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宣,我知你心有千千結,難以釋懷,但我之出走,你無須自責。我本便想著,若有朝一日,有了銀子,便搬離這里。這世道不許女子休夫,若是休夫便等同于將你兄弟六人往火坑里推,那種事我實在做不出來。可若是分居二地,縱使是以大元這嚴苛的法律,也挑不出錯來。”
“當初,我睜眼看見的一個人便是你,隨著與你相熟,也對這里產生一份歸屬感,逐漸遺忘自己的初衷。我盡了自己最大的可能,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這期間種種,曾爭論,曾沖突,也曾受過傷,流過血,嬉笑過,溫情過,卻到底比不上恨之一字。”
“往事若云煙,就當做了一場夢,愿你珍重。”
梁淑君看完信,啞著聲音,似哭似笑。他輕輕摩擦著信紙,溫柔輕撫信上的自己,眼眶已越來越紅。
“什么叫做一別兩寬,什么叫各生歡喜?既然你說你懂的我心,既然你說你知道欠了我,你還敢走??一年后,呵,一年后……因為老二的病,你打算等藥包用完后回來,可若是老二沒病,又或者老二已經被你治好了,你這一走,是不是就再也不回來了?”
梁智宸走過來,安慰的拍拍淑君的肩膀,淑君卻嘶啞的問道:“這下子,你們滿意了?”
他像魔怔了似的,啪的一聲,將信紙拍在桌案上:“我知道你們各自都有各自的小心思,你們之中,又有幾個是真心待她?你們攻于心計,看中她妙手回春的本事,因為她曾說過她能治好老二,所以你們擺出一副不咸不淡的姿態,你們在觀望,可我卻丟了心!”
他又看向六弟逸宣,“這下子,你可開心了?大元疆域之廣,尋常人等就算窮極一生也難以踏遍這一國疆土,現在好了,她走了!小六,逸宣,梁逸宣,是你逼走她的!!”
“你又有什么好恨的?之前那一年,就算你斷了腿,但那又能怎樣?我曾數次走過鬼門關,命懸一線,生死徘徊,我身上那些傷,那些疤,有一大半以上是她以前弄出來的,而你,你性子溫吞,你擅長自保,你說你一心求穩,可若是當真比一下,你所受過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至少你只是斷了腿,從未被她折磨的只剩半口氣,從未像我那樣苦撐著不敢死,活過了今天不知有沒有明天!”
“呵,呵呵呵”淑君仰面狂笑,最后,他深深的看了梁逸宣一眼,“你很好,小六,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曾想著若你們今后也能真心對她,我便幫著一些,但是現在……你最好祈禱不要讓我找到她,不然她只會屬于我一人,我再也不會給你們任何一個人機會!!”
丟下這句話,淑君甩手走人。
老四沉默著來到桌前,他凝睇著信上的字跡,抿唇不語。最后毅然轉身,繼老三之后,他也沖出了家門。
接下來是老五,梁越寧輕輕摸了下信紙,他吸了吸鼻子,用力眨了一下通紅的眼睛,然后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頭巴腦。
至于梁逸宣,他已面無血色,像被抽空全身的血液,蒼白的像一抹孤魂似的……
妻主,她竟然,走了,真的走了?
三哥說得對,是他,都是他,是他逼走了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