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必這般麻煩,這不馬上過年了么,來年開春,就是三年一次的選秀,屆時自然有新的主子進府。”春梅覥著臉給李氏出主意,“咱們那個時候動手,也不晚,臨盆里出亂子,那才遭大罪呢!”
聽到這話,李氏難得沒有直接懟回去。
而是琢磨了好半響。
最后,她大概也覺得春梅說的有道理。
只是嘴上卻酸酸地道:“是啊,你不說,我都快忘了,三年一次的選秀,又到了,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我便成了舊人!”
說完,她的眼里,有些黯然神傷。
同時,還閃過了一抹陰鷙。
“主子不必傷神,來年您要是給四爺生了個阿哥,這府里,您還不是橫著走。況且新進府的姑娘,不懂事,最愛爭寵了,這事誰不明白,一不留神,就做了些爭風吃醋的事情,受了罰。這樣,誰還能想到咱頭上。”春梅狗腿地討好。
李氏聽了后,扶額道:“罷了,這事且按你說的,等著吧。”
橫豎這一次,她說什么都要叫福晉吃個大血虧。
而她也覺得春梅說得有理,后院的人是太少了。
別的阿哥們,后院的女人,加起來都數十個。
四爺這兒,就三個,要是福晉真有點三長兩短。
頭一個遭殃的,可是她。
只得等人多了,再行事。
這樣能暗藏鋒芒,叫人神不知,鬼不覺。
三天后的京城,下起了鵝毛大雪。
冷得老百姓們,幾乎都躲在家里取暖。
只有一條浩浩蕩蕩的軍隊,從京城的郊外,朝皇宮的方向駛進。
“皇上,費揚古統帥回京了,正在京城的郊外。”一名探子進殿報告。
此時,本是早朝的時間。
朝堂上,康熙坐在最上邊的髹金雕龍木椅上。
底下則是文武官員,還有諸位皇子們。
康熙眼神掃過眾人,威嚴道:“既然費揚古回京,爾等便隨太子一同前往迎接。”
身為皇帝的康熙,自然是不會親自站在城門口迎接費揚古的。
但他能派出太子,還有一眾官員、皇子前去,也算是看重費揚古了。
不一會兒,德勝門外,太子帶著眾人,在那等著了。
約莫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就能聽見馬蹄生,和統一的步伐聲。
沒多久,一條浩浩蕩蕩的軍隊,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為首的,正是統帥費揚古。
他穿著一襲銀色的鎧甲,頭戴銀色頭盔。
面上是軍人般的嚴肅神情,只是他的面上,看起來有些蒼白。
漸漸的,當費揚古帶著軍隊停在城門口時。
眾人便抱拳道:“恭迎統帥班師回京。”
太子便上前,走近后,才發現費揚古臂膀上綁了紗布。
就連胸膛上,都綁了一層紗布。
太子道:“好久不見,一路上辛苦了,這次回京,你一定要好好休養。”
“謝太子關懷。”費揚古離蹬下馬,朝太子行禮后,就隨著眾人,到了乾清宮。
乾清宮,費揚古一進殿,就上前行跪禮:“末將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看著底下的費揚古,幾月不見,倒是憔悴了不少,唯一不變的,便是眼中的堅定。
加之他也看到了,費揚古身上能見到的,都綁了幾處紗布。
看不見的,那就更加了。
于是他體恤地道:“快起來吧,這一次,你辛苦了。”
“談不上辛苦,這些都是末將應當做的,只是末將未能斬殺噶爾丹,實在是可惜。”費揚古一身正氣道。
“無妨,戰事本就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成的,噶爾丹生性狡猾,提前收到探報,便驚俱逃遁,你能斬其騎兵三千,已然不錯了。”康熙難得用寬慰的語氣,“只是,朕聽聞你腰腹和胸口,多處受了重傷,可有此事?”
“回皇上,刀劍無眼,戰場上哪能不受傷,不礙事的。”費揚古沒所謂地道。
“這哪行!你的情況,朕都曉得的。”康熙早在一月前,就收到探報,說費揚古受了重傷,還堅持帶兵,“這樣吧,往后你便不必再上戰場了,朕封你為九門提督,負責京城的安全保衛工作。”
一時間,眾人紛紛朝費揚古投去艷羨的目光。
九門提督,那可是一品駐京武官。
“臣,謝皇上隆恩。”費揚古不驕不躁,雖五十有余,說話卻鏗鏘有力。
只是這句話,他飽含了無能為力和不舍。
其實他自己也曉得,他這次傷得不輕。
加之以前戰場上的舊傷,往后要是想上戰場,怕是難了。
他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怕的是不能再為國家效力。
而康熙體恤他,沒讓他繼續打仗,卻也沒讓他閑著,大概也是曉得他閑不住。
“朕聽說,你還有個兒子,在兵部當差?”康熙漫不經心地問。
“回皇上,犬子五格,是在兵部當差。”費揚古恭敬道。
“既然如此,朕便封他為騎都尉,讓他跟著董鄂·費揚古當差。”康熙聲如洪鐘般。
其實費揚古這個名字,不算新鮮。
整個大清,當官的滿人中,就有不少叫費揚古的。
不過這個董鄂·費揚古,名聲較大,戰功赫赫,還是相當有名的。
費揚古微微一怔后,便又跪下道:“臣代犬子謝皇上隆恩。”
早朝經過費揚古這一茬,文武官員又說了些年末的瑣事,便散朝了。
下朝后,費揚古遠遠地看見前面的四爺。
扯了扯唇,想說些什么。
但為了避嫌,還是忍住了。
他曉得,四爺向來低調的很。
有什么事情,還是家書上說吧。
所以黃昏的時候,若音便收到了費揚古的親筆家書。
信上說了,費揚古這次回京,算是退下戰場,扎根京城了。
其余的,提的都是些好聽的。
當然,還說了若音有孕一事。
費揚古信中,對未出生的外孫,滿滿的都是歡喜。
而關于他自己在戰場上的事情,倒是只字未提。
若音從原主的記憶上,就曉得費揚古是個報喜不報憂的。
這一次,能讓康熙叫他退下戰場,想必傷得不輕吶!
想到這,她收起書信,打算去四爺那兒打聽情況。
可她才走出正院,就正面迎上了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