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嘯天回到黃老太太所在的豫安老宅,陪老太太聊了一會,沒多久就接到了何宸風的電話,知道于采藍還算安好,準備第二天上午就跟何宸風回沂州去。他就放心了,沒再去看于采藍。
到了傍晚的時候,黃遠廷的大女兒黃馨月回來了,身邊只有黃家給她找的保姆小王。
黃老太太奇怪地問她:“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沒說一聲呢?”黃馨月肚子里的孩子已經七個來月了,這么晚了突然挺著大肚子回來,又沒有婆家人陪著,肯定是有事。
“哦,奶奶,我想在你這兒住幾天。”黃老太太跟幾個孫輩都很親,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她這里又不差孫女那口飯。只是她得問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馨月,古家是不是又欺負你了?說你什么了?”老太太想問的話被黃嘯天問了出來。幾個孩子一塊長大的,感情不差。
“沒,沒有,我就是想奶奶了,上次奶奶住院我都沒去看,大家都不讓我去。”黃馨月沒說實話。
“傻孩子,你是雙身子,奶奶當時病著,小心過了病氣給你,那可就不得了。是不是你婆婆又說什么了?”
黃馨月還想說沒有,這時候黃遠廷也來了,進來了一看到黃馨月就說:“馨月,你怎么上你奶奶這兒來了,你婆婆剛給我打的電話,問我你是不是回家了,我一想你就在這。你說都多大人了,還鬧脾氣,有什么事過不去呀?一會兒我送你回去,跟你婆婆好好說幾句話,她是長輩,說你幾句你聽著就是了,不用太往心里去。”
黃馨月性子柔順,幾乎從來不和長輩頂嘴,聽了她爸爸說的話,低頭不語。
倒是黃家給她找的小保姆小王看不下去,說道:“你們不知道,馨月姐她婆婆太欺負人了,自從知道馨月姐懷的是女孩,就沒給過馨月姐好臉色。只要馨月姐她公公不在家,她就指桑罵槐的,反正每一句好話。”
這姑娘心思不復雜,很淳樸。黃馨月對她好,她就想著哪怕這工作丟了,也得把黃馨月照顧好。
黃嘯天瞪了一眼他二叔,然后跟黃馨月說道:“你先在這兒住著吧。”
黃遠廷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黃嘯天,他現在已經比他高出半個頭,原來的瘦竹竿身材變成壯碩的漢子。又是在那種特殊部門工作,已經不是他能夠掌控的了。
他決定還是換一種方法,現在的黃嘯天已經不是能硬碰的了。
因此他說道:“有個事,咱們大家商量商量,看看怎么辦?”
黃嘯天想聽聽他到底想說什么,黃百川對他父親一向疏離,這時候正給他姐黃馨月倒熱水。
黃遠廷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都怨我,把馨月嫁到古家,可是你們想想,咱們這么大的家族,要想有個好前程,沒有個靠山不容易啊。我知道馨月是挺委屈的,可人活著,誰不委屈?我不委屈嗎?我也累,很累。可再累不得扛著嗎?不然這么大的家怎么辦,扔下不管嗎?”
黃嘯天是知道他的口才的,這一點他比不上黃遠廷。并沒跟他爭辯,想看他說完這些,后邊還要說什么?
“你婆婆在電話里給我講了,我覺得她說的話也有道理,他們那樣的人家,需要多生男孩子撐門面啊。可現在只能生一個孩子,馨月懷的又是女孩,你們說怎么辦吧?”
“二叔你打算怎么辦?”黃嘯天不動聲色。黃遠廷聽了,習慣性的去掏煙,煙盒拿出來之后,抽出一根在鼻子下邊問了問,然后又放回去了,有孕婦在,忍忍吧。
“我考慮過了,先在醫院那邊安排好,馨月這胎生下之后,就說是死胎,孩子送到穩妥的人家寄養著。等馨月身子養好之后可以再生一個。以后要是想孩子了可以去看看。孩子以后上學工作什么的都會給她安排好,也不讓她委屈了。這樣馨月就可以有兩個孩子,這樣對古家對咱們黃家都好……”
黃百川和黃馨月都聽傻了,黃老太太反應慢,還沒反應過來呢。
黃嘯天的工作讓他見識過人間百態,也了解人性黑暗時會有多黑,黃遠廷的話再一次刷新了他對他這個二叔的認識。
“二叔,你可別說是對黃家好,我跟我爸可不指望馨月的肚子和古家人賞的那點殘羹冷飯。你代表你自己就行,別代表我們黃家,你代表不了。”
“小子,你翅膀硬了是吧?”黃遠廷說這話的時候,黃馨月哭著說道:“孩子是我的,憑什么把她送走,我不同意。”
黃老太太這時反應過來了,拿起輪椅旁邊的拐杖,朝著黃遠廷后背抽去:“我怎么生下你這樣的兒子?”老太太一拐杖打下去,然后就沒了力氣,病剛好點,這一氣,就覺得心臟不舒服,眼前一黑,腦袋垂了下去。
這時候一屋子人哪里還顧得上商量孩子的事啊,黃嘯天立刻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黃百川則喂老太太吃下了速效救心丸。黃馨月這時候就算覺得不舒服也得挺著,老太太還暈著呢,生死未卜。
次日凌晨,陸軍總院心外科,楊信寧和溫教授都值班。因為溫教授提前回醫院,楊信寧也就提前結束休假回來上班了。楊媽媽考慮著,已經在醫院鬧了一場,又有溫教授在,女兒這回應該不會再受欺負了,也就放她去了。
心外特護病房來了一位老太太,是半夜從急診科轉過來的,七十多歲,突發心臟病入院。
“大夫,我奶奶她情況怎么樣?”黃嘯天問道。黃百川和黃馨月在床邊圍著。
“病人情況不太樂觀,你們要有思想準備。”溫教授實話實說。
黃遠廷站在病房門口,焦慮地來回踱著步。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趕緊去,黃嘯天能把他丟出來,那個無法無天的混小子!
這時候黃馨月突然走到黃老太太身邊,對著她的耳朵說道:“奶奶,奶奶,你不要走,小姑她很可能還活著。你醒醒啊,昨天我看到一個姑娘,長得跟小姑幾乎一模一樣,很可能是小姑的女兒,你醒醒,我們帶你去找她。”
凌晨的首都機場,何宸風一手拉著于采藍,一手拖著行李箱,走進候機大廳。
一輛軍車急速駛入機場,車上的人來個急剎車,然后從車上跳下來,不顧路人的側目,一頭沖進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