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音看著顏大夫，她笑起來真好看。
本來顏大夫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那種，她一笑，仿佛所有憂愁都能忘記。
可是她的笑卻噙滿了憂愁，讓若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話。
然而，顏大夫卻自顧自地道：“我三歲的時候，就認識可汗了，那時，爹爹把他領回家，說我要有個哥哥了，往后他就和我們就是一家人。”
“我還記得當時見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小哥哥真好看，爹爹說他姓舒，我便叫他舒哥哥。”
“舒哥哥跟著爹爹學知識，習武，我便也跟著學，還成了他的小跟班。”
“爹爹笑我是個小跟屁蟲，長大了要嫁不掉的。”
“當時我想，我怎會嫁不掉，我要嫁給舒哥哥的。直到后來，爹爹沒了，那一年，可汗十八歲，我十五歲，可汗遇上了另一個叫他舒哥哥的姑娘。”
說到這，顏大夫深吸了一口氣，顫顫地道：“那個姑娘比我大一歲，她是真的好看啊，比我見過的所有姑娘都好看，甚至，她比我的舒哥哥都要好看。”
“她天真、爛漫，比我要大膽，見可汗第一面，就說要嫁給他，可汗冷冷地兇她，可他的目光卻時不時地落在媛姐姐身上，我們一起長大，我太了解他了，他，該是喜歡上了她。”
“媛姐姐原是江南一大戶人家的女孩兒，她的家人見可汗不過是個普通男人，沒名又沒利，就禁止他們往來。一開始，可汗為了和媛姐姐斷絕關系，冷了她，還說了很多傷人的狠話。”
“最后，還鬧到了要離開江南，離開那天，媛姐姐撲到可汗懷里，緊緊抱著他，哭得稀里嘩啦的，她說她和家里人斷了關系，無依無靠了，讓可汗帶著她走。可汗聽了后，終是沒忍心，這個女孩為了她，拋棄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
“可汗那樣清冷的男人，也許就該配媛姐姐那樣熱情可愛的女子吧，也只有她能融化他內心的痛苦，帶給他無窮的快樂。”
“后來，他們成婚了，我是他們的證婚人，沒多久，媛姐姐就有了身孕。”
“只是造化弄人，他們為了和家人分享這份喜悅，遭人追殺。媛姐姐死的那天，可汗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哭，我跟著傷心，跟著他哭。因為我知道，再沒有誰能讓可汗在這個崩塌的世界開心起來了。”
“自那以后，我再沒見過可汗發自內心地笑了。”
聽了這些，若音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她為策凌的過去感到可惜。
為那個叫小媛兒的女子感到痛惜。
為顏大夫對策凌的喜歡，無私的付出感到惋惜。
一個女子要有多強大，才能埋藏內心的喜歡，給他和心愛的女子做證婚人。
她牽了牽唇，淡淡道：“你一定很喜歡他吧。”
“不。”顏大夫否認，隨即道：“我很愛他。”
若音笑了笑，也是，只有愛才能讓一個人如此無私奉獻。
還能一直保持理智，不但一絲怨恨，如此純良。
顏大夫則淺淺一笑，“一晃二十多年過去，我才明白爹爹的話，原來我真的嫁不掉了，不是沒人娶，而是一顆心早已定了下來，認定了他就是最好的那個男人。”
“而他對我，有的只是爹爹打小的恩情，和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僅此而已。”
“這些年來，他還是世人口中半生不理紅塵的清冷先生，媛姐姐就是他的人間煙火，現在，他的人間煙火...換成了你。”
“可他不是我的人間煙火，且他只是把我當成心中的那個小媛兒而已。”若音理智地道。
“......”顏大夫卻不做聲了。
接下來，若音又讓人連著給策凌喂了兩天的基礎藥。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準備正式給策凌解毒了。
此刻，顏大夫拿著若音幾天以來為策凌開下的藥方子。
她已經盯著藥方看了起碼一炷香的時間。
若音坐在旁邊，也不知她是幾個意思。
良久后，顏大夫一拍若音的肩膀，欣喜地道：“你這個藥方簡直神了，我怎么沒想到呢！”
顏大夫在若音眼里，一直都是沒什么情緒的一個女子，就跟策凌一樣。
現在被對方突如其來地拍了一下，若音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然后，她看到顏大夫笑得好開心，嘴角到現在都微微上揚著。
接著，顏大夫把藥方子交給下面的人。
“你們趕緊的，按照音大夫給開的藥方子去抓藥，立馬熬給可汗喝。”
“是。”冷鋒拿著那藥方子，立馬就出去了。
解藥給策凌喂下的第一天，沒什么反應。
第二天的時候，策凌渾身直冒虛汗，還是那種渾濁的深灰色汗。
整個人也發燙，昏迷不醒。
并且，皮膚開始開裂，蛻皮。
嚇得那個冷鋒又來找若音聲討了，“音大夫，你到底成不成啊，這都好幾天過去了，可汗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要說沒有異常倒也罷了，可他一直流灰色的虛汗，身體也這么燙，再這樣下去，大清就要打過來了，你知道不知道啊！”
說到這，冷鋒越來越激動。
這一次，竟是連顏大夫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顏大夫坐在策凌的床邊，看起來很慌的樣子，“音大夫，我見過返病的現象，可從未見過這么厲害的返病現象。”
“那是因為他中的是半生殘血這樣的劇毒，那些毒又在他體內存留了那么長的時間，而我為他開的藥方，是洗髓伐骨的，能夠將他臟腑、經脈、骨髓、血液里的毒素和雜質全部排出來，對他整個身體進行一次清理。“
“使他體內的半生殘血之毒徹底解掉，并能夠讓他渾身經脈暢通無阻，體質更加強健，骨頭更加的硬朗。”若音解釋道。
“可是，這樣大的清理，他能夠受得住嗎？”
“受得住他就脫胎換骨了，倘若受不住，便是他的命。”若音道。
“什么！聽你這個意思，可汗還會有生命危險？那你怎么一開始不說，要是知道是這樣，一開始就不讓你給可汗解毒了。”冷鋒金剛怒目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