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似殷茹多在乎蕭煒,追根到底還不是為她那岌岌可危的名聲?
外人如何猜測,只要沒有實質的證據,她就可以推脫干凈,絕不承認蕭煒是她和蕭越婚前私通生下的孩子。
嫁給蕭越后,殷茹一直很注意保護經營自己的名聲,以前她可是寧死不為妾的烈女。
只是現在被揭穿她的虛偽,殷茹依然期盼著自己脆弱的名聲不要再跌入谷底,何況證明蕭煒是她生的,她唯一留在身邊的兒子蕭煒必然再沒什么前途了,也會怨恨仇視她。
更深一層,殷茹做出這樣的事兒,蕭越更有十足的理由休妻了。
蕭越只需要說當年是被殷茹勾引的,就可將一切的過錯推到她頭上,畢竟世人對男子多是寬容,卻容不得女子淫蕩無恥。
“謝公子,我求求您了。”
殷茹顧不上害怕謝姐姐的亡魂未散,活著的人總比鬼怪可怕。
“只要您能做到,我便不會多說,畢竟那樣的事兒,對長姐也說不上多有臉面。”
謝玨聲音低沉暗淡,也有今日?!殷茹終于有今日了!
一切的委屈不甘,以及糾纏著謝玨的噩夢,在此時漸漸飄遠,他猶如得到新生。
“我答應,答應。”
殷茹連連保證,“等我胎坐穩了……”眼見謝玨挑起眉稍,略帶幾分不滿,殷茹改口道:“在蕭越為謝姐姐重修墳墓時,我會遵從謝公子的要求,一步一頭向謝姐姐請罪。”
“你做好準備吧,蕭越急需要我謝家的諒解,少則五日,多則半月,他盡快為長姐遷移修繕墳墓。”
謝玨唇邊噙著一抹玩味兒,“多吃點安胎藥,倘若掉了孩子,我和長姐……會很欣慰,不過你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真夠坦誠的!
謝玨清亮的笑聲一如往昔,落到殷茹耳中卻猶如噩夢一般,扎得心口生疼。
伴隨著嘲諷的笑聲,謝玨瀟灑的遠去。
殷茹站了三次才勉強站穩身形,身軀比方才更顯得佝僂,單薄,“謝姐姐,你有個好兄弟。”
而她唯一能依靠的兄弟殷蕘死的不明不白。
直到現在,殷茹都沒查出到底是誰下得毒手,倘若殷蕘還活著,她的狀況起碼會好上一些,殷蕘有些歪才,心思縝密,同不少蕭家子弟都有交情,別得做不了,起碼會有幾個人站出來為殷茹說一兩句公道話。
以前殷茹覺得自己不需要朋友,不需要家族,不需要兄弟,只需要享受他們的羨慕嫉妒就行了,殷蕘死后,她只是案子感嘆自己少了一個能用的棋子。
現如陷入絕境,孤立無援,殷茹明白一個人的力量很渺小,哪怕有人能傾聽一下她的苦澀,她的精神也會號上許多。
“這些年,我究竟在做什么?怎么一個知心密友都沒有?丈夫蕭越狠辣無情,兒女們怨恨我,我……我……”
殷茹眼前一黑,幾乎昏厥過去。
她若是真昏過去了,怕是身體東僵硬也沒人來找她。
殷茹處處想著抬高自己,算計別人,用別人做自己的陪襯,她怎會交到真心的朋友?
從未想過付出,光想著自己得好處,注定一輩子孤獨,她不曾對旁人雪中送炭,也別指望有人能在危難時拉她一把。
謝玨在靜北侯府邸穿行,蕭越并沒再現身,他本能感覺太上夫人回府對蕭陽的影響不會太小。
“謝公子。”
顧明暖慢悠悠的走著,正好同走過來的謝玨碰個正好,謝玨淡淡一笑,目光在她小腹上轉悠一圈,偏偏他做出來不會讓人覺得失禮,“恭喜了,燕王妃殿下。”
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
顧明暖笑著點頭,“同喜,同喜。”前一陣子謝玨成親,也算是一大喜事,而且今日再見謝玨,她發現謝玨比往日更陽光,更文雅俊秀,氣質也不似那般的隱晦了,有妻子照顧就是不一樣。
謝玨的夫人也是顧明暖的密友,時常來看望她的,有時候說起謝玨的事來,她總是眉眼含笑,顧明暖誠心為謝玨高興,重生一次,就該過得更好才不負老天的恩澤。
他比蕭陽還明白顧明暖多喜歡孩子!
顧明暖那般溫柔寧靜的人一定會是個好母親。
“謝公子著急回去嗎?”顧明暖稍一想就能明白謝玨是誰請過來的,蕭越重新把謝玨當做小舅子的消息還是蕭陽當笑話說給她聽的。
蕭陽一直都清楚顧明暖對謝玨的特殊,雖是有點吃味兒,但也不至于懷疑或是不讓他們碰面,每每外面有謝玨的消息,蕭陽都會說給她聽。
顧明暖知曉鞋玨已經完全倒向了趙皇后,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娘娘身上,畢竟蘇雖然蕭陽很厲害,謝玨不愿意靠向蕭陽。
蕭陽始終是姓蕭的。
謝玨淡淡一笑,“好久沒喝燕王妃烹制的茶了,著實想念得緊。”
這算是答應顧明暖的邀請,顧明暖隨意打發了蕭越的仆從,領著謝玨去花廳用茶,不大一會,謝玨捧著顧明暖泡好的茶,嗅著淡淡的茶香,蒸騰的茶霧有幾分暖意,沖淡因方才殷茹而泛起的厭惡惡心。
“太上夫人……謝公子還有記憶?”
“咳咳。”
謝玨差一點被顧明暖直接坦白的話給噎著,咳嗽好一會,顧明暖坦然的看過來,仿佛詢問謝玨的反應為何這么大?
真是不客氣啊。
對他有恩的人,他當然不會忘記。
顧明暖是有點遺憾前生沒對太上夫人有過了解。
“太上夫人一直很低調內斂,我只聽說她很看重殷茹和蕭越,聽……聽殷蕘提過幾句,太上夫人說是他們母子欠蕭家的情分,尤其是對蕭越故去的父親,她有著很深的愧疚。”
謝玨如今已經能坦然的提起殷蕘的名字,看出顧明暖的后悔,爽朗的笑道:“殷蕘死了,是我……親自弄死的,而我是謝家的家主。”
沒人敢欺辱他!
顧明暖猶豫片刻,悵然道:“等謝公子看到太上夫人就會明白她對蕭越到底有好了,絕不僅僅是愧疚。”
“如今已經同以前不一樣,以前她就沒出現在蕭家過,不是嗎?!”
前世蕭陽中毒遠走,很快便接太上夫人去遼東,謝玨雖是知曉死后的一些事兒,但也不可能總是跟著蕭陽。
顧明暖頷首,“是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