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仙宮出事了,那意味著皇族出事了。
這個消息一出現,立刻是引發軒然大波,幾乎是同一時刻,京州之內最強的戰力,最強的仙官,放下一切事務,全部趕去仙宮。
因為皇族舍棄權力,作為圣朝仙官,就必須要確保皇族的利益和安全,否則那會成為天大的事件。
而幾乎是同時,楚弦宅子外,地上的黑色鬼域也在蔓延。
但就在片刻之前,楚弦家中來了一位客人。
紀紋。
她似乎總喜歡天黑之后來,而且這一次,她是直接登門,若是平日里,她敲門,開門的會是楚三或者是洛勇當中的一個,但是這一次,開門的卻是洛妃。
紀紋和洛妃已是很熟悉,但就是因為太過熟悉,所以紀紋在看到面前這個洛妃時,當下是面色一變。
她剛想說話,那邊楚弦聽到門口動靜及時沖出來,然后上前一把拉住紀紋。
“你怎么來了?”
楚弦的確是有些吃驚。
紀紋白了楚弦一眼,小聲道:“怎么?你不歡迎我來嗎?”
楚弦知道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好在紀紋也不是等閑之輩,她看到楚弦的表情,還有剛才發現的一些問題,當下是意識到什么,小聲道:“那個,我是不是不該這個時候來了,剛才我看到洛妃她很不對勁,她好像……”
“既然看出來了,就別出聲,現在趕緊走,希望來得及。”楚弦低聲說道,剛說完,身后軒月谷就已經出現,與此同時,院子外面轟然涌出一股黑色迷霧。
“來不及了。”楚弦嘆了口氣。
他百密一疏,居然沒有算到紀紋會突然跑來。
原本他是無牽無掛,可以放手一搏,但現在肯定不行,得顧及紀紋了。
“先進屋子。”楚弦這時候看著院子周圍如同潮水一般涌來的黑霧,知道現在紀紋是走不了,如今鬼域出現,說明陸江已經開始動手。
陸江的個性,既然動手,那說明肯定是已經是做好了準備。
原本楚弦也是做好了準備的。
進了屋子,紀紋驚訝的發現,楚黃氏,洛妃,洛勇還有楚三,這些人全部化作波瀾,消失無蹤,隨后便看到一條魚影,游入楚弦袖口。
“剛才,那些是幻術?”紀紋反應過來,怪不得她剛才看到洛妃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感覺這個洛妃根本不是她所認識的洛妃,果然,這里除了楚弦和楚弦那個護衛之外,都是假的,都是幻術。
“我知道了,你是在等那陸江自投羅網,而且他必然是早就監視這里,你弄幻術,是為了迷惑他,可我卻是跑來,破壞了你的計劃。”紀紋此刻咬著嘴唇,神色難看。
“沒事,你待在屋子里,別處去就好。”楚弦這時候也只能這么說了,很快,原本正常的屋子,墻壁開始腐朽,地面開始變化,最后,所有的一切,全部變成了血肉,各種鬼手從地面、墻壁伸出來,還可以看到有無數張嘴,仿佛是鑲嵌在墻壁和地面上一樣。
“鬼域兇險,果然名不虛傳。”那邊軒月谷說了一句,下一刻,他張口一噴,一團劍氣飛出,隨后劍氣分散,足足化作上百劍氣,環繞在三人周圍。
“流星劍雨,風卷殘云!”軒月谷說完,數百劍氣席卷而出,以他們為中心,向四周斬出去,帶動的氣勁,仿佛一股無形的氣流,居然是將周圍的鬼域撕的粉碎,甚至將鬼域后面的鬼霧也是斬的粉碎,短時間內,居然是露出了原本屋子的樣子。
但也只是暫時的。
軒月谷的流星劍雨斬過之后,周圍的鬼霧和鬼域重新凝絕,再度襲來。
這一次,軒月谷沒有再攻擊,顯然他也看出來,這種時候攻擊鬼域,沒有任何效果,鬼域乃是類似于天地規則一類的術法,攻擊術法本身,沒有任何意義,唯一能破除術法的,就是將施術之人滅殺,否則只是白白浪費法力。
不過剛才那一手在楚弦看來,依舊是讓他驚為天人。
暗道仙人境,就是仙人境,居然剛才能短時間內將鬼域撕破一個口子,換做是他,那就做不到了。
上次他孤身一人,陸江尚且奈何不得他,這次有軒月谷貼身保護,楚弦當然是一點都不怕,相反,他甚至希望陸江來,陸江來了,楚弦有把握讓對方有來無回。
唯一出乎楚弦預料之外的是紀紋,楚弦的確是沒想到,紀紋會在今夜剛好跑來探望自己。
估摸,也是聽到自己升官的消息,跑來祝賀的。
不過也沒什么差別,只要將紀紋留在身邊就好。
“我研讀史書,當中記載,要發動鬼域,施術者必須要身在其中,無論本體分身都可,所以那陸江或者其分身必然在這鬼域之內,楚推官,我在此處布下龍劍之陣,你二人躲在陣內,短時間內鬼域奈何不得你們,我去尋找施術之人,將其斬殺。”軒月谷顯然也是早有打算,說完,直接是一抖衣袖,瞬時間,一條劍龍飛舞而出,隨后化作一柄長劍,懸在半空,周圍撐開兩丈多長的范圍,這個范圍,顯然就是劍陣的區域。
隨后軒月谷身形一動,直接進入鬼域之內,消失無蹤。
“剛才那是……”紀紋問了一句,楚弦四下看看,小聲道:“有沒有聽說過仙軍衛?”
紀紋一愣,隨即點頭。
仙軍衛雖然比洞燭司還要機密,但像紀紋這樣的洞燭司官員,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畢竟在過往,很多棘手到凡人無法處置的事件,都是由仙軍衛來處理的,所以她知道仙軍衛的存在。
“既有仙軍衛在,那陸江肯定是沒法子了。”紀紋說了一句,楚弦直接搖頭:“陸江必然已經觀察我數日,實際上,在幾天之前,我已經偷偷借用那些來訪的官員馬車,將母親她們送走,然后以幻術布置家中,至少在外人看來,家中一切照舊,但同樣,軒月谷的存在,他也知道,所以,陸江既然敢動手,就說明他有法子牽制軒月谷,不出預料,他很快就會來找我。”
紀紋不信:“說不定,他是用分身……”
“不會!”楚弦十分肯定的搖頭:“陸江有必須要殺我的理由,所以他為了保險起見,肯定會親自前來,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可能在仙軍衛保護我的情況下,將我滅殺,換做分身,他怕是根本沒有把握,所以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這話楚弦說的是輕描淡寫,聽在紀紋耳朵里,卻是讓她心神不寧。
“不行,如果是這樣,我必須幫你,哪怕,是幫你引那陸江出來。”紀紋要上前,楚弦搖頭:“陽間鬼域,非同小可,法身境之下,哪怕是武道宗師來了,也撐不過片刻,這件事你幫不上忙,一會兒陸江來了,你躲在我身后。”
紀紋看出楚弦神色凝重,知道失態危急,所以是點了點頭。
她不是墨跡之人,更不會妨礙到楚弦,紀紋最大的優點就是,她如果相信一個人,那無論對方要她做什么,她都會做。
現在,她便相信楚弦。
而實際上,楚弦的一切信心,都是依靠手腕上的黑發護腕,此刻,楚弦很辛苦,他辛苦是因為,他要全力壓制黑發護腕,不至于現在就讓黑發護腕飛出去,將周圍的鬼域吞噬掉。
別人眼中恐怖無比的陽間鬼域,在楚弦這里,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有黑發護腕,任何鬼道都不可能真的傷害到楚弦。
此外,楚弦肯定陸江為了對付自己,肯定做了周密的部署,估摸一時半會兒,圣朝的仙官來不了,應該是被其他事情牽制住了。
果然在軒月谷走了沒一會兒,前面鬼域之內就傳來了腳步聲,這聲音很大,震的人心頭狂跳,仿佛自有一種詭異的力量,仿佛像是心口貼著一個鼓,每一下腳步聲,都會讓人心跳加速,恐懼橫生。
紀紋是第一個感覺到不對勁的,她感覺很痛苦,仿佛心口被人刺了一把劍,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痛苦越發的明顯。
要知道紀紋聰明無比,她立刻明白陸江的意圖。
陸江顧忌仙軍衛留下的劍陣,所以是要用這音波法術逼楚弦出去一戰,看得出來,楚弦能抵擋住這種音波法術,但自己抵擋不住。
“也就是說,我還是成了楚弦的累贅!”紀紋此刻咬著嘴唇,哪怕是痛苦無比,也依舊不發出丁點聲音。
她不想讓楚弦知道她忍受不住,所以只能忍著,哪怕是忍不住,哪怕是死,她都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腳步聲越來越大,仿佛來自四面八方,而且當中,開始夾雜著詭異的聲音,像是咒語,即便是堵著耳朵也能清晰的聽到。
紀紋已經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來,臉色蒼白,額頭一層冷汗,但依舊是一言不發,一聲不吭,甚至,她自己還悄悄后退了一步,就是怕楚弦察覺到她的異常。
只是最終,楚弦還是察覺到不對勁,回頭一看,注意到了紀紋的情況。
楚弦一看紀紋的樣子,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得不說陸江這個人,當真是陰險歹毒,善于用計,將不利他的局面,變得對他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