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男人板著一張臭臉,直接無視她的行禮。
男人寬大的衣袖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不悅地微挑著。
走路就跟帶風似得,直接從她面前走過,進了里間。
嚇得一屋子的奴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若音瞥了蘇培盛一眼,蘇培盛就使勁眨眼,朝她示意,只差沒把眼睛眨瞎。
若音點點頭表示明白后,就跟著進了里間。
經過巧風剛剛跟她匯報的情況,她似乎能知道,四爺為的什么生氣。
估計就是綺美人升嬪位一事。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四爺很厭惡這個綺嬪。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四爺本來心情不好,下朝后又去德妃那兒坐。
德妃心氣不順,也沒給四爺好臉色看,兩母子起了沖突。
再者就是這兩種結果都占了唄。
她偷偷瞥了眼四爺,只見他靠在屋里最大的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可他手中的扳指卻非常快速的轉著。
若音見慣了四爺把玩扳指,但從沒見他轉得這么快過。
可想而知,這位的心情有多煩躁。
若音沒敢說話打攪這位。
只是悄么么走到他后頭,給他按起了頭部的穴位。
又用熱毛巾給他敷了敷月亮腦門。
還把他的辮子松開,分了好幾個層次。
再用牛角梳子,給他做著頭部刮痧。
一番伺候下來,她才幫他把辮子重新梳好。
這時,原本煩躁把玩扳指的四爺,總算沒那么躁了。
手里的扳指,也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
甚至,還主動和若音說起了話:“皇阿瑪真真是......那個綺美人不過是別國送來的舞姬,這才一懷上,就給升了位份。”
若音一聽,便來了興致。
以前他生氣,頂多就不說話,或者說些別的。
但像這樣直接和她說出來,可以說是極少極少的。
看來,四爺對于她,不再是走腎,開始走心了。
而她所期望的,也是這樣。
畢竟,光走腎不是長久之計。
睡完提起褲子,就忘了你這個人了。
但走心就不一樣了,是他心里會給你留一個位置。
雖然可能那個位置很窄,但總比沒有的好。
這樣的話,走腎加走心,才能久寵不衰。
就算往后年老色衰,日子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若音裝不知道的“啊”了一聲,不悅地附和:“就那個舞姬也夠升嬪位,充其量就是個常在的命,頂多給個貴人當當就算不錯了。”
她的聲音里,透著些許小氣憤。
不得不說,她的一番話,說到了四爺的心上。
敢在四爺面前說真話的人不多。
尤其是他生氣的時候,人家大氣都不敢出。
哪里還敢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畢竟四爺可是個講究規矩的主。
但她們都只看到表面,卻不曾知,這位最是口是心非。
表面一套,心里一套,說的就是四爺這種人。
看似是個墨守成規的,可心里的腹黑主意可不少。
就像他總是說女人要賢良淑德,規規矩矩的。
但其實心里就是喜歡若音這種偶爾不懂規矩的。
沒有人能做到完全按著規矩來。
況且那樣不是很無趣么?
怎么說,四爺也是個男人,那些正常男人該有的七情六欲,他都有。
只是在外人面前,他一貫保持著冷酷低調的風格。
而他真實的一面,也不是誰都能看到的。
甚至,他只有在人后,才展示性格中腹黑而陰毒的一面。
而現在,他開始慢慢在若音面前展現這一面。
良久后,男人又道:“皇阿瑪向來很注重規矩,對于后宮妃嬪的位份,從來謹慎的很,不會胡亂提位份。尤其是那些身份卑賤的,想要往上爬簡直比登天還難,可這次卻輕易提了綺美人,導致后宮都要亂了套,額娘更是氣得不行。”
聞言,若音嘴角抽了抽,看來她猜對了啊。
四爺自個心氣不順,跑到永和宮,又在德妃那兒受了氣。
嘖嘖嘖,難怪一回來就火氣那么大。
至于后宮妃嬪的位份,她也是知道一點點的。
想當年德妃還不是妃,只是個小小的宮女。
就是懷上了四爺,也沒升位份。
后來產下四爺,還是沒升位份。
最后把四爺放在佟佳皇后膝下,康熙這才憐惜她,升了個嬪位。
所以,也難怪德妃會心氣不順了。
德妃雖說是個宮女,但好歹是正經人家選秀選上的。
而康熙這么一搞,弄得德妃還不如別國來的舞姬了。
想來不止德妃,后宮不少人都被打臉了吧。
“依我看啊,那綺嬪也不是個好的,總有一天,皇阿瑪會膩了她的。”若音道。
四爺睜開眼,濃眉一挑,“你怎知道?”
“就是直覺,女人的直覺。”她好歹也見過綺嬪幾次。
那個女人給人一種尖酸而刻薄的感覺。
當初只是個小小美人,就敢挑釁德妃。
現在身居嬪位,尾巴還不得翹到天上去。
康熙可是當朝帝王,剛開始瞧著是好。
日久見人心,不就膩了么。
四爺輕笑一聲,道:“說得跟真的一樣。”
若音嬌嗔瞪了他一眼,“本來就是!”
經過若音一番嬌俏解悶,四爺心情松快不少。
懶得回前院的他,直接讓蘇培盛把公文搬到了正院來。
若音則一面磨墨,一面看書。
兩個人的默契,難得高度契合,儼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樣子。
夜里的時候,四爺就在若音這兒用的膳。
晚膳若音向來吃的簡單,就讓膳房做了陜西biangbiang面。
一炷香后,桌上就擺好了兩大碗面。
還有各色臊子。
有牛肉末、黃花、木耳、胡蘿卜、豆腐、豆角、土豆,統共八大臊子。
四爺凈手后,看著色香味形俱全的面食和臊子,頓時胃口大開。
片刻后,兩人就吃飽喝足,下起了棋。
這一回,若音發現四爺沒有那么殘忍了。
以前好幾次把她吃得片甲不留。
現在會偷偷放水了。
要么最后會給她留幾個棋子。
要么就是突然下錯棋輸掉了。
大概他沒做過這種事情,假輸得太過明顯。
于是,若音便呡著嘴笑。
四爺抬頭就見女人憋著偷笑,淡淡道:“笑什么?”
“笑太陽打西邊出來,爺也會憐香惜玉了!”若音執起一枚白字落入棋盤。
男人冷笑一聲,道:“待會爺會讓你知道,太陽打哪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