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車一樓的走廊里天花板上魔法照明燈一直就那么亮著,玻璃窗外的的景色都被籠罩在黑色的夜幕下變得模糊不清,窗子被打開了一道小縫兒,晚風沿著篷車的側壁爬進窗戶,讓整個走廊的空氣不在那樣渾濁,香水味變得很淡了,讓走廊有股清新的氣味。旋梯下面的兩張椅子空著,小圓桌上還放著兩只茶杯,也不知道誰在這兒喝完茶,走的時候忘了拿。桌上還有一盤沒有吃完的小酥餅,這是舞團姑娘們平時最喜歡吃的零食,那味道就像小時候沒有放糖的小動物餅干,剛做出來的時候會很脆。
這時候卡特琳娜忽然不自然地停了下來,白亮整齊的牙齒輕輕咬著嘴唇羞澀的看了我一眼,紅眼睛對著我眨了眨說:“我們在這坐會兒好嗎?”
“好啊!”我從她懷里下來,爬上高腳轉椅伸手在盤子里抓了一塊小餅扔到嘴里,像只老鼠一樣嘎嘣嘎嘣地嚼起來,她將手里的宮廷裙裝掛在一旁的樓梯扶手上,雙手抿著臀部的襯裙坐在另一張椅子上,雙手撐著下巴聚精會神地看著我。
“我好像還沒跟你說一聲謝謝!”她眼里透出溫柔的神色,抿著嘴笑了起來。
我被她笑得有點發毛,就問她:“你笑什么?”
“你吃餅干的樣子好像一只老鼠,好可愛!”她笑得更加歡快。
我瞪著她并鄭重其事地對她說:“請不要再用可愛這個詞語形容我,會顯得我很幼稚!另外,我不接受你的口頭感謝,至少……”
卡特琳娜像是忽然找到了好玩的事,連忙追問我:“那你還想怎么樣?”
我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說:“那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我忽然記起她的衣服里面還有一枚屬于我的銀幣,就問她:“那枚銀镚待會兒取出來,可得還我。這是我為數不多的家產,我準備買奈提弓的。”
脫去仿宮廷裙裝后只剩下件襯裙已經遮擋不住里面的春色,U型的領口露出大片滑膩雪白的肌膚來,她在自己身上摸索一陣后,笑瞇瞇地對我說:“也不知道掉哪去了,待會還你一枚暫新的。”
時間就像走廊里的涼風從我的指尖兒滑過,卡特琳娜煮了兩杯熱茶,我們就坐在轉椅上抱著滾燙的茶杯,安靜的坐著。得跟一位美女在這樣安靜的夜晚一起坐著聊天,竟是這樣的舒服。在這條不過百十米寬的山谷里,當第一輪彎月爬到山坡上的時候,如水的月光從透明的玻璃窗外灑進來。
這時候,卡特琳娜的那間寢室的門被悄悄地打開,暗淡的白色魔法燈下,弗雷德大叔的身影從現在我們兩個的視線里,他自顧自地一邊哼著味道古怪的小曲一邊扣著自己皮衣上的紐扣,還風騷的攏了攏被剪得很整齊的頭發,一雙光滑白嫩的手臂從門里伸出來,為他整理著衣領,并且催促他:“快點走吧,沒準這時候嘉和卡特琳娜就要回來了,被他們撞見我看你這張老臉往哪擱。”
“哈哈,嘉這孩子,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孩子,有時候說話更像是大人,這孩子成熟的早,可能是跟著獸族人混得太久關系,你平時多關心關心他,這么小能在商隊里活下來,不容易。我現在想起他以前那可憐樣,心也跟著揪著疼……”
“喂,你這些話都說了好些遍了,現在嘉是七娘選中的人,你還擔心他會在我們這受委屈?卡特琳娜整天就只圍著他一個人轉,不知道把他伺候的有多好呢,別啰嗦了,快走吧!”辛格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那雙白嫩修長的手臂已經收了回去。
弗雷德大叔笨拙的身體轉過身,徑直向門口走去。我們倆無語地坐在旋梯下面,弗雷德大叔竟然都沒看見我們,這樣也很好,至少能免除我們間碰面的尷尬。卡特琳娜在我的注視下變的臉有點紅,我仍然沒能忍住問她:“你得聽見?”
她臉終于是紅了,有些不安地點了點頭,就像做錯事的孩子。然后看著我說:“你可別跟辛格姐說啊,這也是我們倆的秘密。”
我使勁兒地點點頭,從椅子上跳下來,拉著她的手說道:“走吧,這下可以回去了吧!”
終于知道弗雷德大叔以前每次消失掉,究竟是去了哪里。原來都是在辛格的寢室里過夜的,我想起他微微鼓起的啤酒肚子和黑熊一樣的身板兒,有點為辛格那張雙層床擔心。我還以為他們兩個人會在僻靜的小樹林里或者更遠一些的草地上完成這些事,沒成想居然辛格會將弗雷德大叔帶回寢室里。
我和卡特琳娜回到寢室的時候,辛格只穿這件透明的睡裙在整理著亂糟糟的床鋪,而住在上鋪的空真則是借著棚頂上的魔法燈若無其事地看著一卷兒羊皮紙,莉亞看起來已經睡著了,見到我們回來,辛格問我:“脖子還疼嗎?那些年輕貴族紈绔做的太過分了。”
我走到床邊兒坐下來說:“沒事了,我的恢復力很好,痕跡也消失了。”
卡特琳娜蹲下幫我脫掉靴子,端來一盆熱水給我洗了腳。我讓她坐在床上,解掉襯裙后才看見她白嫩平坦的小腹上有道腳型的紅印,微微有些發腫,我沒想到她傷得這么重,都淤血了。她見我滿是擔心的神色,捏了捏我的臉,對我說:“已經不太疼了,過幾天消腫就好了,別擔心了。”
我有些無力的躺在床上,直至此刻,我才感覺到自己越來越需要變得強大起來,起碼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也好,在這個世界里弱者想活下去會很艱難。我還在想著一件事,就是幾天之后商隊進入帕伊高原北麓荒原之中,我和庫茲要離開商隊去獨自狩獵,我究竟能做點什么?面對一頭風狼活著魔羚羊,我究竟要怎么樣才能將其殺死?我現在還沒有一點戰斗力,難道非要等著風狼將我撲倒時候,用狼牙匕首近身肉搏或者站在原地等死?
老師最初提議讓我隨著庫茲進入帕伊高原北麓荒原的本意,是想讓我見識一下書中的那些野生魔法藥草現實中是什么樣子的,在羊皮卷里學到的畢竟與現實里的不同,可是我怎么樣才能在野外生存,這是現在對我來說最困難的。
卡特琳娜在我的身邊躺下來,她和辛格不同,她喜歡穿著清涼的吊帶衫入睡,我怕睡覺不老實,碰到她腹部的傷處把她弄疼,就將身體縮到雙人床靠墻角的位置。她躺下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那雪白平坦的腹部清晰的紅痕,可是她還是笑嘻嘻地伸手抱緊我,這一刻,我看到她雪白的脖頸上掛著一條紅繩,繩子的末端綁著一枚銀燦燦的銀镚兒,粘在棉絮般柔軟的胸脯上,看得我面紅心跳。
她的手上還放有一枚金幣,將我的手攤開放入我的手心,并說:“還你一枚黃色的,怎樣?”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小白臉么?”
“什么?”
“我說我不是小白臉,請還給我一枚普通的銀镚,或者算了。”我將頭枕在她冰肌玉骨般雪白的胳膊上,閉起了眼睛。
……美麗分割線……
第二天早上,我們繼續出發,商隊在昨天的時候補給了用水后,男人們變得精神多了,我趴在篷車外門的安全護欄上,向遠處成一條線的雷霆犀隊處觀望,弗雷德大叔神采奕奕地坐在雷霆犀背上,竟然有模有樣的駕馭一只十幾米長的雷霆犀,跟隨在商隊的最后面。庫茲看到我的時候,站起來不停地向我揮手。
我有氣無力的將手伸出去,還沒等做出揮手動作的時候,庫茲忽然一轉眼就不見了。身邊香風傳過來,卡特琳娜雙手撐在門口護欄的橫桿上,讓外面的南風將紅色頭發吹得長發飛揚,我有點不能理解地問:“為什么庫茲總是在你出現的時候,那么不自然,你看他比兔子跑的還快。”
“哈哈!”卡特琳娜笑得很愉快,就像是我說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我用腳輕輕地踢他一下,她才停止了大笑,也學我的樣子,頹廢地將身體壓在橫桿上。對我說:“我想他看到我的時候,心里一定在糾結。”
“糾結什么?”我好奇地問。
“他會想:這只兔子走出來,到底是抓不抓呢?哈哈!”
笑話有點冷啊!這位紅眼睛美女今天的心情很不錯。
不過后來我從庫茲嘴里聽到,其實這不是一個笑話,而確實是庫茲在內心掙扎的原因。這位具有八分之一東大陸獸族兔人血統的紅發女郎對庫茲很強的吸引力,每次見到卡特琳娜的時候,庫茲都很想咬破她的喉嚨,品嘗下她身體里鮮血的味道。不同種族的獸人之間,似乎有所謂的天敵。
琪格這時候從我倆的身后出現,她看了看漸行漸遠的瀑布,然后對我說:“聽說你要出去狩獵,我決定參加你的小隊。”
“你是說你要跟我們一起去打獵?”我一時間有點暈。
琪格這時候已經走到了門口,側過身體說:“我和卡特琳娜兩個人。”
我瞬間石化。
琪格是趁著練舞的空閑特意走過來告訴我的,而且沒得商量。
琪格走后,我對卡特琳娜抱怨說:“我說你們兩位就算是想去旅游,總得找個好點的旅游團吧!”
魔法篷車依舊向前緩緩滾動,我無聊的看著藏藍色的天空,卡特琳娜無聊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