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是宇宙的囚徒,每個人都是金錢或者權力的奴隸。
謝逸飛和梁一飛這次見面,從上午持續到中午,謝逸飛還是有些意猶未盡得樣子。
“梁先生,聞名不如見面,今天一席話,我受教良多,我回去會好好考慮你的話的。”謝逸飛起身,沖梁一飛一伸手,說:“接下來還要趕去杭城,先告辭一步了。”
“謝先生,這么說,我們算是朋友了吧?”梁一飛握著他的手笑道。
謝逸飛微微一歪頭,有些不解,說:“當然是啊。”
“那我想請謝先生幫一個忙。”梁一飛說。
“請說。”
梁一飛說:“一個泰國國籍,立刻就要。”
謝逸飛沒想到梁一飛要幫的忙,居然這么簡單。
對于別人而言,一個國籍,而且立刻就要,可能這有點麻煩,但是對于泰國謝家而言,弄一個泰國國籍,那簡直比喝水還輕松。
即便謝逸飛并不是謝家真正的核心,可就憑著他姓謝,梁一飛這個要求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當然可以,梁先生準備入泰國國籍?”謝逸飛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眼神里有三分好奇,三分不解。
說心底話,他多少也覺得有些不屑:生意才起步,這個年輕人就要背棄自己的祖國?
身為國人,羨慕海外僑胞獲得的種種政策優待,但同樣完全無法感受,海外僑胞眷戀祖國的一顆赤子之心,不能回,非不想回,要不然當初謝逸飛的爺爺輩也不至于在大陸剛解放,就拋棄已經在泰國創下的基業,回國投身建設,當一個區區的農場廠長。
“倒不是我。”梁一飛呵呵一笑,回頭站在后面的吳三手瞇起眼睛,一臉滿意的打量起來。
“哥?”吳三手忽然感覺到一股沒來由的危險,眼睛圓瞪,嘴巴微張。
“三手啊,我一直覺得吧,你長得挺像泰國人的,說不定你祖上有泰國血統,這次正好,可以回到祖國的懷抱了!”梁一飛拍拍他的胳膊,一臉快要憋不住的笑。
吳三手都快哭出來了,好端端的啥泰國人啊?!
我祖上八代都是蘇北農民好嘛!
把謝逸飛送到大門口,目送他上車離開,然后和潘覺聊了幾句。
潘覺最近混得不錯,名利雙收,不光有青年學者、改革開放研究者、優秀記者之類的頭銜,工作崗位也發生了變化,提拔成了副主編。
他這個年紀的副主編,還是當地官媒大報的副主編,是十分罕見的。
據說寫他寫永城那篇文章,落到了省里一個主抓經濟和改革的領導案頭,領導開會的時候就用這篇文章破題,深入了討論了南江省經濟發展企業改革中要主動避免的經濟失誤,最后又提了一嘴,說我們就需要這樣有見識、有想法、有擔當的媒體人……
然后潘覺就這么提拔了,搞得整個報社都很震驚,他自己接下來代表報社去全省各地作報告、進行思想交流,很是忙活了一陣。
潘覺和謝逸飛第一次見面,也是在南江省臺春晚選拔現場,但是真正認識,卻是在首都的一次規格不高不低的企業家研討會上,當時潘覺上臺發言,會后,謝逸飛主動找到了潘覺。
其實謝逸飛一開始并沒有想過主動找梁一飛,不過潘覺和他聊天之中,多次以梁一飛的事跡來舉例,引起了謝逸飛的興趣,得知梁一飛只有22歲之后,請潘覺代為引見。
“梁哥,我當時想了一下,這個人可以結交,正大在首都的路子很野,各方面都賣面子,說不定對你有幫助,所以就帶來了。”潘覺說。
“嗯。”梁一飛點點頭,潘覺這個想法很正確,能和謝家保持一個良好的關系,對于未來的意義,并不比保健品事業小,這也是為什么他會在第一次見面,就和謝逸飛‘推心置腹’,明明自己是做保健品的,卻把保健品一通臭罵的原因。
還有個不大不小的原因,之前那番話,多少有點忽悠成份:他真的不希望謝家全力以赴的去投入正大青春寶,如果正大集團真在保健品行業發力,無論是中華鱉精這樣才崛起的,還是太陽神、三株、飛龍這樣的老牌子保健品,都會感到壓力山大。
“行,我下午還要去廠里看看,就不多留你了。”梁一飛拍了拍潘覺的胳膊,笑說:“你現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我知道你們文人,外面光鮮,待遇也就那樣,一個月能有六百塊不?”
潘覺搖頭笑笑,“差不多吧,好在出差什么的都報銷。”
梁一飛說:“這樣吧,以后我聘用你當我的經濟顧問,咱們不簽合同聘書,只發工資,你給我個賬號,每個月我給你打三千塊錢。另外,遇到大花銷,有不稱手的時候,直接跟三手講,兩萬塊錢以下,他就能做主,不需要報給我。”
“梁哥這哪行啊,我肚子里這點水都是你教的,哪有資格給你當顧問……”
潘覺話說出口,就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梁一飛的意思,他當然沒資格給梁一飛當顧問,梁一飛給他錢,也當然不是為了請他來指導企業發展。
頓了頓,立刻改口,認真的說:“梁哥,我不是個忘本的人,我能有今天,靠的是誰,我心里清楚。你的事我義不容辭,你再給我錢,那就是罵我了。”
梁一飛笑笑,伸手幫潘覺整理了一下有些亂的領口,說:“你不要想太多,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了,應酬多,花費大,到哪去別摳摳索索的,你可是咱們省的門面人物,別給咱們省丟臉了。再說嘛,錢是英雄膽,口袋里沒錢,別說筆桿子了,鳥都硬不起來!”
這話算是說到潘覺心里去了,之前就是因為錢,差點連媳婦都娶不上。如今是有了點名氣,可是家里日子過得也并不富裕,有時候看別人家大彩電、大冰箱、小汽車,潘覺也羨慕的狠。
他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何況還是一個肩負著家庭責任的已婚男人。
“行了,走吧,我派車送你,以后有接待,你打電話給嵐韻湖車隊,他們調車。”梁一飛說。
送走謝逸飛,然后送走潘覺,‘泰國人’吳三手終于忍不住了。
“哥啊,你好端端的讓我當泰國人干嘛?”
“泰國人有啥不好?”梁一飛問。
吳三手其實也說不好,當泰國人到底不好在哪里,他現在是梁一飛業務助理,不可能給他拍到泰國去,是不是泰國人,他都還是在國內,在濱海,過著和以前一樣的生活。
只是,忽然之間,就從中國人,變成了泰國人,變成了外國人,之前更是沒有半點預兆,一時之間放在誰的身上都會有點接受不了。
“泰國好處可多了,還有人妖,你知道不,就是那種男人隆胸變成女人,很刺激的!”梁一飛說。
“哥你不會真要派我去泰國吧,咱們內地市場都還沒占領下來,去那鬼地方干啥啊?我可是聽說了,泰國亂得很,老百姓動不動就造反,走街上弄不好都能給斃了……”
“得了啊,少在這里裝可憐。”梁一飛翻了個白眼,然后正色說:“三手啊,你不知道我們現在一年要交多少稅啊?”
梁一飛讓吳三手入泰國籍,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稅收優惠。
等他入了籍,在泰國搞一個皮包公司,然后就是外商的身份,然后所有賺錢多的企業,都讓吳三手參股,再想辦法操作一下,搖身一變成合資企業。
在濱海市,合資企業的稅收政策目前是‘五年減免’,比‘三免兩減’的外資企業稍微弱一些,五年間從原本應納稅收額度的0到80逐年遞增,第六年繳納全額稅收,外資企業前三年免稅,后兩年遞增,也是第六年開始全額。
如果梁一飛不準備把保健品行業進行到底的話,這兩種稅收政策其實相差不大。
這么一年下來,給梁一飛剩下來的錢,足夠新建一個嵐韻湖,或者一兩個分廠了。
“你小子走運了,以后我干啥企業,都有你的股份,坐等分紅吧。”梁一飛一本正經的說。
換個人,八成會喜出望外,可吳三手心水清的狠,天上哪能掉下來這么大的餡餅?再說了,梁一飛是真正的老板,為了這點股份分紅,要是和梁一飛心生芥蒂,其實根本不劃算。
從老板那騙錢、挖錢,遠遠不如老老實實干活,等著老板分錢給錢。
“這話呢我也不是騙你。”梁一飛淡淡的說:“你的皮包公司,將來幕后的大股東肯定還是我,不過你在里面有一成的股,將來的分紅,每年我給你一半,再幫你留著一半,等到有一天,咱哥兩都不干了,你全部拿走享受生活。或者有一天,咱哥兩倒霉了,這筆錢留給你家里人,也能安安穩穩過下半輩子。”
“成,哥我聽你的。”吳三手說。
“走,去工地和華強廠逛一圈。聽說最近華強廠門口拉貨的車隊都堵住了街,我去瞧瞧能不能建個貨運中心,免得交通局天天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