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的動作太過突然,眾人著實都驚了一瞬。
但是驚呼過后,便不禁都為他瀟灑飄逸的身姿所折服。
飄若浮云,矯若游龍,也不外乎如是了吧?
很快,陸錚便折返回來了,眾人有幸再一次見識了他那蜻蜓點水般的飄逸輕功。
足下三點,水波輕掠,陸錚手持蓮蓬穩穩地站到了安笙對面。
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只蓮蓬遞給了安笙。
蔥綠色的蓮蓬半遮著桃花玉面,當真是日照新妝,風飄香袖。
陸錚就負手站在安笙對面,與安笙垂首相望。
周遭的喧鬧似乎一下就停了下來,讓人忍不住想嘆一聲,莫不靜好。
這個時候,沒人再記得陸錚那克妻的惡名,只覺得,這當真是天下女子皆會孜孜以求的如意兒郎。
許多人看著安笙的目光,充滿了羨慕,甚至是嫉妒。
然就在此時,人群中卻忽然爆出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有一條船,帶著近乎蠻橫的姿態,擠開其他游船直逼著陸錚他們的畫舫而來。
“陸將軍當真少年風流啊,我等簡直自愧不如!”伴隨著蕭良的調笑聲一同而來的,還有濃濃的脂粉氣。
霎時間,荷花的清香被這些脂粉氣破壞殆盡。
安笙跟謝婉容都暗暗皺了下眉頭,微微后退了一步。
真是冤家路窄。
安笙對蕭良此人的印象,仍舊停留在右相夫人壽宴那次,不太愉快地記憶上頭。
汪昌平被發配之后,不是說此人很是老實了一段時日嗎,今日怎么又來當眾挑釁陸錚?
有道是,寧與君子結仇,不與小人結怨。
陸錚這明顯就是,被蕭良給纏上了。
眾目睽睽之下,無論怎樣都討不到太多好處。
小人之所以稱之為小人,概因其臉皮夠厚,下限夠低。
不過,蕭良到底是郡王之子,至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還不至于太過下作。
可好端端地游湖賞荷之行,偏被他敗了興,也夠讓人惱火的了。
謝婉容顯然對蕭良并不了解,到底沒忍住好奇往他那頭瞧了一眼。
這一眼,正好被蕭良看個正著。
有些人的有些毛病呢,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得了的。
這不,謝婉容一眼瞧過去,蕭良那好色的勁頭,就又忍不住了。
美人眼波輕流轉,蕭良渾身頓時就酥了,頗為流氣的笑容擋也擋不住。
他自認這般最為風流倜儻,當下折扇一甩,笑容又擴大了幾分,正待要問美人姓名出身之時,卻忽被一道身影擋住了視線。
蕭良臉色微微一凜,笑容凝固,眼中流露出不快之色來。
原本他以為擋著他結交美人的是陸錚,可抬頭一看,卻見是文韜。
蕭良神情微微一怔,挑釁地話在唇邊打了個轉,到底沒有吐出去。
他跟陸錚不對付不假,但是也沒想過要將鄴京城里的公子哥們都得罪遍了。
文韜出身不凡,且與他還算有些私交,非到萬不得已,自不好得罪。
文韜這般做派,難道說,被他擋在身后的那個女子,與他有什么關系不成?
不會就是那位,傳說中那未婚妻吧?
朋友妻不可戲,蕭良再混不吝,這點總要講究。
戲弄不得文韜的“未婚妻”,蕭良便又將視線重新轉向了安笙。
這一看之下,心中對陸錚的嫉妒之情又升了一層。
這天下間,莫不是什么好事都讓陸錚攤去了?
不是說他克妻么,怎么現在還能帶著美人出來泛舟賞蓮了!
還施展輕功給人家摘蓮蓬,庸俗,低級!
“大庭廣眾之下私相授受,陸將軍真是做的好表率!”氣上心頭,蕭良有些口不擇言。
有幸圍觀這一幕的吃瓜群眾們聞言:“......”
郡王世子是不是應該回去多讀讀書了?
人家兩個正經下過定的未婚夫妻,大庭廣眾之下送個蓮蓬,這也叫私相授受?
何為私相授受?
單看那個私字,怕是沒讀過幾日書的人,也能揣度個大概吧。
人群中又傳出一道稍顯稚嫩的聲音,許是個小姑娘在問:“娘,什么是私相授受?”
這話自然沒有得到回答,不過人群中卻掀起了議論之聲。
蕭良也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臉上閃過一絲惱羞成怒,實在找不到人撒氣,便沖人群里大喊道:“誰說的,出來!”
可是周圍那么多人,他又沒親眼見到說話的人是誰,又怎能輕易找得到呢?
陸錚對蕭良,一向是不耐煩的,但是他一般也不會跟蕭良正面對上。
可蕭良方才言語間已經冒犯到了安笙,陸錚心里就著實忍不下這口氣了。
出氣的方法有很多種,當面懟上給人留下把柄實乃是下策,如今已經離岸邊有些距離,陸錚又怕出了什么意外波及安笙,更加不會輕舉妄動,便吩咐船工調轉船頭去別的地方。
蕭良見陸錚要走,哪里肯依,忙催促船工去追。
大抵是太過激動了,他半邊的身子已經探出了圍欄。
蕭良租的是艘花船,四外里都雕著圍欄,掛著輕紗花球,跟其他的船只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不得不說,這花船的圍欄看上去倒是頗為安全。
安全啊?可能是吧......
蕭良半邊身子探了出去,身后的一群狐朋狗友見了皆齊聲呼他當心。
他的貼身侍從也忙要伸手去扶。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侍從的手剛剛沾到蕭良衣角的那一瞬,蕭良竟然大頭朝下,倒栽蔥似的栽進了平湖里!
船上的花娘嚇得驚聲尖叫起來,很快,周圍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著實熱鬧。
平湖占地面試大,水自然頗深,蕭良栽進了湖里,愣了一瞬,方才拼命地撲騰起來。
一邊撲騰,還一邊大叫著“救命”,期間喝了不下有五六口水。
船工常年在水上跑生意,水性自是好,見蕭良落水了,愣過一瞬之后,趕緊跳下去撈人。
蕭良還在撲騰,船工已經到了他身邊,正要托著他上去,卻忽然被蕭良纏個死緊。
船工險些沒被蕭良這一下勒得背過氣去,下意識地要推,手都伸出去了,又生生忍住了,轉頭叫早已經嚇呆了的侍從,“快將人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