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一聽,沉默了。
生下來四年沒見過親爹的面,他應該慶幸自己去年得到回家的機會。
趙勇突然拿筷子敲了敲鄭雪峰伸過來的手,“老鄭,你什么意思?自己跟前的花生不吃,偷偷伸手來拿我的?一顆兩顆就算了,越抓越多,你想吃我的留著你的?哪有這么美的事。”
葉政軍立刻護著自己眼前的花生,“老鄭,不許你動我的!”
鄭雪峰悻悻然地縮回手,“護得那么緊干啥?讓我吃兩個怎么了?又不是吃你們的肉。”
“花生比肉還金貴,你不知道嗎?”趙勇推動跟前的花生堆往旁邊挪了挪,盡量離鄭雪峰遠一些,挪到他伸手夠不到的地方,倒是靠近了陸江,不過陸江嘛,他就不擔心了,花生是陸江拿來的,他手里肯定還有,找機會給偷出來大家一起分享。
注意到趙勇不懷好意的眼神,陸江立刻道:“所有的都在這里了,我愛人存點花生給我寄來容易嗎?家里種花生又能收多少?不帶你們這樣虎視眈眈的。”
“你們家種花生?”鄭雪峰問道。
“當然,我們生產大隊去年用糧食和別的生產大隊換了一大塊地,種了不少棉花黃豆花生等經濟作物,就是為了支援國家建設。”陸江才不會告訴自留地這兩年種了一點,為風輕雪的空間做掩護,因為兩千畝地種的花生夏秋才得以收成。
其實,自留地不允許種經濟作物和糧食,那是家家戶戶的菜地,不過王正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家家戶戶都會種一點賣到供銷社來貼補家用。
趙勇想了想,把屬于自己的大半花生掃進衣兜里。
抬頭看到三人的神色,他立刻道:“花生來之不易,我得省著點吃。”
“明白,明白,你想給嫂子留著嘛!都理解,都理解,相信大家都理解。”陸江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勇敲了一下手背。
笑鬧了一場,才又問起趙安邦。
陸江本人不愛煙酒,只抿了一點點沾沾唇,道:“區政委。安邦到家時,正好前一個區政委犯了流氓罪被斃了,位置空下來,就叫安邦趕上了。”
葉政軍微微頷首,“對現在的安邦來講,文職干部挺好,挺好的。”
他缺了一條手臂,而且還是右臂,身體各方面都有創傷,干什么體力活都不方便,倒不如安安穩穩地當著文職干部,憑著他的頭腦和見識,不愁將來。
趙勇和鄭雪峰深為贊同。
提起趙安邦,他們都有傷感,因為趙安邦是想繼續留在部隊的,養傷期間不斷鍛煉自己左臂的使用,用筷子、疊被子、整理內務,已經做得很熟練了,但最終他還是選擇離開。
作為戰友的他們都明白,明白趙安邦的想法。
“好了,好了,別想了,提他我就來氣。”陸江打破沉悶的氣氛,“我寶貝兒子的第一聲爸爸啊,被他得了去,他咋就那么有臉應呢?”
越想越來氣,臭小胖,親爸干爹都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