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寧怎么去的,又怎么回來的。他攥著銅板,滿頭大汗。
“四哥,蕭大夫沒在家,大概是上山了?”
梁四哥眉頭一皺,而就在這時,董惠瑩的屋子里忽然傳出一聲輕淺的悶哼。
梁越寧愣了下,他看向敞開的木窗,只見董惠瑩正坐在炕上,而逸宣正站在炕邊飛針走線。他神色凝重,薄唇早已抿成了直線,可是他的手很穩,因為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干脆果斷,磨磨蹭蹭猶豫不決反而更讓人遭罪。
“她……”院子里,梁四哥忽然沉吟了一下。
“四哥?”梁越寧不解。
“等下當心點。”
“呃?”
他面無表情瞥了梁越寧一眼,“妻主怕痛。”
這可真是沒頭沒尾,梁越寧必須表示他不懂他四哥的腦回路。
妻主怕痛?不好意思,他一直以為董大寶是個沒心沒肺沒血沒淚的家伙,以前一兇起來就跟不要命似的,他還真的沒看出她哪里怕痛。
然而梁越寧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董惠瑩用力的咬住嘴唇,一方面是因為條件有限,沒使用麻醉劑,她傷口實在太痛了。而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她正在忍耐心中的暴虐。
越是痛苦,越是焦躁,她就越想要施暴。
她看向聚精會神幫自己縫合傷口的梁逸宣,冷颼颼的小眼神瞟向他優雅美麗的脖頸。她真想一口咬斷這漂亮的脖子,想要施虐,想要揍人,想要見血。
想將自己身上的痛苦,全部轉嫁到別人身上。
但是不行,她不能那么做,因此她死死地克制著自己,只是內心卻太過煎熬。
這就像是一個餓了很久的人,突然看見一盤肉,想吃,又不能吃,這簡直是種非人的折磨!
她艱難地吞咽著口水,感覺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極其漫長。
天啊,她真想一拳頭敲死自己,實在是……太痛了,太鬧心了,她都想要撓墻了。
“好了!”
最后一針完事,逸宣咬斷染血的線頭。
董惠瑩也總算長吁口氣。
她看向逸宣,只見自己的血,像胭脂般艷麗,涂抹在他本就瑰麗的薄唇上,而這樣的他,也美的熱烈,美的妖邪,勾魂攝魄,像個動人的妖精。
“妻主?”
她咽了咽喉嚨,然后才不太自然道:“啊,沒事,就是想向你道謝。”
逸宣愣了下。
“妻主,您……實在不必如此多禮。”
逸宣不知梁越寧正在屋外,更忘了他四哥的存在。此時此刻,他心里,他腦海之中,想的,念的,全是妻主這場無妄之災。
“是逸宣的錯,之前五哥和您起沖突,逸宣本想替五哥受罰,但妻主您寬容大度,沒和我兄弟計較。可是這一回,您從朱大娘子手中救下逸宣,卻因此而被五哥污蔑,甚至還被五哥砍了一刀……”
逸宣斟酌著。
妻主入贅一年,從來都只有他們兄弟挨揍的份兒,又何曾吃過這種苦。可是今日,五哥卻不分青紅皂白地砍了妻主一刀,這是若放在自己身上,自己也肯定生氣。
將心比心,他知道五哥肯定得吃些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