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回首都的火車,林玉芬仍在感慨萬千,“真想不到,當年萍水相逢的人不僅提醒我們避開了劫難,還成了咱們的師妹,難為她這些年一直忍著沒聯系咱們。”
太意外了好不好?同門兩個字聽著多親切,宛如手足一般。
“等見到了小師妹,我得說說她,既有老師的消息,怎么不寫信告訴我們一聲?害得我這些年提心吊膽,就怕聽到關于老師的噩耗。”當年沒能把老師和師兄姐們勸離首都,漸漸地成了路少農的心病,午夜夢回之際總會被噩夢驚醒。
林玉芬抿嘴笑道:“咱們改名換姓地躲著,常聯系能不引人懷疑?我想,當初小師妹不給我們寫信也是這個原因。行啦,熬了十年出頭,咱們師徒現在都平安無事,還能見面,這就是大喜,這份大喜來得不晚!師父搬回老地方,咱們可不能空著手上門,下了車,先去買東西,小師妹想得周到,信里夾帶了許多軍用糧票和首都的各樣票證,還有錢。”
路少農點頭贊同,“老師年輕時喜歡穿衣打扮,我估摸著到老都改不了,咱們買些好布給老師做兩身衣裳鞋襪,再給老師買些文房四寶和各色顏料。”
“吃的也買一些,咱們得先去小師妹家拜見老師,喜寶肯定有弟弟妹妹了。”林玉芬對喜寶的印象很深,“一晃十多年,當年那個白白胖胖的小寶寶只怕已經長成翩翩少年郎了,而你我,滿頭滿身的風霜,皺紋加深,不復舊時。”
山村風烈霜濃,對人的容顏摧殘極盛,溫如玉乍一見兩口子,差點沒認出來。
“哎喲喂,我說小六子啊,你怎么老成這樣了?老橘子皮臉,頭發眉毛都白了,又黑又瘦,瞧著比我還顯老十歲。”
看到面色紅潤中氣十足的老師,路少農也一臉的不敢置信。
“老師,您這是返老還童啦?我瞧著,您比十多年前都顯得年輕。”
溫如玉摸了摸自己的老臉,“那可不,崔紹元那小子把我安排得好,你小師妹把我照顧得好,這些年豐衣足食,養得皮肉油光水滑,可不就是返老還童了嗎?回來了,你們兩口子可得好好養一養,別走出去人家見到了都說你是我老師。”
路少農恭敬地道:“您放心,等我們把房子找回來,一定先養好自己,讓老師有面子。”
在他們離開后,他們的房子肯定收歸國有了,所以他們首先就得找政府把房子要回來,反正他們手里有房契有證據,不能因為隱姓埋名多年,房子就不是他們的了。
溫如玉擺擺手,“能拿回來,到時候找崔紹元給你們打聲招呼。行了,話別多說,咱們先去我家。雖然明兒才是勞動節,但是作為東道主,咱們得好好安排一下迎客的流程,別叫那幫老家伙說咱們落難了十年就不懂禮貌了。”
師命之下,徒弟沒有不從的。
陸父和程保國夫婦等人都跟著湊熱鬧,只有陸江和風輕雪工作的原因沒提前去,到了次日休息才過去幫忙,到了下午又把孩子接過去。
傍晚時分,受溫如玉之邀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