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余慶陽仰天長嘆,讓自己親大爺幫自己要個工程,居然要像投標一樣,先審查施工方案。
可是,沒辦法,誰讓自己攤上這么一個鐵面無私的大爺呢?
接著又給田大爺打了個電話。
“田大爺,咱們公司接的清水湖清淤擴容工程中的截滲墻項目我想干!”余慶陽依然是直奔主題。
“你想干截滲墻?22厘米的截滲墻,使用多大的鉆頭?”田大爺沒有說同意不同意,而是提問起余慶陽。
余慶陽一愣,想了一下才開口回答道:“應該使用直徑不低于32厘米的鉆頭!”
“為什么要使用大于截滲墻厚度的鉆頭?”
“這是為了保證成品截滲墻的有效厚度!”
“開挖導向溝技術標準是什么?”
“導向溝寬一般為0.8m,深一般0.5m。”
余慶陽有種在學校進行論文答辯的錯覺。
“水泥土攪拌樁防滲墻以水泥漿為固化劑,水泥的摻入量一般是多少?”
“一般是12%到15%之間。”
這樣的提問一直進行了半個多小時,才結束。
余慶陽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截滲墻自己真正干過幾個,對這些基礎的數據,技術參數記得好算是扎實。
“行!陽子,公司會議上我會幫你說話!不過,還有一點,水泥攪拌樁的設備你怎么解決?”
“我可以去南方租,南方水泥攪拌樁的鉆機、高壓漿泵比較多!另外我想辦法說法我爸,自己購買兩套攪拌樁設備!”關于這一點,早在高科長剛一提出來的時候,余慶陽就已經考慮好了。
上一世,他和一個羊城的干截滲墻的老板很熟,據李總說,他早在1998年就開始干截滲墻施工了,還說自己的手機號用了二十多年沒有換過。
余慶陽正好記得李總的手機號。
“那行!既然你考慮好,那就沒有問題了,不過,這個我不能給你打包票!”
“知道,田大爺能在會上幫我說話,就已經感激不盡了!”余慶陽趕忙道謝。
省水總下邊除了土方公司,還有一個基礎分公司,就是專門干這個的。
所以,話語權最終的除了陸總,就是負責基礎分公司的文經理了。
無論是高科長還是田大爺,都只有建議權,而沒有決定權。
掛了電話,余慶陽來到工地現場。
現在考慮還為時過早,反正自己努力爭取了,至于能不能行,就看運氣了。
也許沒有人和自己掙,而基礎公司又忙不過來,然后高科長的建議被公司順利采納。
當前還是干好混凝土護坡,只有干好當下的工作,才有底氣去競爭別的。
余慶陽回到工地現場,昨天量完面積的換填部位,已經挖出來,就等著監理過來確認完深度,就可以繼續換填。
余慶陽發現劉工正在工地辦公室里和監理聊天,“劉哥回來了?”
“嗯!回來了!這幾天辛苦你了!”劉工笑著沖余慶陽點點頭,看余慶陽的眼神透著親切。
有道是患難見真情,自己挨打,余慶陽替自己出氣,把人送進派出所,他是全程見證的,當時心里就暗暗決定,余慶陽這兄弟,自己交定了。
“劉哥,這次回家,把嫂子滋潤的不錯啊!你看看這滿臉倦容,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這邊我盯著就行!”
“臭小子,反了你了!敢拿我開涮!”劉工笑罵道。
“哈哈!我看也是,小余,昨天的羊肉還有沒有?給你劉哥好好補補!”監理劉工也笑著打趣道。
“有!那邊那不是有幾十只呢!大家要是沒有意見的話,咱們中午繼續吃羊!”
“沒意見,為了劉工我們有意見也暫時保留!”
“那行,劉工,吳姐,我剛才看了一下,換填的地方都挖出來了,咱們先去量一下深度,然后再回來討論吃的問題!”
“走吧!先去量完深度再說!”吳工拿著本子站起來往外走。
余慶陽很想對監理劉工說,你看看人家吳工,哪像你,整天就想著讓我請客,正事一點都不積極!
拿上米尺,余慶陽跟在吳工后面走出辦公室。
跳下挖出了的坑里,余慶陽拿米尺比劃了幾下,“一米二,一米一,一米三,一米二,平均深度就按照一米二吧!”
“小余,你量準了嗎?”劉工質疑道。
“肯定沒錯,我這眼睛就是水準儀,不用米尺,打眼看過去,誤差在十公分之內!”余慶陽一邊爬上土坑,一邊笑道。
經過二十來天的相處,大家也都非常熟悉,兩位監理也差不多被喂飽,雖然明知道余慶陽報的尺寸有誤差,但最終還是按照余慶陽報的數,記錄下來。
他們心也有數,你不給人家好處,人家憑什么請你吃飯?給你塞紅包?
說起來,余慶陽燉的羊肉確實不錯,味道鮮美,關鍵是大補啊!
監理劉工心里琢磨著,晚上是不是跟局里的車回一趟家。
“余老板,我捉了好多泥鰍,你要不要?”小美拎著一個鐵皮桶跑過來問余慶陽。
今天的小美,和平時不太一樣,沒有濃妝艷抹,穿著一條七份牛仔褲,一件T恤,扎著馬尾辮,身上占了不少的泥水。
不過,余慶陽看今天的小美,順眼多了,這樣的打扮才符合十六七歲的孩的年齡。
“泥鰍?好東西,我看看有多大!”監理劉工往桶里看去,“不錯,這泥鰍真不小!在哪捉的?”
“在湖里!余老板,你要不要?”小美知道誰是掏錢的,雖然回答劉工的問話,可是眼睛一直盯著余慶陽看。
“要!多少錢?”還是監理劉工,搶先替余慶陽答應下來,“這泥鰍好東西啊!水中人參,正好給劉工補一補!”
“這些你給三……五十塊錢!”小美還真是她爹的親閨女,直接獅子大張嘴的報了個天價。
這小半桶泥鰍,最多也不過有五斤左右。
小美居然要五十塊錢,真不是一般的黑。
當然在城市里,這種野生大泥鰍,十塊錢一斤一點都不貴。
可這是農村,清水湖干枯后,里面也就泥鰍最多。
去集市上買這種野生大泥鰍,十塊錢能買三斤。
看在小美今天打扮的如此少女,如此陽光的份上,余慶陽懶得和她計較,甩手給了她五十塊錢。
“余哥,你還要泥鰍嗎?我知道一個地方有很多泥鰍!這么一大桶,你給我五十就行!”一個清脆帶著期盼的聲音傳來。
余慶陽不用回頭,就知道聲音的主人。
余慶陽回頭笑道:“鈴鈴什么時候來的?今天來的可有些晚了!”
“我去進貨了!”
余慶陽順著鈴鈴的話看過去,只見三輪車上,除了放冰糕的箱子,還放著一個塑料鼓子,還有成袋的花生米,瓜子,火腿腸,香煙什么的,“喲,還真不少,你這快變成移動商店了!”
“余哥,你還要泥鰍嗎?我去給你捉泥鰍!”鈴鈴又問了一遍。
“……”
鈴鈴說的那個地方,他又如何不知道,只是不想提起來罷了。
可是命運好像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
上一世,也是小美拎著泥鰍,賣給他們工地上,然后鈴鈴看了眼紅,也去捉泥鰍賣給工地上。
不過鈴鈴比較實在,一般是捉來一桶泥鰍,把桶往工地上一放,你們自己看著給就行,多少都不計較。
閑著沒事的余慶陽,也跑去幫鈴鈴捉泥鰍。
結果捉來捉去,捉出事來了。
余慶陽長相清秀,身高一米七五,可以說樣貌堂堂。
鈴鈴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很愛笑,一笑露出四個牙齒,兩個小酒窩,很迷人。
時間長了,兩個人互有好感。
在蘆葦蕩里捉泥鰍,兩個人自然免不了肢體上的觸碰。
于是,就在鈴鈴說的那個有很多大泥鰍的蘆葦蕩里,余慶陽完成了男孩到男人的脫變。
鈴鈴也在那個蘆葦蕩變成了女人。
那是一段美好,但是沒有結果的愛情。
重生以來,余慶陽一直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鈴鈴,面對那曾經的給鈴鈴帶來的傷害。
前女友是他唯一的愛情,而鈴鈴則是他唯一感到愧疚,感到對不起的女人。
只能默默的幫助她。
鈴鈴在工地上買雪糕,于是,到了中午,無論她剩下多少,余慶陽都會給她包圓。
時間長了,鈴鈴干脆在別的工地轉一圈,就跑到余慶陽的工地上來,也不再四處奔波賣雪糕了。
順便幫助工人捎點散白酒,花生米、香煙之類的東西。
沒想到,這次又是因為小美賣泥鰍,引的鈴鈴眼紅。
不是鈴鈴貪財,實在是她家太需要錢了。
她家里只剩下她媽媽、她和一個上學的弟弟。
她爸爸因病去世,只留下一堆饑荒。
“余哥,你們不要泥鰍了嗎?泥鰍用辣椒一炒,可好吃了!”鈴鈴見余慶陽沒有回答她,有些失望的說道。
“小余,想什么呢?人家鈴鈴問你話呢!”吳工推了余慶陽一把,又對鈴鈴說道:“鈴鈴,你去捉吧,他不要,我要!”
余慶陽這才回過神來,“要!十塊錢一斤,有多少要多少!”
“不用,太貴了,集上才賣十塊錢三斤!”
“鈴鈴,你傻啊?余老板是大款,他又不差這點錢!”小美在旁邊替鈴鈴著急道。
要說這小美,雖然愛慕虛榮,可是心地還是很善良的,并沒有因為鈴鈴搶自己生意而感到生氣。
也是,小美嫌捉泥鰍太累,這些泥鰍也是她從村里那些小孩子手里騙來的。
也不能說是騙,是她用幾根雪糕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