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近三十萬石的糧草被裝上船,由漢水轉入支流淯水,北上運往宛城。
淯水自北向南流入漢水,途經宛城,棘陽,新野等南陽主要城市,乃是連接南北,糧草轉運的主要航道。
糧船上路未久,一道劉琦的親筆信,便先于糧草之前,送到了宛城,送到了蘇哲的手里。
“咱們這位大公子又來信了,該不會是又要表功,說他在劉景升面前多么賣力的主張給我增糧吧。”
說著,蘇哲展開了書信,跟著便笑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劉琦在書信中,著重描述了蔡瑁等一眾重臣們,是如何如何的反對,他又是如何力排眾議,成功勸服了劉表給他增援糧草。
“不是我演那出戲,你就是嚼爛了舌頭,又豈能壓得倒蔡瑁那幫人,劉琦啊劉琦,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啊。”蘇哲一聲冷笑,把書信扔在了案幾上。
蘇飛接過一看,不由興奮道“沒想到那劉州牧這么痛快的就給咱們調糧了,這下宛城的糧荒有救了,看來咱們還得趕謝那幫入境襲擾的黃巾賊。”
蘇飛和周倉對視一眼,二人眼神神秘,笑而不語。
興奮過后,蘇飛表情卻馬上又凝重起來,說道“子明啊,雖說只是小股黃巾賊入寇,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得趕緊招兵賣馬,編練新軍才是,免的到時黃巾賊真的大舉入侵,咱們這點兵馬可真不夠用的。”
蘇哲一笑,指著周倉道“叔父多慮了,那入侵的黃巾軍,不就站在你眼前么。”
蘇飛一愣,茫然的望向周倉,一臉云里霧里摸不清頭腦的表情。
“好啦,我也不瞞你啦,子豐,告訴二叔吧。”蘇哲笑道。
周倉便笑呵呵道“蘇郡尉啊,你是不知道咱們公子有多狡猾……我呸!是多么聰明才對,幾天前他命我帶著一隊兵馬去了葉縣一帶,假扮成黃巾軍繞了幾圈,然后就上表給襄陽,說是兗州黃巾軍有大舉入侵的跡象,說咱要擴編兵馬,可惜卻糧草不夠,這才騙了那劉荊州給咱調撥了幾十萬石糧草啊。”
真相大白。
蘇飛的嘴巴緩緩裂開,表情由茫然變成了震驚,從震驚變成了驚喜,再由驚喜變成了深深的驚嘆。
“子明,真有你的啊!”蘇飛激動一巴掌拍在了蘇哲的肩膀上,“連這樣的招你都想得出來,為叔都被糊弄住了,完全沒看出來其中有假啊。”
“哎喲,我說二叔,你輕點,我這小身板可經不起你拍。”蘇哲咧嘴苦笑,揉起了肩膀。
蘇飛哈哈大笑,方才收起了一肩膀,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驀然間,蘇飛又想到什么,臉上又浮現出憂色,說道“子明啊,雖然之前這伙黃巾賊是周子豐假扮的,但兗州的黃巾可是實打實存在,照這聲勢,他們很快應該會攻下兗州,到時候難保不會真的入侵咱們南陽啊。”
蘇哲卻不以為然道“放心吧,我料那百萬黃巾賊,不過是烏合之眾,很快就會曹操收拾掉。”
“那可是百萬黃巾啊!”蘇飛直咋舌,“那曹操能有什么本事,我就不信他區區一個東郡太守,就能滅得了百萬黃巾。”
“你們可千萬別小瞧曹操,那可不是一個簡單人物,說不定,有朝一日,他才是我們真正的大敵。”
蘇哲的語氣意味深長,提及曹操時,清瘦的臉上不禁浮現出幾分忌憚之色,遠不及提到董卓劉表之時那般輕松。
蘇飛卻是一臉的不信,還想要質疑蘇哲的判斷之時,外面胡車兒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一凝的凝重。
“公子,出事了,襄陽運往咱們宛城的幾十船糧草,在半道人被人給劫了!”
糧草被劫!
大堂中,眾人無不變色。
蘇哲劍眉已凝起,喝問道“是哪路賊人,竟然這么大的膽子,敢劫官糧?”
胡車兒忙道“根據逃出來的人說,劫糧船的是一伙水賊,為首的是一個外號叫錦帆賊的水賊頭目,好象叫……叫……”
他撓起了腦袋,一時間想不起名字來。
蘇哲卻神色一震,脫口道“那賊人是不是叫做甘寧?”
“沒錯,就是叫甘寧!”胡車兒一拍腦門,終于想起來。
“沒想到竟然會是他,這下不好辦了……”蘇哲若有所思,下意識的往嘴里塞了一杯蠶豆,卻不再嚼的那么痛快。
甘寧甘興霸,一代虎將,他的大名蘇哲如何能不知。
蘇哲只知歷史上,這個甘寧本為荊州人低,因不受劉表和黃祖信任,轉而去投奔了孫權,最終助孫策攻下夏口,殺了黃祖,之后又為孫吳屢立奇功,成為一代虎將。
他依稀記得,這個時候的甘寧,大約還在益州一帶晃悠,沒想到這么快就回到了荊州,還在自己的地盤上當起了錦帆賊。
“難道是我的出現,改變了歷史線不成?”
蘇哲這邊尋思之時,蘇飛卻已惱怒,拍案叫道“這個姓甘的水賊好大的膽子,竟敢搶咱們的救命糧,子明你就下命令吧,我這就帶一隊人馬去滅了那錦帆賊,把糧草給奪回來。”
蘇哲卻是一臉冷靜,說道“二叔別沖動,這個甘寧可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物,況且我們又不擅長水戰,貿然發兵去征剿,未必有必勝的把握。”
“區區一個水賊有什么了不起的,公子,讓我跟蘇郡尉一起去,我們定把那錦帆賊的頭擰下來。”
周倉見蘇哲這么忌憚甘寧,心中自然是不服氣,立刻也站了出來請戰。
蘇哲卻依舊冷靜,搖頭道“我們先不急著出手,州府派出的糧隊被劫,等于是打了咱們那位州牧大人的臉,我料他盛怒之定,定會發兵征討,既然有人替我們出手,咱們坐享其成便是。”
他這般一說,才壓服了蘇飛和周倉的怒火。
蘇哲便提起筆來,準備寫明糧草被劫之事,派人即刻送往州府,請求州中派兵征討水賊,奪還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