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盈玥的目光掠過扶著老太太的那位年輕溫婉的女子,不禁去打量那少年和小男孩。
夜色之下,月光融融。少年一席銀青水紋錦緞長袍,頭戴銀藍瓜皮帽,腦后是一條烏溜黑的麻花辮,腰間系著玉帶,格外顯得身量頎長,少年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長得白白凈凈,五官尚且有些稚嫩柔和,但一雙劍眉與一雙星眸生得極好,端的是俊朗!秒殺一眾種小鮮肉啊有木有!養眼,實在是太養眼了!傅盈玥笑得瞇起了眼睛。
見新生的妹妹對著自己笑,靈哥兒歡喜壞了,他不禁覺得這個紅彤彤的孩子格外可人。
欣賞完了少年哥哥,傅盈玥又去打量那個小男孩哥哥——觀之不過五六歲的樣子,白白嫩嫩,嬰兒肥的臉上掛著郁色,穿著個喜慶的大紅緙絲五子登科的坎肩,腦袋上的帽子半歪,一顆南紅瑪瑙的帽準嫣然一抹,襯得他小臉蛋格外可人。
倒是可愛得緊,賣相也很不錯嘛,長大了也肯定是個小帥哥兒~~
傅盈玥心中正如此稱贊,那嬰兒肥的“隆哥兒”墊著腳瞅著祖母懷中的傅盈玥,頓時露出了不屑之色,他撇嘴甩出了一記暴擊:“真特么丑!”
凸!傅盈玥額頭暴起一根青筋!!
我叉叉你個叉叉!!
她剛剛心里才暗夸這小屁孩可愛,沒想到這小屁孩如此不給她面子!你等著!等老娘長大點,揍不死你丫的!!
仿佛了回應了傅盈玥的腹誹,“靈哥兒”立刻一巴掌揍在了“隆哥兒”的腦門兒上,“啪”的一聲,端的是清脆響亮。
靈哥兒怒斥道:“不許胡說!小孩子剛生下都是紅紅的,你剛出生的時候還不如妹妹呢!”
隆哥兒頓時委屈得淚眼汪汪,可憐兮兮看著自己瑪嬤。
可惜老太太這會兒子想起自己那可憐的芳年早逝的女兒,神游天外了。
隆哥兒更加委屈了,他吸了吸鼻子:“大哥!我哪兒那么丑……”
靈哥兒看著被祖母抱在懷里的妹妹,豈會不知,二弟這是小孩子吃味了,不由唇角一翹,能瞅見二弟吃癟,他心里還有點小得意呢,便笑瞇瞇道:“妹妹多可愛呀,有了妹妹,二弟以后要懂事些了。”
隆哥兒嘴巴撅得更高了,都能掛醬油瓶了。
傅盈玥心里給這個腹黑哥哥逛打call。
接生嬤嬤道:“小格格可真乖,只哭了沒幾聲就安靜了,將來必定是個嫻靜溫婉的姑娘。”
傅盈玥心里呵呵了,她只是覺得新生的嬰兒不嚎哭兩聲不正常,否則她才不想哭呢。
靈哥兒立刻笑呵呵道:“可不是么,我記得二弟出生的時候,足足哭了大半個時辰呢,嗓門也大得出奇。”說著,靈哥兒再度笑瞇瞇摸了摸弟弟的腦袋:“二弟以后要學學妹妹,乖一些才好。”
嗓門大得出奇的隆哥兒虎眼瞪著自己哥哥,有些恨恨。
老太太呵呵附和道:“隆哥兒的確打小就鬧騰。”
隆哥兒委屈得不行,淚眼婆娑,幾乎要哭出來了。這個妹妹,像是故意來克他似的。
——娃子,你的悲催日子還在后頭呢!傅盈玥心中默默道。哎呀不行了,太困了,她要先睡一覺了。
修煉陰陽訣雖然能讓她的身體通泰無垢,可她本質上還是個嬰兒啊。
而且陰陽訣本身就不是什么厲害的功法,否則她上輩子也不會被生生撞死了。這功法既不能刀槍不入,也不能以一敵百,充其量也就能明六識、健身骨。
傅盈玥一覺睡到翌日天蒙蒙亮,便被守夜的白胖乳母給抱了起來,強行喂了一嘴奶水。麻蛋,雖然她不拒絕喝奶,但你就不能提前打聲招呼?!
強行喂飽之后,傅盈玥滿眼幽怨,便聽見個侍女道:“太太醒了,要看小格格。”
乳母連忙抱著她進了產房中。
產房里的味道可不太好聞,不透氣不說,還一股子酸臭味,哪怕熏著香,傅盈玥的狗鼻子還是聞了出來。
她眼珠滴溜溜打量著——
雖說衣著發型都是清朝,不過具體是清朝哪個時期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不是晚清(慶幸中~)。對于自己為什么轉世投胎竟然投到了數百年前的清朝,傅盈玥心里依然有點懵逼。
不過這個人家貌似很是富貴,一屋子的仆婦下人不說,一應的衣裳、褥被全都是上好的絲綢,甚至連糊窗的都是霧蒙蒙明透的軟煙羅。
最里頭的花梨木千工拔步床上,美婦人頭上勒著云錦抹額,抹額上還嵌著一顆碩大的珍珠,才剛剛生產完的婦人,卻是一臉氣色紅潤,反倒襯得抹額上的珍珠都黯然失色了。
在母體中,母女一體相連,傅盈玥修煉之時,少不得母體也分潤了不少滋養。
傅盈玥睜著大眼睛仔細打量著自己這輩子的母親,一張略顯豐潤的鵝蛋臉,肌膚細膩得找不到一個毛孔,兩彎修得如盈盈鉤月一般的柳眉底下是一雙剪水般的明眸,鼻子很精致、嘴唇的形狀也極好,婦人身材略有些豐腴,卻并不胖,反倒是周身渾然一股子熟透了的風韻——這就是所謂的熟、婦吧!
熟、婦美人娘笑著將她抱在懷中,拿著一方軟綢為她擦拭嘴角的奶漬,端的是溫柔。
傅盈玥想到自己已經有兩個哥哥,那個大的“靈哥兒”貌似已經十三四歲的模樣,自己這個親媽最少應該有三十了,沒想到卻是一絲皺紋也找不出來,皮膚也好到堪稱無暇,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而且還這么美膩、這么風情萬種,這輩子的老爹娶到這個老婆,當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誒?怎么沒見到自己的便宜老爹??
正想著自己的便宜爹,美人娘開口了:“你妹妹降生的喜訊可報給你阿瑪了?”侍立于床頭的,便是被喚作“靈哥兒”的少年、傅盈玥的長兄。
靈哥兒道:“額娘放心,今兒一大早,家書便以六百里快急送去云南了。”
美人娘點了點頭,不由唏噓嘆了口氣:“這一仗打了大半年了,也不曉得戰況如何了。”
靈哥兒滿是自豪地道:“自三年前阿瑪平復金川之役,便再沒人敢質疑阿瑪的本事。西南土司之亂,比起大小金川之亂,根本算不得什么,額娘放心便是。”
美人娘也與有榮焉地點了點頭:“你阿瑪備受皇恩,早年未滿三十便官居一品,朝堂內外不知多少人說他是靠著裙帶。直到金川一戰告捷,方才堵上了那些不消停的嘴巴,此番若是再度凱旋,想來也足矣讓他們心服口服了。”
外戚?合著這家族竟然還是皇親國戚?而且自己的便宜老爹還這么能打仗?傅盈玥暗想,這般赫赫人家,肯定是歷史上有名的。
等等!大小金川叛亂?!
傅盈玥突然心中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