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七率領著稻草人和扎馬合勇士到達中軍點將臺的時候,曹彬已經集結了禁軍將士們在等待楊七。
站在點將臺上,望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楊七感慨萬千。
這么強橫的兵馬,被趙光義指揮,簡直是糟蹋了。
楊七身上套著一身厚重的盔甲,看著臺下的將士,沉聲道:“令,各軍中弓弩兵出列。”
“刷刷刷”
隨著楊七一聲令下,臺下近十萬的弓弩兵齊刷刷的站了出來。
楊七又沉聲道:“弓弩兵暫集結為一軍,各級將校,暫由扎馬合勇士擔任。”
弓弩兵集結在一起后,扎馬合勇士也被分配到了軍中,擔任基傳校。
對于這一點,禁軍中的將士并沒有異議。
這在大宋各軍中都是超。
戰時,將領們會帶著自己的家將們參戰,而由家將擔任基傳校,會更加便利將領們掌控全軍。
“令,調集二十萬民夫,隨弓弩兵作戰。”
“令,全體弓弩兵,拋棄原有弓弩,均以投石機對敵。”
“令,投石機只允許投放火藥彈和猛火油彈。”
“令,天武軍,天雄軍,兩軍中五萬盾兵出戰。”
“令,集中全軍一切可以裝水的物件,裝滿水,由盾兵操持。”
“令,軍中火藥全部送到本將手中,由本將統一調用。”
一條條命令從點將臺上傳達了下去。
禁軍將士們跟著楊七的命令,動了起來。
他們奇怪的發現,從頭到尾,楊七都沒有傳達過由誰攻城這個命令。
待到楊七所有命令傳達完了以后。
他們終于確定了,楊七確實沒有下令調集攻城的兵馬。
而且,近七十萬的兵力,楊七卻調動了不到十六萬,其余的人完全被楊七閑置了下來。
幾乎軍營里所有的將士們,都疑惑楊七會如何攻打幽州城。
帶著疑惑,他們跟隨著楊七的腳步,到達了幽州城前。
“投石機!擺上!”
一排排的投石機,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了幽州城前。
十萬弓弩手,操控的投石機的數量,那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字。
待到了投石機擺放整齊以后。
楊七抬起手,下令道:“所有弓弩手聽令,上猛火油彈,只許射城墻,也必須給我把猛火油射到城墻上。”
一枚枚的猛火油彈填充上。
“放!”
“嗖!”
“放!”
“嗖!”
一連九聲。
數十萬枚的猛火油彈就被扔到了幽州城的城墻上。
未點燃的猛火油彈在城墻上摔破以后,濺了一朵朵的油花,僅僅一會兒,就把幽州城的南城墻染成了黑色。
幽州城城頭上。
在看到了宋軍的投石機以后,遼軍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等他們看到了猛火油彈在城墻上砸裂,且沒有傷到他們以后,他們爆發出了一陣哄堂大笑。
一個個皆言宋軍真蠢,宋軍的弓弩手該去喂狼等等。
唯有韓德讓和耶律休哥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宋軍這是要放火?”
韓德讓皺眉問道。
耶律休哥點點頭,沉聲道:“這不太符合宋軍的作戰方式。”
韓德讓疑惑道:“他們為何不把猛火油彈射進城里,反而射在城墻上?難道他們打算用火燒融了城墻?”
耶律休哥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了一眼韓德讓,“幽州城城墻之厚,遠超上京城,是火能融的了的?別說這點猛火油,就算是再多幾倍的猛火油,依然拿幽州城無可奈何。”
韓德讓眉頭皺的更深,“那宋軍這是何用意?放火燒城墻,對我們可是造不成任何傷害。雖然對城墻上的將士們會產生一些影響,但是只要大家掩上口鼻,就沒多大影響了。”
耶律休哥曳,沉聲道:“不論宋軍有什么圖謀,先去讓人準備滅火用的沙土。”
猛火油在五代的時候,就已經被廣泛的用在了戰場上,因此各國都知道該如何撲滅猛火油燃燒的火焰。
韓德讓立馬派人去準備滅火的東西。
而遠處的楊七,似乎猜到了他們會怎么做。
只見楊七跨坐在馬背上,冷冷一笑,“滅火,你們滅的過來嗎?”
“填充火彈!”
“放!”
隨著火彈的釋放,在幽州城的城墻上,瞬間燃起了一片的火焰,火焰最兇的還是城墻下方。
當火焰燃起以后。
楊七再次下令,“填充點燃的火藥彈、點燃的猛火油彈,射進幽州城。我不管你們射那里,總之不能停。”
弓弩手領命,毫不遲疑的執行了楊七的命令。
趙光義為了能拿下燕云十六州,可是準備了許許多多的軍備。
火藥彈雖然不夠多,但是猛火油彈卻很多。
然后,就能看著一團團的火焰,跨國了幽州城,飛進了城內,砸毀了城內的民宿、軍營,然后燃起一片大火。
或者在里面炸開,配合這火焰,重傷更多的人。
幽州城亂了。
僅僅被楊七祭出了投石機,弄的人仰馬翻。
韓德讓還來不及讓人準備好沙石撲滅城墻上的火焰,城內處處都起火了,城內的軍民亂成了一團。
數以萬計的投石機向城內攻擊,又是無差別的攻擊,毀滅性是極大的。
一些被他們安置在不容易被投石機重視或者不容易被投石機打中位置的輜重、軍備,頻頻中招。
這就是無差別攻擊的不確定性,帶來的驚喜。
投石機的投放,在楊七嚴令下,持續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后。
城墻上的猛火油燃燒光了,城墻變的有黑、有紅、有白。
城墻上的遼軍,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城墻開始變燙了。
然而,他們有心殺敵,卻無能為力。
就像是后世抗戰時期,面對小鬼子的飛機轟炸,黨軍同樣無能為力一樣。
沒有宋軍沖鋒,也沒有人拼命的攻城。
從頭到尾都是投石機在投放殺傷性武器。
而韓德讓用巨石封死了南門,即便是城頭上的遼軍想要沖出去搗毀投石機,也做不到。
只能被動的挨打。
韓德讓臉黑如鐵,城頭上熱的他站不住,頻頻跺腳,問身邊的耶律休哥,“王爺,咱們該怎么辦?讓宋軍這么轟下去,幽州城的損失可就比之前和宋軍對陣時候還要大啊!
這么持續消耗下去,到最后,宋軍比咱們強了,肯定一擁而上。”
耶律休哥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從他領兵開始,見識過太多太多的戰術,可是類似這種讓投石機轟的,卻不派兵攻城的,他還真沒見過。
見韓德讓直愣愣的看著自己,讓自己拿一個主意,耶律休哥沉吟道:“本王也覺得,宋軍這是想削弱我們,等到時機成熟,一擁而上。你現在立刻去,派遣督軍,約束將士們,越到這個時候,越不能亂。”
韓德讓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還是下去執行耶律休哥的命令。
而城外的楊七,在這個時候也改變了戰術。
投石機被一分為二,一部分繼續向城內投放火藥彈和猛火油;另一部分裝載著水囊,開始轟擊城墻。
這下,別說遼軍搞不懂了,就連正在觀戰的宋軍也有些搞不明白。
趙普也顧不得給楊七牽馬的屈辱了,他一手著馬韁繩,一手揪著胡須,愁眉苦臉的問楊七,“杏你就是這么打仗的?你這分明是胡鬧。放火燒城墻,又用水潑城墻,有什么用?”
楊七一臉高人的做派,淡淡道:“你不懂,看著就是了”
趙普被懟的不輕,差點沒把楊七從馬背上拽下來。
“剛才那一套,再重復一遍!”
楊七再次下令。
這下連曹彬都有些忍不住了。
曹彬吹胡子瞪眼的道:“杏,行軍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沒你這么打仗的”
楊七充耳不聞,只是督促著弓弩兵們繼續執行他的命令。
烈火焚燒過的幽州城城墻是滾燙的,水澆在上面,茲啦茲啦作響,隨后流下了城墻,匯入到了城下的護城河里。
而城墻上的水跡,會迅速的被熾熱的城墻給蒸干。
弓弩兵們操控著投石機,反復的執行著楊七的命令,沒人懂得他在做什么。
幽州城內,甚至幽州城外,唯一能懂楊七的,恐怕就只有彭湃一人。
中軍大帳內。
趙光義急的在轉圈圈。
頻頻有人把楊七攻城的細節傳到他的帳篷內。
聽到楊七如此胡鬧,趙光義差點就沖出去掐死楊七了。
幸虧張齊賢、李沆等人攔著。
就這樣,楊七這被認為胡鬧的舉動,持續了近四個時辰。
趙光義忍無可忍了,咆哮著對坐在中軍大帳內當泥菩薩的趙德芳吼道:“去告訴楊延嗣那個畜生,他該鬧夠了吧?”
趙德芳聞言,笑啄米似的點頭,然后匆匆出了大帳,去找楊七。
趙德芳找到楊七以后,苦著臉湊到了楊七馬前,道:“楊延嗣,陛下讓本王問你,你鬧夠了沒有?”
楊七盯著幽州城的城墻,吧嗒著嘴,沉吟道:“用差不多了”
“傳令,盾兵,持盾持盾在頂,帶著火藥彈沖過去,到城下,以短刀切開城墻下的墻面,切的越深越好,然后埋進火藥。”
“你瘋了!”
趙普一把揪下了好幾根胡須,一臉驚愕的瞪著楊七。
饒是他這個不太懂兵事的人,也清楚幽州城的城墻有多堅固。
那可是青磚建造的城墻,厚重的很,刀兵想切開它們?
開玩笑。
楊七用他的態度告訴趙普,他沒有開玩笑。
“執行本將的命令,負責軍法疵。”
盾兵們愁眉苦臉的對視了一眼,然后無奈的扛著厚重的盾牌,在頭頂上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鋼鐵墻,背著火藥彈,沖向了幽州城城墻。
“宋軍來了!”
“宋軍來了!”
被煙熏火燎了一天的遼軍,在看到了盾兵向幽州城移動的時候,一個個驚叫著。
他們被煙熏火燎了一天,心里充滿了怨氣,看到宋軍攻城,他們自然要出一下這口惡氣。
“弓箭手,準備御敵!”
弓箭手們舉起了弓箭,就看到了城下組成了鋼鐵堡壘的盾兵,然后一臉無奈的看向了發號施令的將軍。
宋軍禁軍中最強硬的盾兵,比宋軍的步人甲還厚重。
弓箭根本對他們無可奈何。
“他們不是來攻城的!”
從盾兵的防御姿態,耶律休哥可以輕易的判斷出,宋軍的意圖。
韓德讓氣急敗壞的漲紅著臉,惱怒道:“宋軍究竟寓意何為?”
耶律休哥搖了曳,他到現在也沒想清楚。
禁軍盾兵的堡壘不斷的接近了幽州城的城墻,等到他們到了城墻下以后,城墻上的遼軍,扔下了滾木等武器招呼他們。
然而,盾兵們一味的防守,不予還擊,也不理睬城頭上的遼軍。
在付出了幾百兄弟的性命以后,他們接近了城墻,然后在城墻下利用厚重的盾牌,組成了一個魚鱗一樣的晃盾陣,倒扣在了城墻上。
遼軍的滾木等武器,砸在盾牌上,就輕易的被滑下去了。
盾牌下的禁軍將士們,雖然對楊七吩咐的愚蠢的作法很不贊同,可是軍令就是軍令。
他們手持著長刀,狠勁的切割在了城墻上。
然后他們就愣了。
隨后就驚了。
“砍進去了?”
“幽州城是豆腐做的?”
“別管那么多,快執行命令。”
于是乎,一個個禁軍將士們,用長刀在城下猛挖。
等到他們挖不動了才停下。
即便是如此,也被他們掘進去了近三尺多。
“放火藥彈,依照楊將軍的吩咐,五十個一堆,堆放在一起。”
火藥彈堆放在了一起以后。
點上了火。
然后在城頭上遼軍們驚愕的眼神中,盾兵們手持著盾牌,轉身就跑。
“怎么回事?”
遼軍們一臉茫然。
耶律休哥往城下一看,臉色大變。
幽州城的城墻是坡形的,站在城頭上,可以輕易的看到城墻被掘進去一節。
“快跑!”
耶律休哥大吼一聲。
遼軍們看向耶律休哥,一臉茫然。
韓德讓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讓親衛護著他,著耶律休哥就往后跑。
“嘭!”
“嘭!”
一連串的炸響。
揚起了一陣煙塵,碎石亂濺。
幽州城的城墻沒塌,可是它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崩離析了一半。
像是被人用刀刮走了一塊似的。
而這一塊,峭是城墻防御最關鍵的一塊。
遼軍將士們,一個個像下餃子一樣,順著滑塌的城墻,栽在了城下,然后被碎石所掩埋。
“轟隆”
墻斜了,可是沒有倒。
但是城頭上所有遼軍都知道了,幽州城被攻破了。
失去了城墻上最有力的防護的一面,城墻又斜了,遼軍根本無法在上面作戰。
他們唯有迸另一邊城墻凸起的地方,才能保證自己不掉下去。
大宋近七十萬的將士,就像是看神跡一樣,看著這一幕發生。
他們沒想過戰爭還可以這么大,他們更沒想過,他們費灸思攻破不了的幽州城,就這么被破了。
除了投石機不間斷投石的場面外,沒有其他更宏大的場面。
甚至比不上他們之前任何一次攻伐幽州城的場面。
可是,幽州城,就這么破了。
楊七坐在馬背上,伸長了雙手,伸了一個懶腰,咧嘴笑道:“看!城就是這么破的;座近四十萬敵人防守的城池,只需要折損幾百兵力,就能輕易拿下。
這就是打仗!”
說完這話,楊七留下了一群或盯著他,或盯著幽州城城墻,目瞪口呆的禁軍將士,瀟灑而去。
被分派下去的稻草人和扎馬合勇士,迅速集結在一起,跟著楊七一起離去了。
“咕嘟”
還是曹彬率先反應了過來,他暗吞了一口口水以后,聲嘶力竭的沖身后的禁軍將士們吶喊,“城破了,殺進去捉韓德讓!”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