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四通發達,高速公路把每一座城市連接在一起,北上廣深超一線城市在世界都赫赫有名。
從前的亞洲四小龍全部被中國踩在腳下,這條巨龍已經騰飛。
任何一座城市,半夜都可以隨時出去擼串,不用擔心遭到搶劫,國內的治安環境在全球來說都是最好的。
老百姓吃飯可以做出選擇,出行也可以做出選擇,只要不懶,總能讓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這就夠了,作為小老百姓還要求什么?社會能安定,不用擔心人身安全,還有比這更好的嗎?
我們沒有生在和平的年代,但幸運的是生在了一個和平的國家,而這和平,都是鮮血鑄就。
葛震好好的走了走,好好的逛了逛,當他走進大商場的時候,眼睛都要花了;當他走進大街小巷的時候,口水都要流下來,到處都是美食;當他來到廣場的時候,看到年輕的父母帶著可愛的孩子滿臉笑容的喂鴿子,還有老人在那里跳著廣場舞……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想到的是敘利亞的戰火,以及那些在流彈中從垃圾桶里撿食物的孩子。
葛震笑了,他覺得太值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商場的大屏幕上播放一個征兵宣傳片:整齊的步伐隊列,飛向天空的戰機,還有下海的軍艦,以及排山倒海的火炮……
“太震撼了,不行,今年我得去當兵。”旁邊的一個少年發出興奮的聲音。
“當兵干嘛呀?多累?”同伴說道。
“你不懂。”少年盯著屏幕說道:“男人,總得去當一次兵,總得保家衛國一次!”
“我草,哥,別鬧了,你還保家衛國呢?別扯了,保家衛國輪不到你,哈哈。”
“怎么就輪不到我?”少年大聲問道。
“這年頭什么保家衛國都是扯淡,自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別再說保家衛國,頭疼。還有,你經常進局子……”
“你懂個屁!”
兩個少年離開,葛震面露笑容。
這個年代,這個時代,保家衛國已不是榮耀,不知道什么時候成為了受鄙夷的名詞。
但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可總還有一群人血在燃燒。
突然,葛震轉身快步走去,跟在兩個少年的身后,用完好的右眼打量那個想要保家衛國的少年。
“身體流暢性不錯,像個小獵豹。”葛震自語道:“好好培養倒是可以的,但這不是關鍵。”
關鍵的是這個小家伙的性格怎樣,承受能力如何。
當兵,誰都可以去,但想要成為好兵,就要看性格了,這才是能走多遠的基本因素。
葛震心血來潮,但也并非絕對的心血來潮,他做過班長,清楚部隊的班長需要做什么給部隊留下好兵。
這是他跟龍小七、蕭援朝他們完全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曾經是一名真正的基層帶兵班長。
跟著跟著,兩個少年分開了,想要去保家衛國的少年一個人順著馬路向前走,好幾次路過公交站臺的時候,都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捏捏手心,繼續前行。
他走了將近十多公里,這才來到一幢破舊的居民樓下,但他沒有上樓,而是在樓下的花園里坐著,眼睛里露出迷茫之色。
“抽煙嗎?”葛震走過去,坐在少年對面。
“抽!”少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
葛震掏出香煙遞給他一根,并且給他點上。
“剛才在商場的時候聽到你說想要保家衛國,我覺得挺有意思。”葛震笑瞇瞇的說道:“我看你在經過公交站臺的時候,眼睛里透出的是疲憊跟渴望,然后右拳死死捏著。”
少年又看了葛震一眼,熟練的吐出口煙霧,把攥著拳頭的右手攤開,露出捏在里面的五毛錢硬幣。
“坐公交得一塊,我只有五毛。”少年說道。
“你完全可以先上公交,扔個五毛錢跟司機說一聲也完全可以。”葛震說道。
“可我自己不允許。”少年抽著香煙笑道:“有一塊錢就做一塊錢的事,有五毛錢就做五毛錢的事,大哥,我不是腦子不夠用,而是我不喜歡那樣。”
聽到這句話,葛震的眼睛亮了。
五毛錢其實也可以坐公交,只要跟司機露出個笑臉好好說一下,相信沒有誰會拒絕。
但少年寧愿走上十多公里也不占這個便宜,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非常尊重自我的人格。
這種人自尊心非常強大,而這種自尊心則是他向上的動力。
“怎么這么窮?你家人不給你錢?”葛震笑道:“還是你把錢都用著開房去了?”
“開個屁房,沒錢。”少年靠在柱子上咬著香煙望著天:“我爸媽在我十歲的時候就離婚了,我被判給我爸,我弟弟判給我媽。因為我媽非常恨我爸,連同我一塊恨,十一歲的時候我回家,連家門都沒進就被我媽趕了出來……”
葛震怔了一下。
十歲父母離婚,十一歲去媽媽那里結果因為上一代的事不讓他進門,肯定對孩子的傷害特別大。
“哭了一路?”葛震問道。
“嗯。”少年滿不在乎,狠狠咂了口香煙笑道:“我爸呢又找了一個,找的那一個又帶了個兒子過來。房子小,小臥室只有一張床,我在琢磨自己到底是擠著睡床呢,還是打地鋪呢?回去之后還得做飯刷鍋洗碗,還他娘的不能發出響聲,否則就是給他們甩臉。狗草的玩意,壓根沒有老子的地方!”
離婚家庭,感受不到父母的愛,感受不到家庭的存在,這就是少年的現狀。
“會打架嗎?”葛震問道。
“從小就打。”少年笑道:“不打架咋辦?面對嘲諷呀?”
“想當兵嗎?”葛震又問。
“想!”少年說道,但他又撩開褲子指著腿上的一道疤說道:“被砍的,當不了。”
“有種呀。”葛震點點頭。
“行了,不跟你扯淡了,我得回去伺候人了。”少年扔掉煙頭起身:“大哥,謝謝你的煙。”
“你叫什么名字?”葛震又問。
“兵峰。”少年回答。
“兵峰?”葛震笑了。
“不念兵,年bo,第三聲。”少年糾正。
“在我這里念兵。”葛震笑瞇瞇的問道。
“哎,隨便吧,反正沒幾個能按正常讀音念我這個姓的。”
“想當兵嗎?”
“想呀!”兵峰脫口而出。
“死了怎么辦?”葛震捏捏下巴,滿眼的揶揄。
“我靠,你應該問不死咋辦。”兵峰瞪著葛震:“現在部隊還能死人?要是去能死人的部隊,我只要活著回來就能當爺了!”
“這就是你當兵的初衷?”
“哎,我有實力之后憑什么不能把從前受的欺負全都找回來?”兵峰捏著那一枚五角錢的硬幣說道:“知道這一枚硬幣有啥用嗎?回去之后我就得把它供起來,每天三炷香。”
“哈哈哈哈……”葛震大笑:“有案底嗎?”
“有,一大堆。”兵峰擺擺手:“你要是特務呢,就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只知道我們數學老師喜歡穿黑色蕾絲內衣,而且還是偏小號的,因為看起來會更大。”
葛震看著對方離開,坐在花園那里掏出手機撥打一串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