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杰洛家書里所說的賺錢方法,其實很簡單。
他就是盯上了共和國的黃金和美國黃金的價差了。
敢情自從去年共和國恢復金銀首飾的銷售以來,這個安杰洛就發現其中藏著厚利。
一是共和國全是百分之九十九的高純度黃金,這是美國極難買到的首飾原料。
二是今年的金價正好是在逐步走高的階段中,共和國黃金制品的價格與國際金價存有嚴重的時間滯后性。
三是美元在共和國又是硬通貨,這樣可以吃兩頭利潤。
反正從眼下的價格來算,只要不經申報,每從共和國把一盎司黃金弄進美國,再把賣掉黃金換成的美金匯到共和國來,從中至少可以獲利一百五到二百人民幣的純利。
而具體操作方法也很簡單。
他從國內搞到黃金之后,便會燒在石膏里,再描以彩畫,制成各種各樣的人偶。
然后和一些糖果、工藝品,一起放在箱子里,裝作給孩子的禮物,直接通過航空郵政寄到美國洛杉磯即可。
這是“家族”內部一直采用的通行辦法。
他自己不但是做人偶的一把好手,他的妻子也是尋寶老手。
貨物送到,自然知道要怎么取出黃金,然后再經過特殊渠道銷售出去。
至于安全方面,也不用多慮、
在這個機場和海關尚沒有電子安檢設備,檢查重點又只關注炸彈方面的年頭,實在很難被發現。
何況共和國的警察應對的黃金走私案,大多還是境內和境外直接交易的類型,對這樣的隱蔽方式完全沒有經驗。
最后再加上安杰洛美國人的身份,即使出了事也不會有太重的懲罰。
所以這也就幾乎沒什么風險,成了十拿九穩的美事兒。
而安杰洛需要“小媳婦兒”幫忙的,主要就是幾件事兒。
一是出面幫忙購買黃金。
二是按市價把他手里的美金吃下來,兌出人民幣再用于購買黃金。
三就是他還提出需要“小媳婦兒”幫忙找人出面寄航空郵包。
因為這事兒量越大越賺錢,他一個老外出頭干這種事兒實在太麻煩、也太招眼。
能有“替罪羊”出面,這也是安杰洛的“家族傳統”,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
不過,安杰洛沒想到的是,在“小媳婦兒”堅持跟洪衍武做了匯報之后,洪衍武卻一眼識破了里面的風險。
恰逢多事之秋,洪衍武自己既不想分潤,也不想沾邊。還特意囑咐了“小媳婦兒”一番,只讓他插手代買黃金和換美金的事兒。
洪衍武的意思是黃金在公開市場上買的,有發票,國家也沒說不許賣外國人。
那一旦出了事兒只要咬死了不知道其他,實際攀不上什么罪名。
美金呢,更方便,他們自己吃下來正好,肯定沒漏子啊。
可找人寄郵包的事兒就不一樣了。
無論誰的名字寫在紙上,“小媳婦”一搭這個橋,可就算跟走私掛鉤,有了實證了。
到時候出了事再說不知道,警察打死也不會信。
這樣“小媳婦兒”聽了勸,就果斷地把最后一項差事給推了。
安杰洛遭到拒絕也知道勉強不來,便只好再想轍,禍害他認識的洋鬼子去了。
而代買黃金和換美金的事兒上,雖然“小媳婦兒”占的利少,分不了多少好處,可架不住積沙成塔啊。
他過手一盎司黃金和賣出來的“美刀”,最后差不多能落手里四十塊,走一公斤貨也上千的利潤呢。
這毫無風險的錢掙著自然挺美。
不過和手下人一心求財的心氣兒大不一樣,洪衍武除了冒出一個用整套全新人民幣作為旅游商品和老外兌換外匯券的靈感以外。
節后在掙錢方面,他就真的沒再動過什么念頭,基本上是沉下心來過普通的日子了。
這一是因為今年除夕夜里,“二王”案如期發生。
二犯由北向南逃竄的消息一時引起全國震動和驚恐,治安上已經隱隱出現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勢頭。
二是因為公安系統內部的風向。
在大年初三的聚會上,即將成為刑警的邢正義,和趙振民、張寶成一起,鄭重其事的又給洪衍武和陳力泉加強了一次普法教育,生怕他們惹是生非。
三呢,就是經過這個春節之后,“張大勺”對洪衍武和陳力泉這倆不算徒弟的徒弟,不禁生出了幾分真感情。
那么老頭兒最直接的回報,就是給他們加碼,在學藝上嚴格要求。
從此,除了每天那些活兒一樣不少的照干,“張大勺”一大早還要親自帶他們上街買菜,教他們辨識食材和調料的好賴。
然后就成天讓他們練刀工。
先切硬,后切軟,又切蔥是又切蒜,反正每人每天得照著兩筐的原材料切。
白天切不完,晚上回家還得切。
至于什么時候是頭?
用“張大勺”的話來說,“當廚子的,誰的手上要切不下二兩肉來,刀工難成”。
這他們哪兒還有閑工夫啊?
所以整個二月里除了去喝了壽諍和林素的喜酒,幾乎就天天跟案板、磨刀石和菜刀叫勁了。
合著倒是家里和鄰居們做飯又都省心了,天天有用不完的白菜絲、土豆絲、蔥絲、姜絲、辣椒絲用,有時候還能撈著不少肉絲。
于是人前的洪老三、陳小四,人后的洪浪費、陳糟踐,在東西兩院里又混了個交口稱贊的好人緣。
另外還得提一提的是楊衛帆,俗話說,情場失意,職場得意。
經過春晚之后,他和谷依毫無疑問地又借著東風大紅了一撥兒。
花城的太平洋音像公司專門又為他們倆合出了一盤“春晚歌聲”的磁帶,這一年居然賣出了上千萬盤,創造了新的歷史紀錄。
而楊衛帆也是個有志氣的人,總覺著今后不能永遠依靠洪衍武來混日子。打算以后要靠真本事吃飯。
再加上為了解決心里的愁悶和打發時間,于是便跟團里申請,提出想深造樂理知識。
那他有母親撐腰,又有個“總政”的老師,自己又有這么大的名氣,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兒嗎?
無需經過考試,他就走公派進修途徑,去“解放軍藝術院校”學習系統音樂知識了。
一時又被樹立為孜孜不倦,努力上進的好典型。
可就在三月初的一天,他卻不得不臨時請假從學院里出來幾天。
而且還受命,必須要帶著洪衍武一起去新僑飯店赴宴。
這是因為,葉璇要走了,離京去滬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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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