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空萬里,此刻突然烏云密布,而且層層烏云慢慢壓下來,讓人窒息。這一下變故來的極快,眾多百姓目瞪口呆,有的已經是嚇的跪在地上,楚弦則是皺眉望天。
“什么人,居然能在十息之內,偷天換日,好厲害的手段。”楚弦喃喃自語,同時警惕起來。
便在這時,頭頂烏云之上,似乎有一尊無上真神伸手撥開云層,露出耀眼金光。
那是佛手。
佛手之大,如山如岳,一根手指,似乎都有十幾丈長,烏云如被,被那佛手撥開,隨后鍍著金光的佛手直接沖著楚弦抓來。
那一幕,仿佛無窮山岳從天而降,膽子小的,估摸都能直接嚇尿。
“歪門邪道!”楚弦面對巨大佛手,面無懼色,當然,如果這真的是無上大修施展的手段,楚弦還真不是對手,甚至連和人家對招的資格都沒有。
但顯然不是。
這是假的。
幻術而已。
只不過極為逼真,將所有人都蒙在鼓里,楚弦能一眼看穿,不是因為他有多強的修為,不是因為他的學識有多高,而是因為,他有陰陽幻神鯉。
有陰陽幻神鯉,可破天下一切幻術。
當然要說這巨大的金色佛手沒有殺傷力,那也不是,只不過沒有那么巨大而已,在楚弦看來,施展這幻術的術士,應該已經是達到納氣辟谷甚至是靈關初開的程度。
道法修煉,出竅之后是神關。
出竅為觀想感神,觀五臟,開天穴,夜游,白日出竅。
神關則為納氣辟谷,靈關初開,吞陰泉,奪陽炎,內煉金丹。
自然,無論是納氣辟谷,又或者是靈關初開,都要比現在的楚弦強了太多,可要說對方能憑借這半步神關的修為肆意妄為,也沒那么簡單。
“對方果然坐不住了,也對,若是什么都不表示,那這件事發酵之后,天佛門的威信便會土崩瓦解,他們當然不能置之不理,但他們真的敢攻殺圣朝命官嗎?”
楚弦將官符握在手中,除此之外,他手指上也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枚戒指。
法戒。
鐵質,戒面是一塊帶著裂紋的神玄石。
前幾日,楚弦讓夏家老爺子制器,這一枚鑲嵌著法戒便是其中一個最為重要的法器,神玄石是楚弦從廣陽仙人的洞府里找到的唯一一塊,雖然有裂紋,但還可以用很久。
那些大修自然是瞧不上,但對于神關境界之下的修士,一個有裂紋的神玄石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畢竟是可以提升術法威能的東西,換做是誰都需要。
有了這一枚法戒,楚弦哪怕只到夜游階段,也可施展出白日出竅階段的術法威能,況且,神玄石同樣可以加持官術。
只可惜,如今是大白天,頭頂的烏云只是幻術,若是真的烏云遮天,楚弦倒也能出竅,這樣一來,他委托夏老爺子煉制的另外一件法器也能用得上。
另外一件法器,自然就是‘陰陽盤絲劍’,同樣是從廣陽仙人的洞府找到的諸多材料,還有那一道釣魚所用的蛛絲,用特殊的圖譜煉制而成。
楚弦雖然有陰陽盤絲劍的打造圖譜,卻不懂制器之道,畢竟楚弦前世所學有限,并非全能。
所以他才找了夏老爺子。
不得不說,夏氏神匠五十年前聲名在外,的確不是吹噓出來的,那是有真才實學,有材料,有圖譜,夏老爺子還真就將楚弦急需的兩樣法器煉制了出來。
神玄石戒和陰陽盤絲劍。
這兩件法器,是楚弦目前僅次于官符的寶貝,是楚弦的依仗。不過目前情況,楚弦也只能借用官符和神玄石戒,因為無法白日出竅,所以陰陽盤絲劍還用不了。
有了依仗,楚弦便有反擊的能力。
頭頂,巨大的金色佛手狠狠按下,那威勢極強,氣勁蕩漾,眾多百姓嚇的紛紛跪倒,甚至一些官吏、衙役,也都癱軟在地,只有楚弦,戚成祥,和少數幾位官吏依舊站立,無懼威懾。
便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嘹亮的佛音。
“天佛祖手下留情!”
說完,一個人影從遠處飛快走來,一步十丈,剎那之間就走到近前,然后抬手撐起一道光影。
光影炫彩奪目,似有一股浩然之氣,佛手拍在上面,但似乎也是手下留情,只是拍碎了那光影屏障,然后就緩緩收入云層之上,最后居然是化作道道雨水落下,隨后云層化開,仿佛什么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時候,雨水落在人身上,立刻有人道:“我之前受傷的地方,居然痊愈了,這是天佛祖顯靈了。”
“我也是,我脖子上的毒瘡有好幾年了,現在居然也不疼了。”
“我的病腿也是。”
“天佛祖顯靈,天佛祖顯靈了。”
瞬間,各種聲音混雜,全都是說這一場甘霖是救治眾生的神雨,是天佛祖顯靈,救治蒼生的。
楚弦皺眉,對方這一招卻不是幻術,乃是真的是一種治愈術法,而且頗為高深。
但也只是簡單緩解疼痛,不過即便如此,也足夠收攏人心了。
再看剛才走來那人影,卻是一個老僧。
這老僧腦袋光亮,胡須花白,很有一種得道高僧的模樣,身穿天地十方度海法衣,手持念珠,面帶微笑。
這老僧現身之后,周圍天佛門的僧人教徒,一個個都是跪在地上,尊呼大禪師。
不用問,這老僧必是天佛門的高層。
楚弦心道,終于是引出來一個夠分量的。
剛才那一幕,真真假假,楚弦是沒來得及拆穿對方的把戲。
最開始的佛手壓頂,那的確是把戲,包括那金色佛手和烏云密布,皆是幻術,施術之人,若無意外,便是這位大禪師。
對方自己施術,又自己跳出來求情化解,可謂是演的一處好戲,不外乎就是要營造出一個天佛祖動怒,降下無上神通來懲罰不懂事的狂妄人官,但這位大禪師為大局所想,出來求天佛祖網開一面,不要降下怒火。
如此一來,既不用和自己徹底撕破臉,還能維護天佛門的顏面,仿佛在告訴所有人,大家看,不是天佛祖不顯神威,而是不和一個無知人官一般見識,而且你這人官能活下來,是大禪師求了情。
而且最后還來了一場普降甘霖,緩解眾人痛苦,收買人心。
當真是一石多鳥,這手段厲害的很啊。
這時候楚弦也沒法子說對方自導自演,因為空口無憑,剛才的威勢神跡,定海縣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若自己真的那么說,反而是陷入被動。
要么說,這老和尚手段高絕,簡單一手,就將自己好不容易的殺棋給破解了。
不過楚弦也沒吃虧。
當中斬了燒死洛氏的罪魁禍首,打擊了天佛門的囂張氣焰,而且還將一個天佛門的高層引了出來。
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這道理楚弦焉能不懂?
對付天佛門,也是一樣的道理,對付那些底層的傳教僧沒有意義,只有將高層殲滅,方可瓦解這一個禍害一方的歪門邪道。
此刻楚弦盯著那老僧,心中盤算,再看那老僧,呵呵一笑,沖著楚弦主動行禮。
“藏海見過楚大人。”老和尚說完,又道:“楚大人此刻定然是在想,該怎么找個借口,將我這老和尚除掉,是也不是?”
這話說的聲音不大,只有楚弦能聽到。
被猜中心思,楚弦神色不變,但心中更是堅定要滅掉這老和尚的心思,都說人老成精,這老和尚比一般的老狐貍都要厲害,雖然只是頭一次見,但楚弦有一種感覺,此人不除,將來必成大患。
而此刻,楚弦也不會怯場,當下是點頭,用同樣小的聲音道:“這都被你猜中了,老先生你當真是人老成精的典范,就是不知道,老先生你有何應對之策?”
藏海和尚哈哈一笑:“楚大人,貧僧是出家人,你可以叫我大師,不行的話,叫一聲老和尚也可以,另外,就以實力來算,楚大人或許還威脅不到貧僧,又何須想什么對策?”
楚弦也笑:“我乃圣朝人官,你不過是邪教骨干,我且問你,究竟是圣朝的拳頭大,還是你那邪教的拳頭硬?”
藏海和尚不笑了,搖頭道:“圣朝當然偉大,而且現如今是無敵于天下,但天佛門并不反對圣朝,我等,只是在度化蒼生,做善事而已,千萬不要給我們亂扣帽子。”
楚弦也不笑:“這話別人信,楚某不信,邪門外道就是邪門外道,你們日子長久不了,這一點老和尚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又何必繼續走那死路。”
藏海和尚正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等出家人的追求,楚大人你不懂,至于我們能走多遠,也和你楚大人沒關系。還是先說說眼下的事情吧,貧僧也不與你說大話,此番隨我而來的,有天佛門四大金剛,哦,你可以理解為,是兩個達到納氣辟谷階段的術修,還有兩個達到煉精化氣先天境界的武道高手,再加上貧僧我,試問,真的要起了沖突,楚大人你又有幾分勝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