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日,陶予喬裝打扮,在靜慈庵附近轉悠。
他是男子,不以官差身份,自然是不能進靜慈庵這種尼姑庵的,無奈他又未成親,家中沒有女眷,不能替他進去觀察一二。
數日的外圍轉悠,陶予幾乎一無所獲,灰頭土臉坐在趙瑜面前,“公主,臣實在無法,臣這幾日,天天都恨不得念佛燒香,盼著靜慈庵里發生人命案,臣好趁機進去!”
趙瑜……
作為京兆尹,有這個想法,你很有出息啊!
如果要評選一個最奇葩官員,你陶予當選第一名!
陶予語落,趙瑜看著趙瑜,“所以,陶大人的意思是……”
陶予滿目冒著亮閃閃的精光,一臉竭力克制的表情,“臣想著,常德公主是公主殿下的親姑姑,公主想來多年未見自己的姑姑了吧……”
趙瑜就知道,陶予把主意打在了她身上。
嘴角動了動,“好,那明日本宮就去靜慈庵,不過,論斷案,本宮比不過陶大人火眼金睛,不知道陶大人需要本宮格外注意哪些?”
陶予滿眼的精光越發的亮,“公主要是能搞出一個人命案就好了,這樣,臣就能光明正大的進去。”
趙瑜……
讓她一個公主去皇家廟宇搞出一個人命案來……陶予,你的腦回路非常奇特!
“人命案,這個難度有點大,陶大人換一個吧。”趙瑜非常認真的說道。
陶予眼睛黯然一瞬,道:“那公主進去就隨意瞧瞧吧。”
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趙瑜……
翌日一早,下朝之后,趙瑜便帶了吉月朝靜慈庵而去。
靜慈庵在七峰山半山腰,因為是皇家廟宇,上山的路被修建的極其好走,馬車一路直抵靜慈庵門口。
才下馬車,吉月扯了扯趙瑜衣袖,“公主,陶大人……”一臉震驚。,
順著吉月的目光,趙瑜看到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大爺。
因為是皇家廟宇,這里并不接納尋常百姓,來的都是達官貴人皇室宗親,再加上這里地偏,一般家里,不會帶孩童過來。
他裝成一個賣糖葫蘆的……難道要把糖葫蘆買給前來這里的貴女夫人?
陶予的腦回路,果然清奇!
抖了抖嘴角,趙瑜抬腳朝靜慈庵而去。
來之前,已經有宮中內侍前來通傳,趙瑜未走到靜慈庵門前,就看到一片尼姑立在大門前。
為首的,是主持慧安,她每年都要進宮為宮中娘娘們祈福,故而趙瑜認識。
彼此見過禮之后,慧安引著趙瑜進去。
人群里,并無常德公主。
常德公主是趙瑜的長輩,自然不會在門口迎接。
拜過佛之后,趙瑜問慧安,“勞煩您帶路,我想去看看常德公主。”
慧安眼底閃過淡淡的擔憂,“公主這邊請。”
趙瑜微微蹙眉,“怎么?發生什么事了?”
慧安嘆息一聲,“常德公主近些日子總是感覺身子不適,請了大夫瞧,也瞧不出具體的病癥,可就是乏力困倦,日日思睡,一會公主見了,若是常德公主滿面倦容,或者直接睡著,公主可切莫……”
“主持多心了,常德公主是我的親姑姑,她生病,我只會擔心。只是……她既是病的這樣嚴重,為何不向宮里傳報?”后半句,趙瑜說的頗為冷淡。
靜安立刻雙手合一,低頭行禮,“公主殿下恕罪,不是我們不向宮里稟報,實在是常德公主不許,常德公主病了,我們第一時間就想要告訴宮里,就算不把常德公主接回宮中治療,派幾個御醫來瞧也是好的,可常德公主不許,我們也不敢違抗。”
趙瑜心頭動了幾動。
作為靜慈庵的主持,慧安是可以隨時進宮的,就算是常德公主不許她進宮回稟生病一事,她若是真的關心,總會想法子遞話進去。
常德公主所住之處,乃靜慈庵西北角一處偏僻院落,院落中種了一片紅梅,此刻雖是春寒料峭,可城中紅梅早已經開過,而靜慈庵里的紅梅,正開的旺盛。
跟在趙瑜身側的吉月,才踏進院落的一瞬,腳下步子就狠狠一頓。
趙瑜不由轉頭看吉月,卻見吉月面色凝重,望向那一片紅梅。
趙瑜思忖一瞬,朝慧安笑道:“剛剛一路過來,并未見到紅梅,不成想,這里的紅梅倒是開的好,京都的紅梅,早就敗了。”
慧安朝那片紅梅看過去,笑道:“雖說是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可這靜慈庵里,除了這一處紅梅開的旺,其余的,也都相繼敗落了,可見常德公主福澤深厚不假。”
福澤深厚……這種話,趙瑜是從來不信的。
要是福澤深厚,父皇現在也不會在湖心小島的密室里住著了。
改了方向,趙瑜朝那片紅梅走過去,“今年格外的忙,宮里的紅梅盛開,我都沒顧上看,一貫喜歡紅梅,原以為今年算是錯過了,沒想到,竟是有這樣的緣分。”
慧安便笑,“公主也是福澤深厚的。”
出家人,比尋常人更會說話。
這話果然不假。
趙瑜朝慧安笑著點點頭,轉頭看吉月,吉月的臉色,比方才更加難看凝重。
吉月還是第一次在趙瑜面前表露出如此面色。
趙瑜壓低了聲音,問吉月:“有問題?”
吉月微微點頭,“公主,這里血腥氣味很重。”
趙瑜不落痕跡的輕輕吸了口氣……除了梅花香,什么也沒有啊。
不過吉月原先是三叔的暗衛,經歷的生死殺戮比較多,對血腥氣有格外的異于常人的敏銳,也不是不可能。
趙瑜轉頭看向慧安,“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主持成全。”
慧安忙低頭,恭順道:“公主請吩咐。”
趙瑜便道:“我想從這梅花中,摘上幾支,帶回宮去擺著,不知可是方便?”
慧安立刻道:“當然方便,莫說摘上幾支,公主就是移一株回去,也可。”
趙瑜笑著道了一聲謝,吩咐吉月,“你瞧瞧,選幾支風骨獨特的。”
吩咐罷,趙瑜轉腳出了梅林,“我們去見常德公主吧。”
慧安回頭看了吉月一眼,吩咐身側一個尼姑,“你找個人陪著點吉月姑娘。”
那尼姑得令,當即便應了一聲是,頓住步子。
趙瑜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一行人徑直朝常德公主所住的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