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四人進了葉還真人的丹房。
四人的闖入,廢了葉還真人正在煉制的一爐靈丹。
葉還真人揮開丹鼎,難聞的焦煳散了整個丹房。
他回身怒笑,“我當是誰,原來是車侯家的人。你們毀的這爐丹可是程家的老祖指名煉制的,這帳,是現在算還是等程家的上門算?”
為首的女子聽到葉還真人拉出了程家的虎皮,目光更為狠戾,“交出我的靈奴!”
“我這里哪有你的靈奴?尚儀真君,你找錯地方了吧?”
一塊炸響,上品靈器的丹鼎裂成兩半,葉還真人的臉色極為難看,為首的女子車侯尚儀獰笑道,“葉還,你以為有南宮家和司家當靠山,我就不該動你?”
葉還真人回復了清傲臉色,背手道,“你敢。可我的命也不是你隨便就能取的,你想殺我大可以殺,不過,你們中的廢丹毒……除了我沒人能解。”
車侯桐薇沉不住氣了,驚問道,“姑姑,他說的不會是真的吧,他是什么時候下的毒?”
車侯尚儀身后的兩個金丹就要對葉還真人動手,被車侯尚儀的眼神止住,以她對葉還真人的了解,他說的不會是誑騙她的話,咬牙道,“快解毒!”
她暗提了下靈力,兩肋處有此許麻意,是中毒的癥狀。
她是大意了,葉還應是在剛才打開丹鼎蓋子時下的毒。
配毒對葉還來說,是信手沾來的事。
煉廢的丹本就有毒,越是高階的廢丹毒性越大,葉還趁機添些什么東西,讓此毒變異成了能讓人即刻中毒的毒素,丹房里的人都沒跑,全都中了毒。
這種信手調配的毒,只有下毒的人才能解。
她早就想弄死葉還真人了,但有南宮明月在,她不敢,弄死了洛云的人是很痛快,可南宮明月是個混不吝的,一定會把車侯家攪得天翻地覆。
葉還真人道,“你發心魔誓,我自會解毒。”
他最多拖延車侯尚儀兩天,就看林千藍二人能不能及時離開潢洲島了。
他得南宮家和司家的照應,全靠洛前輩的蒙蔭,洛前輩家的小輩,他能幫就幫了。
“老大,我還是不知道我以前住在哪里,反正不是云瑯界。噯……我以前記得我住在上界,怎么又不像是了?”
“不大對哎,我來自上界,怎么會記得很多云瑯界的事?”
“我好像化形了……應該吧……沒有化成人形的記憶。我絕對是男的,我化形的也是男的。”
“白玉印章是我以前就有的,不是新找到的……”
林千藍聽騰二一點點地倒出它的新記憶,都是些記憶片斷。
“啊!老大……”騰二吞吐道,“老,老大……我以前有主人……我還,還馱著主人到處飛……”
林千藍沒覺著有什么,“你能跟我結成魂契,不是你以前的主人殞落了,就是你的主人跟你解除了契約。”
魂契是排他性的,騰二靈體還在,若是跟別人有契約,原來的契約會一直生效,騰二是無法跟她再簽訂契約的。
既然騰二以前是個成年的騰蛇,不是自由身的話,有個前主人也是可能的。
“是嘍!”騰二藍眼里的光芒一亮又一暗,“為什么原來的主人會跟我解除契約?我可是神獸,人修不都想契約一個神獸嗎?”
“或許是你的前主人出了危險,才會跟你解除契約的。要是我有了什么不測,我也會先行解除跟你們的契約,能保存一個是一個。”
魂契中,主的一方身死,仆的一方要么同死,要么瀕死,若是主的一方主動解除魂契,仆的一方還有生機。
“嗚嗚……老大,我要為我的主人報仇……嗚嗚……”
在現主人面前,哭著說為前主人報仇,也就是騰二才能干出來的事,身為現主人的林千藍是大度點不計較呢,還是拍騰二一頓呢?
算了,她就大度點好了。
騰二埋頭哭了一會,勐然止住了聲,抬起頭,“老大,你會幫我吧?”
“那要看人的前主人是個什么樣的人了。”要是個死得其所的,那她幫什么幫?許了諾就會做到,所以林千藍不輕易向人許諾,“再說,那也是去了上界以后的事,視情況而定。”
“我主人”騰二覺悟了,老大才是它現在的主人,“我前主人跟老大一樣,也是個女修。”
“騰二,要是你前主人沒死,我跟你前主人,你選誰?”
騰二秒答,“當然是老大了。她都跟我解除契約了,我才不理她呢。”
這句恩怨分明的話,讓林千藍很滿意。騰二雖二,但在大是非上還是拎得清的。
“咦,老大,白玉印章是我以前就有的,然后我才附在上面的。”
林千藍把三枚白玉印章都放在了桌子上,挑出最后得的那一枚,正色問,“騰二,你記清了?是你原來就有的?別忘了,這些印章可是朔輪界的界面信物,而朔輪界是仙器翻天印的自成空間。
白玉印章到底是你的,還是你前主人的?仙器出自于仙界,而流落到上界的仙器應是鳳毛麟角。你再仔細搜索下記憶,你是來自仙界,而是上界?”
一串的問題讓騰二呆愣了好半天,之后卻是確定了,“不是仙界,我說不上來為什么,反正不是。”又蔫巴道,“老大,我不記得白玉印章是我的還是前主人的了……”
芷音說過,白玉印章沒有魂玉空間的養魂功效,所以騰二的那片殘魂才會用吞噬修士神魂方法保持不消散,但也止于不消散了。
因吞噬的都是含有記憶的神魂,多少會對殘魂的記憶有所沖擊,幾萬年過去,殘魂原有的記憶會被吞噬的記憶替換掉一些。
那片殘魂的沒遇到對它更強大的神魂,沒被反吞噬已是它的幸運。
所以,騰二跟它的丟失的那片殘魂融合后,從中尋找到的原有記憶都是些不連貫的片斷。
等冥塵收取了黃泉水后,看能不能讓騰二丟失掉的那些記憶恢復吧。
本想安慰騰二的林千藍想起一件讓她很想扁騰二一頓的事,“騰二,有件事你是不是該跟我說個清楚,白玉印章你收歸收,為什么要把那些靈藥剝離出去,你這腦子是怎么想的?”
看老大的臉陰沉沉的,騰二向后退到了墻根,“老,老大,那,那,那都是為了引人修過來,才種出來的,都是土……我就抖掉了白玉印章上的,土……”
林千藍氣不打一處來,“抖抖土?連上面的靈藥一起抖掉了?”要不是喻辰初手快得到了一株太乙精芝,那她這個得了整個藥崖的人,連半根靈藥都撈不著。
就因為騰二抖了抖白玉印章上的土?抖掉了多少好東西,要是連土一起收到浮音宮前的那片擴大了的空地上,她修到飛升都不會缺靈藥了。
這騰二的腦子……跟二貨提什么腦子?它經常不帶!
知道做錯了,騰二蹭了過來,“老大……”閉上眼,“你拍吧,我不動。”
騰二這也不是全天候不帶腦子,這找她的軟肋找的多準,林千藍的氣漸漸也就過去了,沒把騰二拍扁出氣,“行了,拍你靈藥會回來嗎,不能我拍你干嘛?”
她本就想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氣也真氣,但氣過了只想讓騰二長點記性,以后不要再做出這類烏龍事來。
解除了拍扁危機的騰二邀功道,“老大,我還能操控白玉印章,以后我幫老大砸人。”
殘魂與那一塊白玉印章有契約,騰二融合了殘魂,操控白玉印章的能力就轉嫁到了騰二身上。
林千藍把那塊白玉印章給了騰二,“你放好,歸你用了。”
騰二卷起來,放到了它的養魂榻了,沒辦法,它沒有儲物法寶,只能放在順手的地方,方便取用。
林千藍生出了些不安感,之后日夜兼程,趕到了乘坐靈舟的地方。
可很不巧,程家去往瀛洲島的靈舟剛離開,下一艘靈舟要等到十天后了。
再一打聽,秦家的靈舟三天后出發,在不遠得的另一個城鎮里。
在東麂島發生的事,不知秦家與南宮家或各大世家是怎么協調的,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來。
明偃真君說過,得到了雕簡,等于把秦家的謀算大白于各大世家,秦家想偷偷建造遠程傳送陣是不可能了,其中要有些利益分配的事。
孤顓家族能把持遠程傳送陣數萬年,是因為在遠程傳送陣建成之前,一點風聲都沒露出去,建成之后各大宗門和世家都只看到了對自家的便利,沒想遠程傳送陣能帶來那么龐大的利益。
在云瑯界修士嘗到了遠程傳送陣帶來的便利后,都舍不得毀了,也沒人敢犯眾怒毀了,所以孤顓家成功了。
但秦家哪里比得上孤顓家?別說還沒建造成,就是建造成功了幾座,公開運行之日就是遠程傳送陣被毀之日。
明面上沒有任何波瀾,誰知暗底下會不會把她列為了秦家要除掉的人?
她想來想去,還是不僥幸去乘坐秦家的靈舟了。
林千藍納悶,她以前并不是惹事體,怎么到了蒼穹九洲之后,她變成了惹事體了呢?
先是秦家,再是車侯家,連帶著還有個尚不知得罪沒得罪的丹霞宗,她這才來多久?
但這事吧,都不是她主動惹的,事情到了那個份上了,她不得不做,管不了得罪誰不得罪誰了。
就像是認出了洛啟后,她要是不管,一輩子難安。她也想過等到了目的地后再偷偷地把洛啟救出來,但要是再沒機會了呢?
盡管她的修為比洛啟高的多,但她是以家人看待洛啟的,沒有獨斷,問了他的意見,“……大致是這樣。我得罪了秦家,秦家的靈舟不能乘坐了。
但要是等程家的靈舟,可能也等來了車侯尚儀。要是乘太皓梭渡海,有迷失方向和遇到高階妖獸的風險,洛師兄,你說呢?”
洛啟思量了會,“我去過瀛洲島,從陵云洲島到瀛洲島的海域只有兩處較為危險,我還記得它們的方位。若是師妹選擇乘太皓梭,我能幫師妹避開這兩處。”
林千藍大喜,那她還有什么可猶豫的,“就這樣定了,我們自己渡海。”
洛啟的修為還是低了些,遇到危險她能躲進浮音宮,洛啟不能,林千藍拉著洛啟進行了一番大采購,直到把洛啟武裝到了牙齒才停手。
在無垠的海域飛行,因有高階妖獸,飛的過高過低都不行。
林千藍盡量避開高階妖獸的領地,避不開的,那就逃,逃不掉的,那就打。
在洛啟的指揮下,太皓梭繞過了一個易迷失方向的地帶。那塊區域非常大,他們繞了六天才繞過去回到原來的路線上。
跟他們一樣,用飛行法寶趕路的也有,不多,多數都是乘坐專門用來渡海的靈舟。
靈舟是用特有的幾種海中妖獸的骨骼,加上其他的一些東西煉制而成的,不會受海域中引人迷失方向的影響。
騰二指著遠處的黑幕說道,“老大,又遇到風暴了。”
黑幕向兩邊延綿看不到邊際,是大范圍的風暴,繞開的話,容易找不回方向。
看著是在極遠處,以太皓梭的速度,沒多久就進入了風暴范圍內。
電交雷鳴,太皓梭穿行于雷云縫隙,盡量不讓雷電擊中。
騰二對洛啟顯擺道,“這點小小的雷暴不算什么,我老大連劫雷都不怕。”
洛啟笑了,“騰二說的是。”
林千藍與他以師兄妹相稱,是因為她覺著他因姑祖遭受了幾年的折磨,過意不去,對他以師兄平等相待,在他跟前沒表露一點金丹真人的架子。
得知了姑祖的事之后,他除了心下唏噓外,心里沒一點怨懟,他該恨的是車侯尚儀和車侯桐薇,這個仇遲早會報。
林千藍對騰二無語,她到現在都把握不住騰二的腦回路。不讓它隨便說話吧,感覺虐待它了,讓它說吧,誰知道它一開口會說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