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這樣一來,吃虧最大的又成了你,你可得想清楚啊,那二十兩銀子指不定要猴年馬月才能還回來。”楊華明再次提醒。
楊若晴微笑著搖搖頭,“就當是破拆消災吧,只要能讓你們大家輕松一點,家庭和諧一點,我吃點虧就當是積德行善好了。”
楊華明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身為長輩,確實羞愧。
這事兒就這么定了,當天夜里楊華忠就拿著四十兩銀子去了老王家,其他人都沒跟去。
但楊華忠臨去前,楊若晴又特意叮囑他:“爹,說好了,咱就心軟這一次了,再有下回,甭管姑姑咋樣哭求,你都不能心軟。”
“咱大家伙兒可都是唯你馬首是瞻,幫你的心軟買單。”
楊若晴說的很直接,像一記重錘重重砸在楊華忠的心坎上。
楊華忠又何嘗不明白這個理兒呢?
他重重點頭,目光中一片決絕,“僅此一次,不會再有下回了。”
兄妹一場的情分,到了這個地步也足夠了,家家都有日子要過,接濟了妹妹這一輩,總不能再繼續接濟外甥一輩,只能搞這一回了。
“還有,”楊若晴又提醒:“即便咱錢咱幾人心里都有數借出去就不太可能還回來,但爹你嘴上可不能跟姑姑和老王家人這么說,你得公事公辦,若是他們提出利息啥的,你都不可推辭,沒有緊迫感就不會讓他們珍惜這銀子。”
楊華忠再次點頭,“晴兒放心吧,你爹我不傻,心里有數。”
楊若晴只是抿嘴笑,爹是不傻,可爹太良善,對這個大家族的責任感太強了,所以最后總是站出來收拾爛攤子。
而自己呢,雖然在別處很有原則,該狠的狠,該善的善,可爹娘是她的軟肋,看到包子爹娘這樣攬重擔,她有時候是又氣又惱又心疼,原本是賭氣不想搭理,結果到最后還是忍不住搭把手,幫爹娘分擔一下。
哎,這叫啥?這就叫捆綁。
楊華忠送完銀子很快就回來了,楊若晴正陪著譚氏和孫氏吃夜飯。
譚氏也已從楊若晴那里得知楊華忠是去給楊華梅送銀子去了,老太太心里很滿意,也很欣慰,但是嘴上卻別指望她能說半句感激的話。
這不,楊華忠回來了,譚氏放下筷子,主動問他:“梅兒接下了嗎?”
楊華忠愣了下,隨即點頭,“接下了,栓子非得給我這寫了張借據,白字黑字還按了手印。”
譚氏點點頭,“算那個病秧子懂點事兒,四十兩銀子可是一筆大錢,也只有咱這樣的娘家才能拿得出來,娶了咱梅兒啊,是他老王家積了八輩子的德。”
楊華忠苦笑,老王家是積了德,那他們這些兄弟還有晴兒就是上輩子欠他們的了。
這些話楊華忠沒跟譚氏說,知道說了也沒用,他只道:“娘,僅此一回了,往后再有類似的事兒,但愿梅兒甭再跟咱開口了,開了口,那就真的讓大家為難了。”
譚氏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楊華忠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挨一頓指著鼻子的數落。
孫氏也跟著緊張起來,坐在那里一動不敢動。
倒是楊若晴神色如常,左看看,右看看,還朝孫氏笑了笑以此緩解孫氏的緊張。
然而貌似無用。
短暫的沉默后,譚氏長嘆一口氣,點點頭對楊華忠道:“好,往后……你看著安排就是了,我上了年紀活不了幾天,管不了!”
楊華忠愕然抬頭,便看到譚氏扶著桌子站起身,緩緩往外走。
“娘,我送你回屋。”
譚氏擺擺手,制止住楊華忠:“這條路我熟,自個能走。”
“娘,你是不是能看見了?你要是能看見你就說實話嘛,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楊華忠腦子一熱,沖動下又問。
譚氏冷笑了聲,搖搖頭,沒給出答案,就這么出了堂屋。
“咱娘到底能不能看見啊?”孫氏壓低聲問。
楊華忠道:“十有八九能。”
“為啥要裝瞎呢?”孫氏不解。
“誰曉得呢,指不定有自個的顧慮吧,都是些瞎顧慮,難不成眼睛好使了就要打發她出去自個養活自個?”楊華忠滿嘴的怨氣。
孫氏往楊若晴這邊看了一眼,母女兩個無奈笑了。
“爹,照著上回我跟你說的那法子,保準能讓我奶瞞不住秘密,可你狠不下心不敢試,怪誰哦?”
楊華忠擰眉,若有思忖。
老王家。
院子門,堂屋門都上了鎖,楊華梅還特意把家里的老黃狗拴在屋門口,不讓它夜里瞎跑,就讓它一本正經的守在門口好生看家。
沒法子啊,家里今夜突然就有了四十兩紋銀呢,這筆巨款子要是被毛賊給偷了去……楊華梅不敢往下想,辜負了娘家不算,還耽誤了大白的大事,那自己只有一頭扎進村口的池塘去得了。
桌邊,王洪全,王栓子,楊華梅三個一人一方,三雙眼睛六只招子直直盯著桌上包裹里的四十兩銀子,燈光下,銀子閃爍的光芒映著三人的眼,全都迷離了。
“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關鍵時刻還是幾位舅哥和晴兒他們對咱好啊,不離不棄。”
半晌后,王栓子動容的說,聲音略有沙啞。
這幾天被錢給急的,后面看著楊華梅回來哭訴酒樓的事情,失望之余也跟著落淚,氣恨大白的不爭氣。
后面楊華忠送錢過來,這一喜一落之間,心情起伏太大。
王洪全也連連點頭,“明日就把錢給大白送去,一定得好好叮囑他要踏踏實實做生意,賺到錢了就把這賬給還了。”
楊華梅點頭,“明日叫大姐和大姐夫過來,爹也去,咱四人一塊兒送,人多好照應。”隔天吃過早飯,楊華梅一行四人趕著牛車,牛車上放著柴禾假裝去鎮上賣柴禾的方式去了鎮上。
楊華梅懷里抱著一只黑色包袱卷,栓子大姐懷里也抱著一只黑色的包袱卷,姑嫂兩個緊緊坐在一塊兒。
其實她們懷里抱的都是棉花,真正的‘巨款’藏在柴禾底下。
這一招叫聲東擊西,是栓子昨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宿才想出來的妙計,以此來轉移路上人的注意力,好安全將銀子送到大白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