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蘇麻喇姑朝一旁的奴才示意了一眼。
那奴才就跪在了若音面前,道:“四福晉,您就留下來吧,那些福晉哪里伺候得好主子,您雖說身份尊貴,卻對主子體貼備至,至于萬歲爺那頭,奴才叫人去乾清宮吱一聲就是了。”
這幾天,不止是蘇麻喇姑,就是蘇麻喇姑身邊的奴才,也都看明白了。
那些皇子福晉個個身份尊貴。
平時都是奴才伺候她們。
她們哪里伺候過別人。
自是沒若音照顧的這般精細。
都只是因為康熙的命令,做做樣子,非常敷衍。
有些甚至刻意怠慢蘇麻喇姑。
可四福晉就不一樣了,出身名門,卻細心體貼,把蘇麻喇姑照顧得無微不至。
“你快起來。”若音趕緊把宮女扶起來,又看了眼慈眉善目,正看著她笑的蘇麻喇姑,她于心不忍地道:“姑媽,我愿意留下來。”
蘇麻喇姑是看著康熙長大的,對于康熙來說,就是老姐姐一般的存在。
就連康熙私下里,也叫她蘇麻姐姐。
所以,皇子們就叫她姑媽。
宮里頭的妃嬪和奴才,則喊她蘇麻喇姑,也有喊蘇麻姐姐的。
既然若音答應留下,這一呆,就在宮里頭呆了三天。
這三天里,白天她就伺候著蘇麻喇姑。
夜里就由十二阿哥兩口子替上。
這讓其余的皇子福晉們,都恨得牙癢癢。
她們好不容易有表現的機會,這下好了。
人四福晉全攬身上了,累不死她!
這一天清晨,若音見蘇麻喇姑氣色好了許多。
給她擦完臉后,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居然透著光亮。
雙頰還有些許微紅。
她還朝若音慈祥地笑著呢。
見狀,若音笑著給蘇麻喇姑墊了個帛枕,道:“姑媽今兒氣色真好,待會讓人用攆抬你到院子里曬曬太陽吧,順便聞聞開春的花香。”
“好好好,咳咳......”蘇麻喇姑笑回。
緊接著,若音喂蘇麻喇姑喝了一點小米粥后。
就讓奴才用攆把蘇麻喇姑抬到了院子里曬太陽。
若音則給她按摩腿部。
一番伺候下來,加之太陽夠暖,她的面上出了不少細汗。
就在她要給蘇麻喇姑按摩手臂,順便悄么么把脈。
想要看看老人家是不是回光返照時。
蘇麻喇姑就搖搖頭,收起了手,并道:“老四福晉,這幾天辛苦你了,我覺得自個身子已經好了許多,讓奴才照顧著就行。”
“說不上辛苦,能伺候姑媽,是我的福氣。”若音笑回。
“聽說你府上還有個大阿哥,一直在你身邊帶著的,好幾天沒回去了,想他了吧。”蘇麻喇姑慈愛地看著若音,隨即道:“你回去吧。”
若音不是個愛客套的人。
而且,她也聽出來,蘇麻喇姑說的是真心話,不是虛話。
加之她在宮里這里頭,確實怪惦記弘毅的。
她牽了牽唇,道:“那行,我讓奴才把您抬回屋里吧,這會太陽有些曬了。”
蘇麻喇姑點點頭笑了笑,算是應允了。
進屋后,蘇麻喇姑身邊的奴才,遞了若音一個紅木匣子,“四福晉,這是主子賞賜給您的孝德玉如意,還有給大阿哥的玉佩,作為您這幾天侍奉的賞賜。”
“不不不,姑媽為大清辛苦了一輩子,我侍奉幾天又算得了什么,怎能要姑媽的賞賜,況且,姑娘的賞賜太過貴重我實在受不起啊。”若音誠惶誠恐地跪下。
在清朝,素有“凡如意必有寓意,凡寓意必有吉祥”之說。
它不僅材質珍貴,所蘊含的寓意也尤為深刻。
而這孝德的玉如意,就更為貴重了。
“丫頭,你起來吧。”蘇麻喇姑斜斜靠在床沿,道:“我說你受得起,你就受的起。”
若音在奴才的攙扶下起身,抬頭就不解的看著蘇麻喇姑。
“因為你讓我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個兒,那時候太皇太后躺在病榻前,我就是像這般,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不求回報。”
“但你這幾天,比年輕時候的我,還要細心,我看的出來,你是個孝順懂事的,不像她們,覺著我老了,不中用了,什么都不懂,其實誰好誰不好,我心里跟明鏡兒似得。”
若音把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腰間,低眉順眼地道:“姑媽言重了,我只是做了自個應該做的。”
“瞧瞧你這說話的語氣,簡直跟我當年一模一樣。”蘇麻喇姑說著,似是陷入了美好的回憶當中,眉眼彎彎的。
“當年太皇太后跟我說:丫頭,你伺候了我一輩子,又把皇帝伺候得妥妥帖帖,如今老了老了,還要你在身邊伺候,真是辛苦你了。我說:我就是個奴才,只是做了自個應該做的,卻不曾想,讓皇上和太皇太后如此看重。”
蘇麻喇姑說著,輕輕咳了幾聲,對若音道:“但愿你以后在孝敬父母之余,也能孝順如今的太后,她老人家啊,一輩子也挺不容易的。”
若音知道,她說的太皇太后,指的是孝莊。
而她口中的太后,就是當今太后。
但是,她怎么從她老人家口中,聽出一絲絲悲涼的氣息。
酒像個臨終的老人家,離世前的忠告。
但她轉念一想,如今才康熙三十八年。
按照歷史上來看,距離她老人家離世,還有幾個年頭啊?
反正不管怎樣,對于蘇麻喇姑的贊賞,她實在受不起。
于是她扯了扯唇,難為情地道:“可十二阿哥和福晉,也一直在您床榻前伺候著啊,比起他們的伺候,我又算得了什么。”
“他們是我的養子和兒媳,理應孝順我,而你雖喊我一聲姑媽,卻與我并無多少牽連,能做到這樣實屬不易。”蘇麻喇姑執意道。
若音聽了后,知道蘇麻喇姑心意已決,便受下了賞賜。
然后,她和蘇麻喇姑告了辭,乘著馬車回了府。
到了府上,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抱著弘毅在懷里喂香蕉。
“額娘,你這幾天哪兒去了,我找遍了府上,都沒找到你。”弘毅吧唧著香蕉。
嬰兒肥的臉蛋上,滿是想念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