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哦!對不起,閣下!我沒看清路。”卡特琳娜看到達伊華貴的皮甲與雕刻著精美花紋的長劍,頓時清醒自己撞到了一位冒險團中的戰士學徒,而不是商隊里的那些苦力們,這時候一定要表現出對貴族應有的禮節來,否則就是冒犯。
達伊面上帶著文雅的微笑注視著卡特琳娜的紅眼睛說:“不,這跟您沒關系,是我一直在這兒等你,美麗的小姐。”
“每天的這個時候,我都在這等你,就是想見你一面。”達伊很紳士的將卡特琳娜扶穩,雙手抓著她的手臂深情地說。
卡特琳娜這時候心就像受驚的小鹿一般亂跳個不停,血一下子涌到頭頂,腦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是早上系襯裙的時候,束帶將腹部勒得太緊,一時間竟然無法呼吸了。
“啊!閣下。”
“哦,對不起,我太失禮了!”達伊連忙退后半步,將手放開繼續說:“不知道我能否知道你的名字,美麗的紅發小姐。”
卡特琳娜的臉像紅透了的蘋果,眼睛也不敢對向他炙熱的目光,只是意亂情迷地說:“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一名舞娘,我的名字叫卡特琳娜。”
達伊右腿向前一步,單膝跪在卡特琳娜的身前,把紅發小姑娘嚇了一跳,正要逃開的時候,達伊從懷里掏出一個金色的圓形鏤空幸運草花紋的鈴鐺,隱約可以看見里面豆粒大小的紅色火精石在不停的滾動,達伊拉住欲轉身而去的卡特琳娜,將鈴鐺溫柔的系在她的腰間裙帶上,像是完成使命了一樣,臉上露出陽光般勝利的微笑。
甚至連多余的話都沒說,挺身站起來對卡特琳娜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轉身跑掉了。
第一次的見面,讓卡特琳娜如同童話里的公主一般,那中從天而降的喜悅心情,讓卡特琳娜在接下來的幾天里,一直在唱歌兒。
再次相見的時候,是在三天后。達伊居然真的送給了卡特琳娜一套保暖的緊身皮裙,非常的暖和,當女孩子知道英俊而年輕的戰士學徒達伊鐘情于自己,并且自己對達伊也非常有好感,第二件禮物接收就容易多了,甚至兩個人在分別的時候,還行了吻臉禮。
有時候戀愛就是這樣簡單,英俊多金年青貴族在追求舞團里的這些女孩子的時候,很少能遇見隔層山的,往往都是兩三次的見面,情調稍稍的浪漫一點,不過就像是在這銀白色的世界里,還有什么事會比一位年青貴族手里拿著一份禮物,在風雪中苦苦等候更讓人覺得感動的?在困苦中被關懷,在寂寞中被溫暖,在平淡中被感動,那時候的卡特琳娜仿佛就覺得整個世界在圍著自己轉。
若不是當時在室外脫褲子的話,很可能會將露在外面的皮膚全部凍傷,也許卡特琳娜就已經被達伊吃到嘴里了。哎!新西亞奇斯山脈里的天氣真是太冷了,不是還會有暴風雪。卡特琳娜是琪格新選的貼身侍女,所以她很珍惜這份工作,從不敢在戶外呆太長時間,無論達伊怎么誘導,都沒能說動卡特琳娜去他的帳篷。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了三個月,達伊的暴躁脾氣越發越控制不住,他的笑容也越來越僵硬,有時候說的話甚至冷得讓人發抖。
其實那群年輕貴族紈绔中,換了誰也都會耐不住性子,處于爆發邊緣了。因為他們只想用一些小禮物和甜美的情話將這些舞團的姑娘們哄的心甘情愿,任君采擷,這樣遠比直接丟金幣砸人臉更有趣,更有味道。可是絕不會有久的耐心,如果遇見扭捏作態的也會直接用金幣搞定,或者會用強,就比如身份與權力。
后來的某一天,她發現了一件事。很湊巧的在那天,琪格想要吃煮雞蛋,對于天狐族的女孩子,她們有個通病那就是嗜吃,非常的嘴饞。恰好那天琪格想要吃清水煮蛋,讓卡特琳娜去后勤車取點雞蛋回來煮著吃,平時卡特琳娜去后勤車領食物都是在下午最暖和的時候,即使有了那能夠取暖的鈴鐺之后也沒改變過,倒是那個金色的鈴鐺被她用一條紅繩串起來,掛在脖子上,每天都會發出清脆的響聲,那優美的聲音就像她的此刻的心里一樣的甜。
整個車隊在白天的時候是不停向前走的,只不過雷霆犀隊走在最前面,雷霆犀粗壯的腿踩到兩尺多深的雪里,再拔出來,就會將路上的積雪踢開,七十多頭雷霆犀排縱隊走下去,就在這山嶺間開辟出一條路來,路非常的難走,所以整個車隊的移動速度不比步行快,甚至還要慢一些。物資車在舞團整個車隊最前面,這樣子有個好處就是每次去后勤車領東西的時候,根本不用管車隊是否會停下來,而是直接從車上跳下去,一路小跑追上最前面的后勤車,敲開車門后,在門口領到東西只要跳下車耐心等待,后面自己的篷車趕上來的時候,將物品遞給車上接應的人,自己再爬上車就行。
卡特琳娜跳下車向前飛快地跑,她脖子上的鈴鐺和紅色的馬尾隨著跑動的韻律在不停的擺動,并發出清脆的響聲。但是僅僅跑出去十幾步,卡特琳娜就停下來了,因為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在說話:
“哎呀,怎么這么討厭,我要你今天下午也陪我,那些小姑娘下午要跟著五娘學新舞,我那里很暖和,而且可以……可以……”聲音嬌柔甜美,帶著無限的誘或。只聽聲音就知道是摩拉,這位有著十六分之一精靈人血統的女人總喜歡將自己的尖耳朵拿出來炫耀,總想著證明自己比別人高貴一點,其實還不都站街女。
“可以怎么樣?”男子的聲音壞笑著問。
有時候,單單幾個字就可以將整個人打落到萬劫不復的深淵,此時的卡特琳娜雖然沒有到深淵中游歷一番,但是心卻像被人用手狠狠地捏住,用力的攥緊,而整顆心依然在有力的搏動被攥在手心里無法釋放出來,很難受!
那個男子的聲音恰好是達伊的聲音。
卡特琳娜后悔自己一直太矜持,沒能給兩個人多一點點的機會,對于這樣美麗的愛情也許貞操真的不太重要。她心里這樣想:若是能早些將身體給他,或許他能對我更好點兒。或許是他兩個都愛,兩個都想娶?舞女嘛,進入豪門貴族里,怎么可能被扶正,就算小的也比在舞團里強啊!
“你讓我怎么說嘛!”摩拉嬌聲嗲道。
達伊猶豫一下,喉嚨里發出咕咕的笑聲:“再等等,我都磨了三個月的羊工,說不準這回就成了,我這次可是下了五十金幣的賭注,我可不想白送給明遷他們。晚上我再去找你!”
“哎,我們在這兒說話,你不怕被她聽見?”
“沒事,她脖子上掛著火精鈴鐺,嘿嘿,一走路就會叮叮當當的響,隔著多遠都能聽得見。等她離不開我的時候,我會讓她知道那玩意應該掛在哪兒!”達伊得意地笑了起來,那聲音就像是戲耍別人之后的快感。
“你們怎么那么壞?真討厭。人家可是好女孩兒,還沒被大娘派過工,也就是七娘面子大,給要了去,要不然還能輪到你?”摩拉嘻嘻嘻地也跟著笑了。
“你這是什么話,看不起小爺我?”達伊有些不愉快。
“你們玩歸玩,干嘛還騙人家感情呀!”摩拉倒也沒有委曲求全,反倒刺了達伊一句。
達伊反倒沒了脾氣,只笑著說:“這你就不懂了,咱玩的就是一情調。你說等我提上褲子,后面跟著一流兒人的時候,那妞會是什么表情,想想我就渾身熱血沸騰,不行,忍不了了,要不咱現在就去你那坐坐?”
“一次五十銀镚兒啊,可別像上次一樣吃干抹凈就遛了。”
“看你說的,我會差你這點?”
兩個人嬉笑的聲音越來越遠。
有時候,迷失了自我的人會自我催眠,將自己帶進自己所能設想的最好的情節中,可是始終是如此的蒼白。舞團里的舞娘們都以跳舞為生,只是在這樣的風月場中混久了,真有人舉著金幣往頭上砸的時候,這些過著紙醉金迷生活的女人們也會將金幣接住塞進**里。想著有一天,能賺到足夠的錢,跑到偏僻小鎮上生活,那時候誰會知道這位總能拋出金幣的美麗女人是站街女還是貴婦,知道又有什么。
這本該聽不見一段話恰巧被聽見了,竟然心忽然就不痛了,反而是劫后余生的顫栗與慶幸,能在這個時候知道看到了他心底最黑暗的,或者說他將自己最后一塊遮羞布偷偷撕掉的時候恰巧被卡特琳娜瞥見了,想起母親曾對卡特琳娜說過做舞娘你就沒資格再談什么愛情。說白了就是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機會,愛情與面包到底要什么?只要愛情,有可能最后什么都沒有,還是只要面包,最后把自己淪為金錢的奴隸。或者兩個全選,可你怎么能知道苦海的盡頭真的有你的真命天子,若苦海的另一端依舊是一片苦海呢?
其實這也是琪格選卡特琳娜當貼身侍女的最主要原因。卡特琳娜也是帶有獸人血統的姑娘,她并沒有什么血脈天賦,但是她有一雙美麗的紅眼睛遺傳于她的母親,是位帶有獸族兔人血統的半獸女奴。獸族兔人在羅蘭大陸并不常見,她們是來至于東大陸的伊卡洛斯,是被奴隸販子偷獵回來的。卡特琳娜算是有四分之一獸人血統,雖然沒有什么血脈天賦,但是混血女孩長得都會非常漂亮,除了遺傳了母親的紅眼睛,另外就是聽力要遠超于尋常人十倍,甚至比獸族狼人還要敏銳得多。
卡特琳娜的鈴鐺一直在北風中叮叮當當的響,只不過是離得遠,達伊根本就聽不到而已。那時候卡特琳娜就是在想,至少還有七娘,至少我還能跟隨她,分享她男人寵愛。貴族家小姐的出嫁的時候,要準備足夠體面以及符合身份的嫁妝,卡特琳娜想自己將來的命運也許不會很差,那顆被新西亞奇斯山里的背風凍成冰疙瘩的心,竟然沒有那些無情的話擊碎,她更像一棵藏在冰雪下的野草,等待夏季來臨,等待著冰雪融化。
我和琪格看著面前跪坐在地毯上的紅發美女,她白凈的臉上淌下兩行清淚。我也不知道究竟說點什么安慰的話,琪格有些慌亂煩躁,瞪我一眼站起身摔門回自己房間去了。我心里叫苦:這位姑奶奶拍拍屁古就這么走了,把這攤子對給我了嗎?哥這么小,能接得住嗎?
事實上,接不接得住都得接。
卡特琳娜看到琪格沒有做任何表示就走了,反而自己用手背擦擦臉上的淚水,平淡地輕輕呼出一口氣,美麗的大眼睛對我眨了眨,將我撲倒在地毯上。用牙齒咬著我的小耳朵兒輕輕地說:“嘉,我耳朵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訴給別人啊!”
“耳朵什么秘密?我看看。”我裝傻裝可愛。
“哈哈!”
于是我又發現另一個秘密,那就是卡特琳娜不能被揪耳朵,只要被人一捏住耳朵就會渾身發軟一點力氣也無,連任和反抗都沒有,就算被我這樣的小孩子捏住也是如此。我們一大一小兩個人像孩子一樣在舞蹈室里摸爬滾打嬉鬧了一番,我本以為自己現在年紀雖然小一些,但是身體素質比得上原來世界十二三歲的孩子,甚至可以跳進冰湖里洗澡,敢從六七米高的地方跳下來,可以繞著營地瘋跑十圈也不覺得累,可以和庫茲兩個人抬二十七只豚鼠從野外一直走回營地,可是我悲哀的發現,嬉鬧的時候只要我松開了卡特琳娜的耳朵,她只用一只手就能將我按在地毯上,甚至會被她膝蓋將我的胸口壓住,我想喘口氣都難。
玩鬧也是一種發泄,有時候會讓我們盡快的忘掉悲傷。
我累得癱坐在舞蹈室墻角,求饒得說:“服了服了,不玩了!”
卡特琳娜明顯的有些玩瘋了,就像個大孩子笑個不停,然后背對著我坐下來,將后背露給我。
“干嘛?”我奇怪地問,她只有再解裙裝的時候會背對著我。
“幫我解開!”卡特琳娜經過這些事情之后,又跟我肆無忌憚地嬉鬧后,跟我說話變得更自然了,就像是命令自己的弟弟一樣。
“這是舞蹈室,干嘛在這脫裙子?”我一邊拽開繩子的活結,一邊問道。
卡特琳娜扯著皺巴巴的喇叭形狀的袖口,皺著眉頭噘著嘴說:“看呀,都皺成什么樣子了!這還怎么穿嘛,這裙子很不好打理的,而且我就這么一套體面的衣服,這又不能洗,洗了裙擺就撐不起來了,你說會不會現在脫來掛起來,或許這些褶皺慢慢會消失?”
我有點目瞪口呆,“啊,應該會吧!”
“沒事,辛格姐也許有辦法,她可是裁縫師。”卡特琳娜瞬間眉頭又松開了,安慰著自己。
“還疼么?”我在卡特琳娜背后平靜地問她。
“什么?你的動作很輕啊,一點也沒弄疼我,就是求你下次別揪我耳朵好嗎?”卡特琳娜低頭將宮廷裙褪了下來,只穿著里面絲質襯裙,小心翼翼地將裙子打對折掛在手臂上。
我轉到她身體前面,用小手貼在她的小腹上說:“是這里。”
那是被明遷一腳踢中的地方,她被踢出去幾米遠,那一腳絕對不會輕。
“有點兒疼。辛格姐那有消腫的藥水。”卡特琳娜說道。
我們倆輕輕推開舞蹈室的門,躡手躡腳地往自己寢室里走去,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篷車里的舞娘們都睡下了,整個篷車都靜悄悄的。
“你可真有勁兒。”
“啊!我體質很好的。”卡特琳娜單手將我抱起來。
“你怎么不去上戰爭學院,你的身體素質這么好?”我用拳頭敲了敲卡特琳娜的胳膊,覺得她的胳膊非常的緊致有Q彈。
卡特琳娜說:“上學很貴的,我家里還有個弟弟呢,怎么可能會讓我一個女孩子去上學?女孩子也不需要服兵役,我弟弟將來要服兵役的,必須得去學些戰技才能在戰場上活下來,這次我回家就可以給他買一把最便宜的哨兵劍,他喜歡很久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