公府大少爺,那是房梁都別想睡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