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風系魔紋法陣化成一縷縷微風,吹拂在溪邊的蘆葦蕩上,讓這片并不算大的蘆葦塘出現一波接著一波的葉浪。
琪格臉上蒙著一層輕紗,讓我們遠遠地站在她的身后,然后將手中的藍色瓶的蓋子輕輕擰下來,用兩根如蔥白一樣水嫩的手指捏在瓶肚上,并將它高高舉起,一絲柔和的風卷席而來,帶走了如同藍色青紗帳一樣噩夢藤花粉。
她高高舉起胳膊,絲綢的魔法長袍廣袖褪落在臂彎上,露出一截泛著象牙般白色光澤的手臂,在暗夜之下,白得有些讓人炫目。
這時候,無論是可以用血脈天賦與魔法結合,幻化一身紅龍鱗甲的阿黛爾,還是可以魔法與武技相融合,可以讓自己的劍招精美至極的露西婭,在彼起彼伏地蘆葦蕩里,在琪格絕色風姿之下,都顯得有些黯然失色。
阿黛爾坐在蘆葦蕩里的一塊祼露在外的石塊上,很是郁悶地對琪格道:“我就發現了,無論走到哪里,只要有你出現的地方,事情總會發展成……我最后只能成為一個配角。”
琪格笑吟吟地看著阿黛爾,面帶一點點自得,淡淡一笑中透著一股嫵媚的味道,提著裙子走過去,拍拍阿黛爾的肩膀:“別光顧著抱怨了,快去幫忙吧!沒有你的幫助,他們根本殺不掉這些蛛人戰士。”
“不止我的龍牙突刺可以破開蛛人戰士的鎧甲,曼達王妃這位精靈血統的侄女手里那把魔法符劍,也一樣可以輕松地割開尼布魯蛛人戰士的蟲甲。”阿黛爾雖然這樣,但還是站了起來,從我們身后追了上來,與我并肩而行,并好奇地問我:“喂,吉嘉,你的那把斧子挺不錯的啊,就是有時候不太靈光!”
阿黛爾整個人被包裹在紅色的龍甲里,身材顯得很勻稱,我的身高只能到達她的胸部,走在她的身邊有一種淡淡地壓迫感。
“這個斧子上的魔法技能需要一定幾率才能觸發,有時候,近身搏斗只能看運氣。”我沒有什么可隱瞞的,直接道。
海勒姆和喬森納跟在露西婭的身邊,仔細地向露西婭詢問,獵殺蛛人戰士需要注意哪些事情,由于這次迷暈了一大批蛛人戰士,隊里的所有人都要出來幫忙。
這兩位魔法學院的四年級高材生顯得很積極,對于任何一件可以和露西婭一同完成的事情,兩個人都有百分百的熱情,而且會計劃得很詳細,他們除了沒有野外歷練的經驗之外,單論個人素質還算是很優秀的,很紳士,就是因為之前在叢林里遭遇了一些挫折,現在看起來顯得有些過分謹慎。
不過在我看來,生活在這片危險的叢林里,無論多么謹慎,都是可以理解的。
零落的蘆葦蕩里,就像是遭遇了一場十二級的臺風,所有蘆葦都七零八落得倒在泥水了,那些原本保持一排的蛛人戰士們,也都散落在蘆葦蕩各個角落,紛紛倒在泥水里酣睡著,蛛人戰士并不是用嘴呼吸,他的嘴除了出東西之外幾乎沒有什么別的作用。
在蛛人戰士的腹部紡錘體兩側,每一側都有四個書肺。熟睡之后的蛛人戰士們,這些書肺就像是風匣一樣,不停地開合,并伴有呼呼地響聲,那些淡藍色的花粉就粘在他們的書肺上,讓他們陷于噩夢之中。
我和阿黛爾分工明確,我負責砍掉蛛人戰士的頭顱,避免他們發出嘶吼聲,驚醒其他的蛛人戰士,而阿黛爾則是負責用突刺一刀捅進腹部的心臟,將那顆猛烈跳動的心直接絞碎,塔卡馬負責收拾蛛人戰士的武器和嵌在顱骨上的魔晶。
沒想到,露西婭與海勒姆、喬森納隊的獵殺辦法更顯得血腥一些,露西婭用魔法劍刃剖開蛛人戰士的腹腔,她沒辦法像阿黛爾那樣直接絞碎蛛人戰士的心臟,在她身邊的海勒姆會將一顆火球,趁著腹部蟲甲裂開的時候,直接塞進腹腔里面。
隨后,兩人連忙蛛人戰士身體左右兩側躲開,蛛人戰士的腹部就會像是一枚微波爐里的雞蛋,‘砰’的一聲完全的爆開。
如果蛛人戰士因為劇痛提前醒過來,站在后面的喬森納會立刻施放火系魔法‘烈焰沖擊’,這是一個帶有短暫的昏迷效果的魔法,會讓蛛人戰士重新陷入昏迷之中,只不過他們留下的戰場很難打掃,滿地都是蛛人戰士腹腔里的零碎,就連泥水里也染得血紅一片。
只有塔卡馬可以面不改色的走過去,用刀子割下蛛人戰士的頭顱,然后敲下那顆嵌在顱骨中的黑晶。
我們的動作很快,解決這三十位蛛人戰士,沒有用太多時間,不過每個人都消耗了大量的體力,而且我們不敢在原地逗留,可惜魔法腰包的空間已經裝滿了,帶不走那些笨重的黑鐵長矛和幾件沉重的黑色簡單肩甲,只能將它們藏在蘆葦蕩的泥水里,我們能帶走的只有他們頭顱里的黑晶。
從蘆葦叢里鉆出來,我們躲在岸邊的大石后面。
整個蘆葦蕩里變成了一片血紅,那些血水已經蔓延到河道里。
琪格看了看天色,對我們道:“這片蘆葦蕩是不能呆了,要提防那些蛛人戰士的報復,我們繼續向下游走吧!”
隊里所有人都贊同琪格的決定,只有我和露西婭有些猶豫,沒有話。
“你們先往下游走,要盡量避開蛛人戰士的搜索,獵殺蛛人畢竟也存在一定的風險,我想沿著上游往上走,去找找樂蝶,也不知道究竟潛進來多少蛛人戰士!”我將修羅斧子收回到魔法腰包里,將一把反曲刀別在腰上,對大家道。
琪格瞪了我一眼,沒有吭聲。
“我和你一起去吧!”露西婭忽然抬頭對我道,她那淡藍色的眼眸亮晶晶的,滿眼的期待和懇求。
我沒有話,只是隨手在身前畫出一個簡單的魔紋法陣。
我的身體在所有成員面前,化成一捧黑色霧氣,消失在黑夜之中。
除了琪格之外的所有隊成員看到這個魔法的時候都驚呆了。
三秒鐘之后,我在琪格身后慢慢的顯出身形,然后對露西婭:“無論在任何險境之下,只要給我施法的機會,我就有辦法脫身,我想要把她平安的帶回來。”
見我這樣一,露西婭沒有太過堅持,我和琪格隊在蘆葦蕩外的岸邊分開,我在河套逆流而上,我們的隊順流而下,我叮囑塔卡馬,一定要處理好腳印和其他痕跡,數十位蛛人戰士在這邊被我們獵殺。
對于這支精銳的尼布魯族蛛人軍隊來,也算是不的損失,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我想他們一定會展開一連串的報復行動,所以在這些蛛人戰士發現之前,最好走得遠一些。
這里畢竟是薩摩耶大公爵的領地,蛛人戰士潛入這里,也只能偷偷地藏在這片黑森林里,也許他們會頭腦發熱奇襲佩雷拉城,也許會去掠奪后勤部隊的物資,但是潛入黑森林里,一定不是為了我們,遇見我們,也算是偶然吧。
一想到龍社團的那位副社長,帶著那位學院的新生,屠戮原住民部落,引發了這么一場戰斗,我也只能是輕輕的嘆息一聲。
一刻鐘之后,我重新返回蘆葦蕩,找到了藏匿蛛人戰士武器鎧甲的地方,用‘時空碎裂者之錘’打開了傳送門,隨后將卡蘭措和魯卡兩個人喚出來,并將那些烏亮的巨大武器運回辛柳谷的地底倉庫中。
當卡蘭措得知耶羅位面的黑森林里出現了來至淵獄的尼布魯族蛛人戰士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不在淡然,他們看著腳下的泥水里染滿了紅色的鮮血,才開始清楚的發現,我們剛剛經歷了怎么樣危險的戰斗,然后,卡蘭措提出要留在耶羅位面上保護我。
牛頭人魯卡平時雖然大大咧咧,一幅十分憨厚的樣子,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傻,當他發現我面臨蛛人戰士的追殺的時候,和卡蘭措一樣固執地想要留下來保護我。
于是,一只新的戰斗隊終于成型了。
牛頭人魯卡發現這些黑色武器更加沉重鋒利,于是在眾多武器之中,挑選出來兩把半月形單手斧,別在身后的腰帶上,丟棄了那把他使用了很久的長柄雙刃斧。
這些蛛人戰士使用的黑鐵武器,制作工藝都非常的精良,唯一一點不足之處就是最輕的一把單手武器的重量,也超過了一百公斤,對于格林帝國的戰士來,鮮有人力量能夠這么強大。
我們一行三人,沿著溪邊的亂石向上走,沿途搜尋著那只座龍在留下的痕跡。
那條座龍每天的食量很大,自然也會制造出大量的龍糞,據高級龍類的糞便可以驚退森林里很多野獸,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可惜一直走到天色蒙蒙亮,也沒有發現任何蹤跡,我們隊至此已經沿著這條溪向上游走了將近五十里的山路。
倒是發現越往上走,遇見蛛人戰士的斥候隊越頻繁,我們一直在盡量避開他們。
一整夜,沒有尋找到任何關于樂蝶和她那條座龍的消息,我的心顯得有些急躁,
漆黑如墨的天幕一點點地褪色,溪水邊逐漸有了暗淡的光線,清澈的溪水向下游歡快地流淌,清涼的晨風吹拂在臉上,我輕輕地吐出一口胸中煩躁的氣息,站在大石頭上向上游眺望,晨間的山谷升騰起無數的水汽,就像一些聚而不散淡淡青霧。
“吉嘉,快來看!”卡蘭措半蹲在溪邊的淺灘上,眼睛緊緊地盯著溪邊平坦沙地上的一處腳印,眼中出現了一絲喜色,低聲地呼喚我。
我大步走過去,果然在溪水邊看到了一個三根腳趾兩前一后排列著的極特別的腳印,果然這正是一只座龍留下的腳印,我心中一喜,這個腳印就像是一個光之信標,證明我們走的路沒錯,真的沒有想到,樂蝶的第一個落腳點,居然是距離我們營地五十里外的溪邊。
緊接著,魯卡就在不遠處地草地上發現了一灘座龍的糞便,在一棵樹下還有一堆篝火燒過后的灰燼,一旁的地上丟棄著一塊烤過的干硬麥餅,看起來,樂蝶一定在這里休息過,我沒有想到,這位性格倔強的格林公主,居然敢獨自穿越這片危機四伏的黑森林。
在我看來,這時候,她就算是想要退出的話,最好的路就是順著原路返回佩雷拉城,這條路也是最安全的路,總好過一路千辛萬苦的去坦頓城,樂蝶不是皇家魔法學院的人,自然不會有歷練探險的任務,也不需要學院老師們的評分,實在是不應該繼續走下去。
清晨十分,我們隊三人在溪邊架起了一只煮鍋,在鍋中燒了一些水,待水開了之后,將一些用牛油炒好的麥粉倒進煮鍋里,制成了一鍋漿糊一樣的早餐。我簡單的吃了一些麥餅,和卡蘭措分食了一罐午餐肉罐頭,感到終于可以恢復一下體力。
牛頭人魯卡只是干啃一大張麥餅,喝了一碗的開水,牛頭人一族一直以來都奉行素食主義,對他來,最香醇的麥餅配上一碗帶鹽的熱水,就是一頓極好的餐點。
草草地結束了這次早餐,滿懷期望地繼續沿著溪,向上游搜索過去。
其實,我心里也是非常清楚,我們一行人沿著溪谷徒步追逐著樂蝶。可是樂蝶呢?她是一位騎士,而且還有一頭在叢林中奔跑極具速度的座龍,如果樂蝶一直不肯停歇的話,我們按照這樣的速度一直追下去,是很難追到她的,除非她在叢林里走了一些冤枉路,在原地耽擱了下來。
我只是希望沿著溪谷,穿過蛛人戰士們布置的這條封鎖線,確保樂蝶平安無事的闖過去了,只要可以確定這些,我就立即返回,與琪格她們匯合,繼續按照原計劃的路線探險歷練。
也許我們的隊還可以狩獵一些落單的蛛人戰士,我們這群來至于皇家魔法學院的學生,在逐漸適應了叢林生活之后,也不用太畏懼這些蛛人戰士的,這些蛛人戰士的戰力,絕不比冰雪苔原上的那些野蠻人強多少。
或許在他們的陣營里有蛛人勇士,藏著一些尼布魯族的蛛人強者,可是即使打不過他們的話,至少我們還是擁有逃跑能力的。
我們又沿著河溪走了一上午,都記不清究竟避開了多少支蛛人斥候隊,只覺得我們距離潛伏進黑森林的蛛人軍隊越來越近,除了還能在溪邊看見幾個深淺不一的座龍腳印,其他的都是一無所獲。
不知道我的臉色此刻有多難看,我陰著臉站在一處河灘上,看著那些座龍的腳印和打斗的痕跡,我的心在這一刻變得冰涼。
一路上,一直期待著座龍能都憑借自己最大的速度優勢,將那些蛛人隊遠遠地甩在身后,就算是被蛛人戰士們發現,樂蝶也擁有很大的逃跑機會。
當我在這處河灣邊兒看到這些打斗痕跡,俯下身體在亂石后面找到了一片碗口大的座龍龍鱗,河灘上還留有一些淡淡的血跡,那些蛛人戰士的血跡是紫紅色的,與地上的血跡不同,我猜想這些血是樂蝶或者是那頭座龍留下來的,她們很可能受了一些傷。
一只破了一個洞的水囊被丟棄在地上……
我知道樂蝶一定是遇到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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