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當初要不是付丙坤上趕著請他媽媽到這個醫院來治療，他們也不一定非要到這里來，畢竟省內有那么多家醫院。如果去了別的醫院，他母親的病也許已經好了。
這種念頭一旦產生，就像在心里長了草，慢慢滋長著，怎么想怎么氣不順。
小美忽然說道：“少軍，我今天帶孩子去看病，在走廊上遇到一個女孩，她把我叫住，你猜她跟我說什么？”
雷少軍身心俱疲，實在懶得猜，說道：“小美你說吧，我猜不動。”
“我去醫院沒跟人說我腰疼，然后她就跟我說，讓我去婦科找大夫看看，說我應該是生完小孩之后受風了，所以才腰疼的，你說這事玄不玄？”
雷少軍腦子有點麻木，天天守夜熬的，也沒太聽進去，聽到小美問他玄不玄，他就機械地點頭，說道：“玄、玄，是挺玄的。”
小美一聽，就知道他沒聽進去，要是平時，可能會埋怨他，可是現在知道他太累了，也就沒跟他計較。說道：“要不你先睡會，我守著吧。”
雷少軍撐著眼皮，說道：“你腰疼犯了，還是算了吧。等一會我姐他們來了我再歇著。”
說到曹操曹操就到，這時病房門開了，雷少軍的姐姐雷少霞和她丈夫走了進來。
雷少軍和小美都站了起來。小美正疼著，是強忍著那股勁起來的，這個時候她不想橫生枝節，因此，表情盡量隱忍，不想讓他們看出來。
雷少霞進來就問：“媽怎么樣了？”
“沒見好，還是拉肚子。”他剛說完這句話，老太太那邊就有了動靜，姐弟兩個連忙沖上去，一個扶，一個拿便盆，好一陣折騰，最后老太太穿的病服還是臟了。
雷屏蔽的關鍵字平時是個體面人，現在如此狼狽，已經快要到達她能忍耐的極限了，收拾完了之后，她氣得直捶床。可是因為沒力氣，手軟軟的，倒像是輕輕搖。
可是兒女兩個能看出來她的意思，也只好在旁邊勸慰，老太太也是折騰累了，無力地躺著不動彈。
這時雷少霞才想起來，剛才姐弟兩個往前沖的時候，小美似乎痛苦地挪了幾步，后來老太太要腹瀉，她就沒注意到她了。回頭一看，小美靠在椅背上冒著虛汗。
“怎么，又腰疼了？”
“嗯”小美無力地點點頭。
這時候付丙坤帶了幾個人走進來，雷少霞就不再和小美說話，而是問付丙坤：“付院長，我們也理解，醫院并不是什么病都能治。你看，我媽在這已經住了快半個月了，也沒見好。我現在就想要個準話，就是你們醫院到底能不能治？如果不能的話，麻煩你盡快給我個信，我好考慮是找人一起會診，或者給我媽轉院，讓她能盡快地接受合適的治療。你也看到了，她這樣子，簡直是生不如死。”
雷少霞說的話，可以說是有理有節，并不過分，連付丙坤身后的幾個大夫都能體會到他們的心情。可要說承認治不了的話，他們沒人愿意的。
“這樣吧，你再給我點時間，我們再研究研究……”付丙坤說著。
雷少軍聽了打算跟付院長說幾句，被他姐攔住了：“那行，你們就繼續研究著，我這邊也會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大夫來跟你們一起會診。”
付丙坤灰頭土臉帶人走了，走出病房，面無表情回了自己辦公室。
這時病房就只剩下雷家姐弟兩家人，雷少霞這才有空問問小美的腰。她以前對小美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但是小美嫁過來之后挺會來事，禮數也周到，她也不是愛挑事的人，因此她倆的關系還可以。小美痛成這樣，她當姐姐的總得問問。
“小美你疼成這樣，以后說什么都得找大夫治治，姐都說你好幾回了，你老是仗著年輕說沒事沒事的，要不我找車送你回家吧。”雷少霞看不下去小美那個疼痛的樣子，說道。
這次就算雷少霞不說，小美也決定等婆婆的病好了之后，一定要看看。以前就算疼也沒這么嚴重的，這次太痛苦了。喪失行動能力的時候會讓人感覺自己成了廢人。
對雷少霞的話，小美連連答應著，雷少軍腦子里忽然后知后覺地想明白小美話里的意思，問她：“小美，你剛才不是說，你今天帶孩子去看病的時候，在醫院碰到一個穿白大褂的女孩，她看看你，就說你有腰疼，是生完孩子之后受風了是吧？”
小美這才知道，自己丈夫太累了，腦袋慢半拍，才想明白。見他問，就說：“是啊，我是在三樓消化科附近見到她的，聽她們說那女孩叫小于，在那些大夫里面好像挺受尊重的。我真沒告訴過那些大夫我有腰疼。”
雷少霞姐弟和雷少軍他姐夫聽了，都覺得這事有點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真的存在這種人嗎？而且還是年輕人。
“姐，姐夫，這事兒你倆怎么想？”他姐夫說了一句，“這事兒不好說，中醫有時候挺厲害的，就是好中醫不是那么好找，保健委的陸專家就很厲害，不過他跟領導出門了。小美說的那個人不是沂附院的嗎，要么去打聽打聽？也看看那醫院有沒有別的好大夫。”
雷少霞回憶了一下，說道：“你們說這個事，我倒是想起來了。冬天永濟那邊不是有個假藥的事上了報紙嗎？為這事，咱爸還發脾氣了，畢竟是衛生系統內發生的丑聞，爸臉上也是無光，你們還記不記得？當時報道上就提到了一個防治流感的大夫，是有這事吧？”
她這一說幾個人都想了起來，雷少軍也顧不得身上的疲勞，出去問了一圈，把那些夾在報夾里的沂州晚報全都拿了過來，幾個人回憶著大概的日期一張張的翻。
不過五六分鐘他們就找到一張圖文并茂的報道，這時候小美坐在旁邊指著上面一張圖片上女孩的側影說道：“我看這個女孩很像是我今天遇到的那個人，對，沒錯，就是她。”
雷少霞姐弟聽了，把那報道前前后后仔細地看了一遍，然后都覺得這消息大概靠譜，雷少霞跟他丈夫說道，“海子，要不你去跑一趟，你不是在沂附院有熟人嗎？你去打聽打聽這事，要是行的話，就把人請來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