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跟著余生走向客棧。
小和尚見到草兒后,悄悄瞥老僧一眼,低著頭當作什么也沒看見。
“狌狌呢?”余生問,這倆人都下山來了,狌狌斷無獨守廟門的道理。
小和尚指著石橋北面的樹林,“與小孫子在外面玩耍呢。”
這讓余生記起了馬嬸兒的事,前些日子她來找余生,說要把小孫子父親的尸骨找回來。
聽余生說了,老僧搖頭,“山林去不得,現在正是危險的時候,我今兒來是為此事。”
說著走進了客棧,周大富五個人坐在長桌上閑聊,小姨媽剛提著一壺酒從后廚出來。
“山林里出什么事兒了?”余生尚且惦記著他的竹屋。
那屋子處于山水之間,塵埃不染,又有池塘和魚,這對前世一套房而不可得的余生是莫大的幸福。
雖然池塘里的金鯉吃不得。
“山林平靜之下,百獸慌張,群妖顫栗。”老僧雖是回答余生的話,卻更像是對清姨說。
清姨停下手中杯,詫異看著老僧,“出什么事兒了?”
“可記著前些日子出現在東山之西的饕餮?”老僧說,“有傳言它進到深山,向東而來。”
空氣一時安靜,楚辭五個人也抬起頭,驚慌的看著老僧。
清姨把手中的酒杯放下,“這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小和尚道:“是狌狌說的,前天我們回去的時候,遇見一只失群的孤鳥撞崖而死。”
狌狌有知往的本事,見到這孤鳥后,頓時驚慌失措起來。
小和尚問它慌張為甚,狌狌口齒不清說這只鳥長途跋涉逃難而來,現在因為失群孤獨而死。
在小和尚追問鳥兒為何逃難時,狌狌說鳥兒見妖獸逃難,得知饕餮正向東而來,于是望風而逃。
只是逃的太快,與同伴和家人失去了聯系。
在針落有聲的客棧里,小和尚的話讓人心驚不已,余生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這倒霉勁兒,一鬼仙還不知道怎么不對付呢,一兇獸饕餮又要上門來。
饕餮同窮奇同為四大兇獸,是一般劍仙也敵不過的存在。
長發鬼當年被困句龍城十年,不是那城主不作為,而是實在無能為力。
眾人遲遲不語,空氣一度凝重,唯有小和尚沒認識到。
他見門口進來一根草和一葫蘆,憑空在空中走著,大驚的站起來,“那是什么?”
周大富驚叫起來,“在哪兒,什么,它來了?”
他這一站起來不要緊,坐在同一條凳子另一端的楚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還被凳子砸在身上。
“你叫什么,它還在深山老林呢。”周九章說,俯身去扶起倒地的楚生。
楚生捂著屁股,“為什么同你在一起倒霉的永遠是我?”
“這不怪我。”周大富指著小和尚,“是他先一驚一乍的。”
小和尚委屈,任誰陡然見到一草和葫蘆在飄著走也會一驚一乍的。
“行了。”清姨又舉起了酒杯,“竹林這邊還沒動靜,這兇獸至少在萬里之外呢。”
她飲了一杯酒,笑著說:“或許在途中它改道呢?”
老僧也道:“鳥兒只是聞風而逃,現在確實不是張皇失措的時候,但還是早作準備為妙。”
楚生小心坐到旁邊凳子上,“這可是四大兇獸之一,城主也不是……”
楚辭踹他一腳,楚生醒悟后及時住口了,不忘瞥清姨一眼。
“東荒之王在上,大家也莫悲觀,饕餮估計不敢來東山之動。”楚辭說。
迎著余生和楚生三雙不解的眼神,卜居替楚辭解釋道,“揚州臨東海,那可是東荒之王的地盤。”
“雖說是東荒之王,但她早不是東荒十四州諸城的王了,她還會理會這兇獸。”周大富說。
卜居一笑,“莫忘了,當年東荒之王曾火烤饕餮,還埋怨過它的肉太酸。”
“饕餮肯定知曉這故事,我想它不敢靠近揚州城和東海。”卜居說。
楚生在一旁聽的咋舌,饕餮以眾生為食,這東荒之王居然火烤饕餮,真是個超級吃貨。
見余生在旁邊“嘖嘖”有聲,甚至還露出嫌棄的表情,清姨抬腿給他一腳。
“干什么?”余生捂著屁股不解。
“被饕餮嚇住了。”清姨說。
這理由找的一點兒也不好。余生心說饕餮來了,你踏上劍靈就跑的掉,又不是福建人,饕餮還追著你咬?
要跑也是我余生才是,畢竟是為廚神而生的男人,少不得被饕餮惦記抓回來做壓寨廚子。
“哼。”系統對余生的大言不慚很是不屑。
余生不理它,念頭已經思考到了同小姨媽騎劍走天涯的可能性。
聽說小姨媽在仙山上有朋友,或許逃那兒也不錯,只是不知那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若是男的還是不要逃走的好,而且鎮子和客棧搬不走,故土難離,大荒之大,唯有此處是家。
這樣一想,余生又憂心忡忡起來,“東荒之王都說肉酸了,肯定不愛吃,饕餮有什么不敢來的。”
周大富深以為然。
“車到山前必有路。”清姨說,“今兒這消息誰也不許傳出去。”
她看著楚辭五個人,淡掃蛾眉下的雙眸露著警告。
“不傳,不傳,絕對不傳。”五個人點頭應承。
余生看小姨媽一眼,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對付孟婆,他也是采用這招。
“你覺著竹屋里還有法寶能擋得住那兇獸?”余生貼近悄聲問。
“什么法寶,不早被你收刮完了。”清姨向木梯走去,“你上來,我有事兒交代你。”
余生跟上去,“以后我得注意點兒,別因為燒菜好吃把饕餮招來。”
“放心吧,相比飯菜,饕餮更喜歡把你吞下去。”清姨說。
余生聞言,“那我現在就不能洗澡了,爭取把自己變臭。”
“去,別饕餮沒來,先把你姨媽熏死了。”清姨嫌棄的說。
上到閣樓后,清姨說,“你呢,最近抓緊一件事,就是趕緊找到那銅鏡。”
“銅鏡?”余生看著擺放的夜明珠,“你收錢為什么讓我去找?”
“其實都一樣,你收錢不也放在我這里?”清姨說。
余生無言以對,只能道:“這么多人都找不到銅鏡,我上哪兒找去,指不定就不在湖里。”
“更可能是騙人的,哪個傻子會把這么寶貝的東西用了再丟回去。”余生說。
“不可能,你娘……”清姨話出口才覺不妥,只是剎不住車,只能拐彎,“的就是懶。”
余生驚訝的看著清姨,“你居然罵我,不只罵我,還罵我娘。”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清姨手拉住余生慌忙解釋,被余生右手一翻,悄悄把玉手握在掌心。
“剛才是我的口誤。”解釋的清姨猶不自知。
方才的驚訝和委屈只是余生裝出來的,現在清姨的解釋他全沒聽進去,只感受手里的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