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里存了事兒,董惠瑩并未貪睡。她天亮時方才躺下,但沒等中午就已經醒了。麻利地洗了臉,她正準備出門,就看見晴空萬里,而在這晴陽之下,身著一襲灰色薄衫的男子,正在抬手逗弄著一只白鴿。
當微風拂過,他鬢角雪銀的發絲隨之一蕩,旋即,他徐徐地回眸朝她看來。
“醒了?怎不再多睡一會兒?”
她捏緊了小手干巴巴回答,“我……我起來抓蟲?”
忍俊不禁,他讓白鴿落在自己肩膀上,之后來到木門邊,拿起一個小陶罐。“我上午出去過一趟,你看看,這些可夠?”
傻乎乎地打開罐子,她后知后覺問:“你沒睡覺?”
“我睡得比較少。”
她心里真是復雜極了。
這家伙……
低頭看向罐子,又忽然驚喜了,“好多!”他這是抄了哪個蟲子的老巢嗎?太多了,她數不過來了。
她這副模樣讓他想笑,而對于自己的情緒他也未加掩飾,不再像從前那般言行舉止皆是謹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錯,反而是自然隨性,也顯得真誠許多。
或許,是因為得知婚書的存在,得知只要等這個人回到平昌郡,他們一家兄弟,就可以回歸自由之身?
許是放下心結,許是受某些東西的影響,總之他一副平靜柔和的模樣,也提不起勁將他那些陰謀算計用在她身上。
這般真實的他,反而猶若清風和煦,使人心靈沉靜。
“對了!她呢?我怎么沒看見她?”她不知沈秋陽姓名,于是便用一個‘她’字來代稱。
梁智宸問:“你說的是秋陽?”
他也真是奇怪了,這兩個女人認識一個多月,而且看起來似乎交情不淺,但相處這么久居然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曉。
“秋陽?”她皺了下小眉頭,心里想的是,原來連續照顧自己一個多月的大姐姐叫秋陽?不過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
“她下山了,可能要明日回來。”這時他肩膀上的白鴿咕咕一叫,似乎在催促什么。梁智宸猶豫了一下,然后說:“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你說?”
“老三他們找了您很久,而我在這里遇見您的事情,我想有必要告知家里一聲,也省的家里再繼續為您擔心?”他摸了摸白鴿,這個男人看似是在征詢她的許可,但其實他骨子里有一份霸道。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告訴家里,不論她愿意與否。但像這樣事先知會她,總比先斬后奏好一些。他這般處事,也能讓人心里舒服點。
董惠瑩傻愣愣的,張了張嘴巴,之后干澀道:“這……這樣啊,”看來她必須早做心理準備了。當梁智宸提起‘家里’時,她首先想起的,竟是一張妖媚的俊容。
“您之前的承諾可還算數?”
“啊?”
“我指的是淑君的事情。老三待您摯忱,我想您心中也是有數。”
她尷尬了一下,聽明白他指的是自己之前承諾,如果淑君愿意,就在討回婚書之后,娶淑君為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