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軟綿綿的暈過去了。
陸錚手腳發僵地托著人,腰板拔得溜直,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大普云師看不過去,怕陸錚忽然用力將自己的小徒弟掐醒了,一揮衣袖,讓他將人先送到隔壁廂房,陸錚才同手同腳地聽大師吩咐,將人抱走了。
林氏見兒子抱著人家姑娘走了,怕有不妥,忙帶著貼身丫鬟跟著一起離開。
內廂的房門被打開,快要等成望夫石的盼夏和青葙,乍然見安笙面無人色的被抱出來,當即嚇了一跳。
“小姐,您這是怎么了,您可別嚇奴婢啊!”青葙要哭不哭地看著安笙。
她還沒從沒見過小姐這般模樣呢,不是說給陸家大公子治病么,怎么橫著被人抱出來的,卻是她們家小姐呢?
林氏的貼身丫鬟扶冬見狀忙解釋說:“姑娘別急,大師說你家小姐是太過耗神才會暈過去的,需得好生歇上幾日,眼下還是讓我們世子將小姐先送進廂房里去吧?”
青葙聞言臉色更苦,但也沒有再攔著路,而是錯身讓陸錚過去了。
來之前也沒說給人治個病得這般耗神啊,要早知道這樣,她,她......
唉,便是早知這樣,怕也攔不住小姐。
小姐要做的事情,哪里是她們攔得住的,何況還有普云大師的關系在。
陸錚抱著安笙進了隔壁廂房,便直奔床鋪,然后小心翼翼的將人放了上去。
人安置好了之后,陸錚才隱隱松了口氣......
太輕了,這位顧二小姐實在太輕了。
雖說年紀還小,可還是太輕了,抱著她,簡直像托著一團棉絮。
也不對,倒也沒有棉絮那般夸張,但總歸是輕飄飄、軟綿綿的就對了,害得他都不敢用力。
生怕一用力,就將手上的人捏碎了......
青葙見安笙被放到床上,忙將杵在床邊發愣的陸錚擠到一旁,自己撲到安笙面前,將安笙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確定安笙并無什么外傷之后,青葙才稍稍放心一些。
陸錚一時不妨,乍然被青葙擠到一邊,著實驚了一瞬。
顧家二小姐身邊的丫鬟竟有這么好的身手,能將他一下子擠出這么遠?
林氏看見兒子那副二愣子的模樣,不由好笑,轉頭吩咐扶冬說:“去打些清水來,替顧二小姐擦擦手臉。”
“是,夫人。”扶冬應聲出去。
陸錚回頭看母親,“娘您不過去看大哥么?”
林氏的目光留在安笙身上沒有動,只搖搖頭說:“你大哥那里有你大伯母和祖母她們呢,不缺人手,顧二小姐是為了給你大哥治病才弄成這樣,娘理應陪著。”
青葙聽了林氏的話,心里的怨氣總算散了幾分。
看來陸家也不是沒有明理之人,這位國公夫人,就還行么,比那位鄭郡君強多了。
那鄭郡君方才差人去請小姐來給她兒子治病的時候,多客氣啊?可現在小姐為了救她兒子累成這樣,卻不見她過來瞧上一眼。
就算是一心只撲在她兒子身上,可面對救命恩人,總應該拿出點兒敬重的態度來吧!
真是想想就生氣!
小姐說得果真沒錯,這京里面,繁華是繁華,富貴是富貴,可越是身份高,權位重的人,越不把別人放在心上,當回事!
......
隔壁廂房。
陸錚抱著安笙離開后,普云大師就將陸銘身上的銀針一一收回。
然后,對鄭氏和魏氏道:“再過一刻鐘,爐上的藥便熬好了,屆時讓人給大公子喂下去,三個時辰后,大公子即可醒來。”
“多謝大師,多謝大師。”鄭氏聞言對著普云大師拜了又拜,激動得滿臉皆是熱淚。
普云大師道了一聲佛號。
“出家人不受世俗之禮,夫人客氣了,大公子這里已經沒什么事了,貧僧想去看看小徒。”
鄭氏聽了大師的話,這才憶起安笙累的昏倒了。
面上閃過一絲尷尬,鄭氏忙頷首答說:“大師且便,大師且便,勞煩大師替我傳個話,待銘兒醒來,我一定親自前去相謝顧家姑娘的救命之恩!”
“夫人放心,您的話,貧僧定會帶到。”
普云大師雙手合十,還了一個佛禮,轉身退了出去。
老太君魏氏跟鄭氏交代了一句,也跟著出去了。
陸家欠了顧家二姑娘這么大一個人情,她們竟然如此怠慢人家,實在是有失禮數。
魏氏跟著普云大師去了隔壁廂房。
一進去,就見林氏和陸錚都在,魏氏暗暗點了點頭。
老二媳婦在待人接物這些事情上,一向不用她操心,禮數周全,應對得體,從不會出了差錯,果然是極好。
普云大師替安笙把了脈,給了個滋補的方子,便對青葙道:“你們小姐今夜許會醒來,但仍會很虛弱,需得調養幾日才好,她留在山上不便,你回去跟你們老夫人說一聲,讓她派人將你們小姐送回府上去,再跟你們老夫人說,明日貧僧會去永寧侯府給你們小姐診脈。”
“可,我們今日是一同坐馬車過來的,并未坐轎,小姐待會兒怎么下山啊?”青葙聽了普云大師的話,卻犯了愁。
林氏與魏氏目光一對,見魏氏輕輕點了下頭,于是忙道:“要是姑娘不嫌棄,讓你們家小姐坐我的轎子回去可好?”
這......”青葙聽了心中一動。
能直接坐著軟轎下山回府自然最好,但那可是護國公夫人的轎子,哪里是那么好坐的呀?
會不會不合禮數?
林氏看出了青葙的猶豫,知她心中有顧慮,遂又道:“你們小姐是為了陸家的事情才累倒的,我們理當如此,還望姑娘給個機會,權當成全我們一番心意吧。”
青葙聞言便想答應下來,卻又顧忌著盼夏在一旁,因而只得將目光轉向盼夏,看她的意思。
盼夏跟著老夫人徐氏多年,許多事還是敢做主的,她知道今日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于是沒有猶豫,便應了。
“老太君、夫人慈心,那奴婢就暫替我們老夫人和二小姐,謝過老太君和夫人了。”
魏氏和林氏聞言皆含笑點點頭,說理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