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臺階上,一支一支的抽著煙,隱隱約約的,他好像聽到了少年姜煙和少年沈言廷歡快的笑聲從那圍墻后傳來。
那時的天空是湛藍色的,白云像一樣的綿軟,那時他們都以為,這一生一世會走到白頭去。
姜煙喝了點水,又吃了一點點東西,她好似恢復了一些力氣,臉色看起來,也不再如之前那樣的蒼白可怖。
陳景然在她床邊坐了下來“姜煙,現在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三哥,我說出來,你會相信嗎”
姜煙自嘲的笑了笑“三哥,我不想騙你,我去找沈言廷,是因為他真的有危險,并不是因為什么狗血的舊情復燃藕斷絲連。”
“你怎么知道他會有危險。”
“三哥,我現在沒有辦法說。”
她沒有任何證據,人證全都死了,物證那些簡訊,通話記錄,隨著程然那一場慘烈的車禍,全都灰飛煙滅了。
也許許白露早已想好了后面會發生的一切,所以在和程然交往的最初,她就以自己年紀還小,家里管束嚴格為借口,不肯讓程然公開他們交往的事情。
因此,他們曾經在一起這件事,在當年,只有程然和她還有程然的母親知道。
但是程然死了,程然的母親也死了。
她是唯一的知情者。
她現在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但她拿不出任何證據,許白露甚至可以反咬一口,告她誹謗。
許白露在國外的合租室友,或許也知道一點點內情,但早已被許白露重金封口打發了,而之前身單力薄的她,根本不可能跨過重洋去找一個自己連名字和模樣都不知道的留學生去取證。
但是,她想,用不了太久了,她現在有錢,有人脈,很多事就可以有條不紊的進行下去。
她會安排人去國外查找許白露昔年室友的下落,這并不難,因為許白露當年念書的事兒,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畢竟程然當年和她無話不談。
“三哥,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我心里的秘密,都告訴三哥知道。”
陳景然顯然不太滿意姜煙的這些說辭,只是莫名的,他就是在心里更偏向于姜煙。
好似,他縱然知道她名聲不堪,知道她精神上有病疾,但他卻還是覺得,姜煙不會騙他。
“好好休息吧。”陳景然沒有再逼問她。
“三哥,你還會娶我嗎”
陳景然忽然就笑了“昨晚怎么不怕這個問題”
“三哥”
“如果我不想娶你,我會直接宣布婚禮取消。”
姜煙一雙眸子亮閃閃的望著陳景然“三哥,謝謝你”
陳景然俯身,指腹在她臉頰上輕輕滑過“等你傷養好了,再好好謝謝我。”
“好。”
“還有,這是最后一次,我原諒你和沈言廷見面,姜煙,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和他見面,也不希望,你們之間再有任何來往。”
“好,我會做到的。”
姜煙望著坐在床邊的不速之客,自始至終眉眼淡淡。
她住院第七天,額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但傷口留下的疤痕,還有些觸目驚心。
醫生說,稍后等到傷口完全愈合恢復之后,還要再做一個除疤的手術,好在她不是疤痕體質,倒也不用太過擔心留疤的問題。
姜如一臉的容光煥發,白樺前兩天剛從一個交好的貴婦那里得來一條好消息。
說是陳太太對于婚禮的事情十分避諱,怕是姜煙要嫁入豪門這事兒,當真是沒結果了。
而姜如卻相親相的不錯,男方門庭比姜家稍稍高一些,雖然比不上陳家江家霍家這些,但在帝都也算是二流人家了。
那男人之前娶過妻子,只是沒一年就離了婚,聽說是女方不會懷孕。
他對姜如顯然很滿意,這才剛開始交往,就送了姜如不少的珠寶首飾。
姜如今天打著來探病的幌子,實則卻是來找姜煙顯擺的。
“哦對了姐,還有件事兒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呢,說來,這事兒也真是讓人覺得側目,言廷哥哥你還記得吧,就是你的初戀”
姜如抿嘴一笑,眼底的歡喜和得意卻根本遮掩不住“聽說他和陳公子之前的未婚妻就要訂婚了”
姜煙的臉上終是有了一絲的情緒波動,姜如不由更開心了“也真是好笑啊,你的前任和陳公子的前任抱團療傷了”
“你走不走”
“啊”
“寧柯馬上就過來了,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姜如聽到這個名字,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她對那個面冷心硬的滅絕師太真是有些怵的慌。
“你還囂張什么啊,陳公子都不打算娶你了,姐,我好心勸你一句,現在趕緊再找個金主吧,要不然等到你人老珠黃了,賣都賣不出好價錢了”
“白樺不是賣的挺好的嗎”
姜煙輕蔑一笑,姜如氣急,舉手就要打姜煙,姜煙撩起眼皮看著她“你打我一下試試,信不信今天我讓你這個小野雞出不了醫院半步”
姜如真是要被氣死了,姜煙這些年每次見她都喊她小野雞,偏生姜煙戰斗力爆棚,她根本斗不過她。
姜如真想狠狠抽她一耳光,可一則寧柯馬上要到了,在那老女人跟前她肯定要吃虧,二則,姜煙現在住著這么好的高級病房,陳公子每天都要來醫院看她,她還真不敢保證,這婚事就真的告吹了。
“你別得意,姜煙,我告訴你,像你這樣又臟又臭的女人,早晚都要遭報應”
姜如氣沖沖的抓了自己的包轉身向外走,姜煙根本懶得和她這樣斗嘴,姜如在她眼里,也壓根連個屁都不算,和她吵架,做這種沒意義的事,完全是浪費口舌。
姜如剛拉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寧柯,一眼看到這個冷冰冰的門神,姜如立時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就閃身躲開了,寧可淡淡看了她一眼,揚聲對姜煙道“姜小姐,今天廚房正好做了一道野雞湯,您嘗嘗合不合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