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煥之聽完,連連點頭:“說得好,不錯,這就是中書大人的意思,他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他的意思,已經是非常明顯了,所以咱們至少是暫時不能和羅文舉那邊有任何沖突,有的時候謀取官位,考的是耐心,很多時候,是一些人自己自作聰明,最后是自己把自己的機會葬送了,這件事上,楚弦你一定要沉住氣。”
楚弦也是笑了:“那是自然,咱們挑選的禮物,中書大人沒給他們退回來,就已經說明中書大人會幫忙,至少,會幫我和羅文舉。”
“那就這樣,這段時間,該做什么,就做什么,盡量是別讓人跳出毛病,更不能有任何把柄,這種時候你不攻擊別人,別人也會想方設法的往你身上潑臟水,還有一點,別主動攻擊別人,除非是有十足把握,否則打狗不成反被狗咬,這樣的話,不光是丟了人,而且還會被上面認為是無能,所以說,官場上,忍是必然的,但要記住,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必須要勝,這就是官場真理。”崔煥之一直在傳授,楚弦雖然懂得,但一直是點頭,虛心聽著。
有能力且能真心實意的教導自己的,也只有崔煥之了,雖說楚弦認識的官員不少,但要么是不如他,要么像是孔謙,資歷雖然老,但官場上的那一套,孔謙不會,也不屑于去做,要么像是李附子,雖是醫仙之尊,但人家研究探尋的是醫道,更不會搞這些。
和崔煥之分開,楚弦自己回去。
李紫菀就在府中等著他。
如今的李紫菀,比一年前沒什么變化,依舊是清婉可人,但她無論她的醫術還是學識,也是提升了很多。
在別人眼里,現在的李紫菀,根本已經就是‘楚家夫人’了。
前幾日,楚弦又去找李附子提親,這一次,不光是李附子點頭同意,就是李紫菀也是默許了。
哪怕是洛妃,也是暗中高興,這些年,李紫菀對楚弦如何她也是看在眼里,無論是在仕途上還是在其他方面,李紫菀的能力都是出眾的。
仕途上,李紫菀的父親李附子,那是圣朝醫仙,雖然官品不高,只有六品,但無論是從上到下的官員,都會給李附子一個薄面。
誰還沒有一個生病的時候,就算是仙人體質,也是一樣,即便是自己不生病,家人、朋友,總有一天得求到李附子那里,所以楚弦也是借著李附子的光,在官場上是如魚得水。
這種提升,洛妃自問是幫不到什么忙的,所以除了拼命修煉之外,洛妃也是早就將她的心思藏匿起來,這一年來,已經是不表露分毫了。
相對于洛妃,紀紋對李紫菀也是佩服無比,而且兩人似乎早就有過什么秘密協定,所以紀紋也不會在明面上和李紫菀爭搶什么。
如此一來,李紫菀和楚弦的婚事,已經是基本敲定。
甚至于,兩人連日子都選好了。
成親之日,講究順其自然,更何況楚弦和李紫菀也算是經歷了很多波折,風風雨雨走來,早就是沉穩無比,無論是楚弦還是李紫菀都是一樣。
家里吃飯,李紫菀就問是不是要謀取提刑司事中郎?
楚弦對李紫菀那靈通的消息早已經是見怪不怪,所以是點頭:“不錯,這一次是個機會,而且提刑司那邊我已經安排妥當,就算是沒有我,其他人也能斷案追兇,更何況,我與孔老推官一同撰寫的推案論馬上就要問世,這么一來,刑案這一塊,我也能撒手了。”
“不過我聽說,提刑司事中郎的官位,比較重要,而且地位很高,盯上這個位置的人有不少。”李紫菀說完,楚弦就笑:“那我若說我一定能謀取到這個位置,紫菀你信不信?”
李紫菀被楚弦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道:“我信,楚大人能耐那么大,一個官位還不是信手拈來。”
類似的的拌嘴說話,幾乎天天都會上演,有的時候看到這一幕,洛勇和楚三都會默默端著碗離開,因為留下來,總感覺心里很不好受,就仿佛碗里吃著的,是狗糧。
讓楚弦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提刑司內就接到了命令,說是要將最近十年所有州地已經審驗完結的卷宗規整,三天之內上報刑部。
聽到這個命令的楚弦一愣,這件事,根本就是費力不討好的差事,實際上是沒什么必要這么做的。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有人弄出這么一出,其背后的意思已經是相當明顯了。
“這是打算將我拖住?還是打算借著這件事搞事情,要抓我的把柄漏洞?”楚弦喃喃自語。
就如同崔煥之所講,到了這種爭奪官位的時候,官場當中就會有這么一股歪風,總覺得是將對手都整垮,那么他們自己就有機會了,所以經常會弄出一些咼門邪道的東西。
但這些人也不是無的放矢,他們就是揪著對手可能有漏洞的地方深挖,如果對方清清白白,沒有問題,那自然是做無用功,如果對方一旦有問題,那么必然會想方設法窮追猛打,至少會讓這個人喪失競爭的能力。
這種事情,有些人已經是做的輕車熟路,而且是手段極為隱晦,讓人看不出猜不透,若是一些經驗不足的人,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栽跟頭。
別的不說,就說整理十年所有已審完畢的卷宗,這里面的問題就大了。
能不能按時弄完,這是一個麻煩,弄不完,就是能力不行。如果弄完,里面那么多案子,只要找出哪怕是一個有問題的,作為總推官,自己的責任就沒法子推脫,所以說,這一手來的相當的精妙,幾乎是打在楚弦這邊最薄弱的環節。
但楚弦會怕?
過去各個州地的卷宗,楚弦早就重新都過了一遍,有問題的,甚至是一些冤假錯案的,楚弦早已經是發回原地,讓各州地自己去重審,這種事情,楚弦可是做過不少,而且他最大的依仗,就是神海書庫。
各州地,上萬件案子和卷宗,楚弦都已經是記錄在神海書庫當中,哪個有問題,哪個是什么情況,早已經是熟門熟路,有人想要在這件事上針對自己,只能說,是打錯算盤了。
但做這件事的背后之人,楚弦還真的想要弄清楚是誰。
對方有能力逼著刑部來下這一道命令,本身就說明對方背后的人物不簡單,那至少是首輔閣一級的仙官。
不然,怎么可能讓刑部做這種事。
果然,就在這一道命令下達之后,提刑司郎中立刻是找到楚弦,就問他三天時間里做這件事有沒有問題。
楚弦當然是說沒問題,那司郎中卻是低聲道:“楚弦,你我之間既是下級和上級的關系,但同樣也是朋友,我對你的賞識你應該很清楚,別給我打馬虎,這件事明顯是有人故意針對你,是要搞事情的,而且這種事情,幾乎是難以預防,我告訴你,這些過往的案件里,你們審核過的,說不定早就有對方下的套,看似沒有問題,你這邊結案,那邊立刻就有人能給你翻了案,這么一來,你這邊就很被動了,當然,這種事情也難免,畢竟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但我聽說,你也打算爭奪事中郎的官位,那么一旦出了事情,你要再晉升,至少這一次,可能就沒機會了。”
這范湖,司郎中說的是肺腑之言,楚弦能聽出來,而且平日里他的確和這位司郎中關系不差。
所以楚弦笑道:“司郎中大人,你都知道我是什么人,自然明白這種事我是盡全力,可以說只要是過了我的手,案子基本上沒問題,但倘若真的有人設圈套,他們也會有漏洞在里面,這種事他們不亂來就罷了,真的亂來,我保證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司郎中想到楚弦推案斷兇的本事,當下是明白過來,隨后道:“那就好,我也是擔心,所以是提醒你一句,另外再告訴你一件事,估摸崔煥之也知道了,我先與你說吧,這一次爭奪事中郎官職的,至少有十幾個人,而且都是滿足條件,資歷都夠,相對來說,你的資歷匜不差,但畢竟是新人,年輕,而且官歷的年限也不夠,哪怕是上面有人力挺你,你能上位的機會也不大啊,我這是和你說的實話,到時候你沒爭取上,也千萬別灰心。”
楚弦點頭。
這件事,他昨天從去拜訪蕭禹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
一開始,楚弦自己還真的是沒想到這一點,為什么蕭禹沒有直接表明力挺自己,不是能力不夠,自己的能力,蕭禹最清楚,那么不是能力的問題,就是資歷了。
這個資歷,不光是官履,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
那就是當官的年限,尤其是做最近一個高官品的年限,就像是羅文舉,此人能力先不提,就說他的官履,似乎也沒有楚弦如此的豐富,但年限上,那是遠超楚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