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神色不變,同樣正色道:“不錯,你帶來的人是很強,但你信不信,一旦你們天佛門動手,不光是信徒盡失,而且你們有一個算一個,活不過今天太陽落山。”
同樣是威脅,打嘴炮,楚弦從不吃虧,況且楚弦這不是吹牛,這藏海和尚真敢動手,那就是造反,圣朝不可能允許,到時引來人官圍剿,天佛門高手再多,又能如何?
藏海和尚再笑:“楚大人別嚇唬人,貧僧也不是被嚇大的,不過楚大人你也是聰明人,你明白做事留一線的道理,咱們也還不到撕破臉的程度,對了,楚大人見多識廣,學識淵博,可知此物是什么?”
說著,藏海和尚手一翻,手掌當中出現了一個古怪的瓷瓶,這瓷瓶上黑霧繚繞,帶著森森死氣。
楚弦看了這瓷瓶一眼,當下是眼瞳一縮。
“看起來,楚大人的確是學識不差,居然連這東西都認識,試問一下,若是貧僧將這瓶中之物放出,會如何呢?”藏海和尚一臉笑容。
楚弦深吸口氣,突然面帶殺氣道:“你就不怕,本官現在動手,將你手中之物搶來?”
藏海和尚這次是冷哼幾聲,帶著幾分不屑:“楚大人幾斤幾兩,貧僧還是掂量的很清楚,不說別的,楚大人與貧僧我單打獨斗,又有幾成勝算?而一旦你失敗,貧僧將瓶中之物放出,到時候數百里之內,瘟疫肆虐,百姓痛不欲生,你就算是指證天佛門,誰會相信?你又有什么證據?反而到時候你這縣丞,必擔責任,官位估摸是保不住了,性命都堪憂啊,反倒是我們天佛門,可借這機會為災民提供幫助,治療病情,到時候,既收拾了你楚大人,又收盡了人心,你說,是誰占了便宜,誰又倒了霉?”
楚弦瞇著眼睛,沒有說話。
藏海和尚繼續道:“所以呢,貧僧建議楚大人不如不要再與我們作對,像是其他涼州的官一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樣一來,大家皆大歡喜,而且每月,天佛門都會給楚大人準備一份厚禮,反正楚大人被調來涼州,仕途上應該是走到頭了,倒不如好好為自己的將來謀劃一下,多收一點好處,何樂而不為?”
威逼之后,就開始利誘了。
楚弦則是嘆了口氣:“說的還聽真像那么回事,可惜啊,我楚弦是勞累的命,命中注定,不會得橫財,不如這樣,反正你也那么有錢,吃喝不愁,不如解散天佛門,回家養老,還能得個善終,總比最后受萬人唾罵,身橫死,魂破散,遺臭萬年要來得好。”
藏海和尚臉色一沉。
現在這情況,他雖然有優勢,但就如同楚弦所說,還不能和官家撕破臉皮,但門徒被當眾斬首,這也是他難以接受的。
打開手中的瓷瓶,藏海和尚還真不敢,這件事一旦開了頭,就不可能回頭,圣朝的眾多人官不是傻子,底層官員看不出,但總有能看出問題的,到時候,就是天佛門的末日。
所以他沉默,他在思考對策。
楚弦同樣也在思考對策。
天佛門勢大,若是對方真的撕破臉皮,那么就像是這藏海和尚說的,不需要直接動手,只要將手里那裝滿瘟疫惡靈的瓷瓶打開就行。
到時候,不光是定海縣,周邊數百里都的遭殃。
便是自己說是天佛門做的,還怕是真沒有人相信,畢竟,自己抓不住這藏海和尚,也就沒有證據。
哪怕最后查清楚真相,又能如何?
因為橫死的百姓也不會復生,對于這天佛門和藏海和尚來說,這一招也是一把雙刃劍,用的好,可以鏟除異己壯大聲勢,用不好,必然惹來滅門之災。
所以藏海和尚實際上肯定也在猶豫,眼下的情況,誰都有弱點,同樣,都有各自的依仗,更是誰都不想退步,誰都想要占大便宜。
所以才會僵持。
而且楚弦實際上還有一個最大的底牌。
不是別的,而是他僅剩的一張寒冰血咒定身符,這個從白猿手中討來的上品符篆,一共有五張,楚弦已經用去四張,這最后一張現在就是楚弦的一個底牌。
別看藏海和尚很強,但實際上,寒冰血咒定身符丟出去,再施展六丁六甲寒冰血咒,也能定住對方十六息。
這段時間,足夠楚弦將這老賊僧斬殺個五六回了。
但楚弦現在沒使用,不是舍不得,而是楚弦早就看出,眼前這個藏海和尚,只是一具假的傀儡分身。
其真身,應該是隱藏在附近。
擁有陰陽幻神鯉,楚弦能看破一切幻術分身,這一點,是楚弦的一個巨大的優勢。
楚弦從剛才開始,就有些奇怪一件事,這個藏海和尚,未免有些太過小心謹慎了,他實力比自己更強,為何不以顯露真身,而要用傀儡分身?
是一貫如此,還是特意如此?
若是人家一向都是小心謹慎,那沒什么,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藏海和尚是特意如此,這樣,就會有另外一種可能。
藏海和尚知道,自己手里有能瞬間定住他身體的法寶。
這個猜測看似有些異想天開,但可能性不是沒有。
知道楚弦有定身符的,只有三個人,一個鬼臉婆婆,一個祿光和尚,一個蠱道人。
蠱道人已經死了。
其魂魄,到現在都被楚弦用秘法困在官符當中,除此之外,就是鬼臉婆婆和祿光和尚了。
而恰巧,楚弦曾經審問過蠱道人的魂魄,知道祿光和尚的一些來歷,對方都屬于天神宗,這是一個在前世,都赫赫有名的勢力,一直都在與天堂圣朝作對。
除此之外,蠱道人對祿光和尚就所知甚少,只知道對方善于陰謀詭計,這一點,反倒是和眼前這位藏海和尚很是相似,有種一脈相傳的意思。
再加上,他們都是和尚,天神宗,天佛門,甚至可能都有些聯系,那么楚弦就很容易的聯想到,祿光和尚和藏海和尚是認識的。
所以藏海和尚很清楚自己的底細,有可能,就是祿光和尚告訴對方的。
正因為如此,所以藏海老和尚才不敢以真身露面,只用一個傀儡分身,也有引誘自己使用定身符的意思,若是自己看不穿,貿然用去最后一張定身符,那就少了一個克制對方的王牌。
現在的情況,就是互相算計,不斷試探,一旦任何一方露出破綻,那么就會得到雷霆一般的打擊。
正因為如此,楚弦才要堅持,更要咄咄逼人,他想試試,能不能找出對方紕漏,挖出藏海和尚的真身,到時候一道符過去,便可以除掉這個大患。
同樣,藏海和尚也必然想方設法想要自己的性命,等著自己,露出破綻。
藏海和尚這時候突然呵呵一笑,道:“楚大人,總這么僵持也沒意思,你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做事,不兜圈子,不說廢話,今日這情況,必然是有人吃虧,有人得利,既然你我誰都不愿意做那吃虧之人,不如這樣可好?咱們約定,賭斗一次,貧僧若是輸了,定海縣之地,楚大人說了算,當眾斬殺我教徒之事,也就此作罷,但若是楚大人你輸了,也無需償命,只需在眾人前向貧僧我道個歉便可,你覺得如何?”
約定搏斗?
楚弦心思電轉,這藏海和尚倒也是聰明,若是自己不答應,那就是膽怯,怕了,若是答應,藏海和尚充其量損失的就是一個傀儡分身。
這時候,楚弦突然想到一法,當下道:“賭斗可以,但規則得由本官來定,不知道,你可聽說過棋盤斗法?”
藏海和尚眼睛一瞇,點頭道:“自然知道,你我為棋手,然后各派一個棋子,由棋子入場廝殺,棋子之間可互相廝殺,棋手可施展功殺之術給對方棋子,也可施展守護之法,給己方棋子,直到一方的棋子身死,便算是分出勝負。”
“敢嗎?”楚弦帶著一種挑釁。
藏海和尚冷笑:“有何不敢?不過咱們當街斗法廝殺,楚大人不怕眾人圍觀嗎?”
楚弦則道:“你不是擅長幻術嗎?想必蒙蔽眾人耳目,并不難吧?”
藏海和尚一愣,便清楚,剛才他用的幻術把戲,怕是早就被這位楚大人看穿了。
“果然如同我那徒兒說的一樣,這個楚弦,深不可測,不好對付。”藏海和尚心中暗道,便見他偷偷晃動了一下藏在袖中的一個小旗子,下一刻,天色變化,眾人這一看,立刻是入了幻術的套子里。
幻術,可影響五感,藏海和尚的幻術修為不差,但也只能影響視覺和聽覺,不過他有特殊的法器,所以可以影響一片區域的人,至少可以讓周圍的人,看不出他和楚弦真正在做什么。
不過藏海和尚也動了一個心眼。
既然幻術由他掌控,那么為何不按照自己的心意來行事?
例如,讓眾人看到,他們的父母官,縣丞大人,自己認錯,當中承認錯辦了之前的案子,向天佛門道歉,如此一來,天佛門非但不會因為這件事吃虧,反而還能獲利良多。
就這么辦!
藏海和尚心中暗笑,當下是用秘術構筑幻境。
只是哪怕是藏海和尚,也沒注意到,他剛剛構筑好了幻境,楚弦那邊就偷偷將手伸在背后,隨后一道魚影一閃,波瀾一晃,鉆入幻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