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貴妃娘娘這一下,可得意了。”
“父親的話,她都隨便的駁回。”
吳應求卻是淡淡的一笑,說道:“她是貴妃娘娘,只歸后宮管。在后宮中,連皇后娘娘都要忌她三分,咱們,又如何能與她爭執呢。”
“父親你——”
吳定已經被他這樣老神在在的樣子弄得無話可說了。
沉默了半晌,才又說道:“就算,她的事情是后宮的事,咱們管不了,可如今,她家里的人已經是遍布朝堂,就在來沙州衛之前,我在內閣的一項提議又被顧亭秋反對下去。”
“他們,就好像專門是來跟我們吳家作對一樣。”
“如今,她的兩個兄弟又在這里上躥下跳,萬一真的讓他們立下什么大功,一旦回京,皇上就更有理由給他們加官進爵,到那個時候,咱們吳家的勢力就真的要被撼動了。”
“父親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
說到吳家的勢力被撼動,吳應求那張一直保持著淡淡笑意的臉上,才微微閃過了一點陰影。
這些事,他又怎么會不知道?
朝廷就那么一點大,各部要緊的官員原本都是在皇帝登基初期自己就安排下去了,所以做什么事都容易得很,再加上自己勤王輔政,護駕的功勞,更是讓吳家如日中天。
但,自從顧亭秋開始嶄露頭角,他的路,就不那么順了。
尤其現在內閣的情況。
吳定雖然入了內閣,但可以說是孤立無援的處境,任何一項提議,一旦過不了鶴衣和顧亭秋那一關,那么基本上,就是無用。
不過,他并沒有讓這種憤怒的情緒控制自己。
這么多年來,他已經很明白。
憤怒的情緒,是多余的。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淡淡的笑道:“擔心又如何?你擔心,事情就會按照你所想的發展嗎?”
吳定無話可說。
吳應求背著手繼續往前走,道:“走吧,趕緊回去給為父把筆墨準備好。”
“父親要寫什么?”
“當然,是要寫信給惠妃娘娘。”
“給妹妹?”
吳定原本還有些不太明白,但再一想,頓時回過神來,笑道:“沒錯,這樣的‘大喜事’,也不該只有我們知道才是。她既然是歸后宮管的,那后宮之主自然也得知道知道才行。”
吳應求一言不發,只淡淡的笑著。
兩個人一起往回走去。
這一晚,倒還算平平安安的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
皇帝的臥室里,寬大的床上,帷幔低垂,兩個身影緊緊的相依著。
南煙是被陽光給照醒的。
還沒睜開眼的時候,就感覺到明亮的陽光照在自己的臉上,橘紅色的光線給人一種暖融融的錯覺,一睜開眼,就看到眼前已經一室通明。
天亮了。
而那暖融融的感覺,也不是錯覺,祝烽還躺在身邊,一只手抱著自己靠在他懷中。
抬頭一看,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醒了,臉上帶著笑,正低頭看著自己。
南煙剛剛從睡夢中醒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下意識就說:“皇上還不去上朝啊?”
祝烽笑了起來。
她還以為,他們還在京城,還在宮中呢。
于是伸手捏了一把她的鼻梁:“怎么,要趕朕走?”
南煙這才有些回過神來,再看看周圍,總算明白過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知道現在在沙州衛,皇帝不用一大早就去上早朝,可以陪在自己身邊賴一會兒床。
這種感覺,好極了。
她笑著緊靠在他的懷里,祝烽一只手更摟緊了她。
兩個人只這么相依偎著,雖然什么話都不用說,但好像心里也是滿滿的,勝過說許多的話。
祝烽輕聲道:“餓不餓?”
南煙道:“昨晚皇上逼著妾吃了多少?現在肚子里還沒消化完呢,怎么就餓了。”
“你得多吃一點才行。”
“多吃一點,才能生下一個胖小子。將來,朕把朕的一身武藝都教給他,讓他縱橫天下!”
聽著這話,南煙的心稍微的有些不安。
但這個時候,這樣溫馨的情形下,她也不想說什么掃興的話,畢竟,這才剛兩個月,還剩下八個月的時間,孩子才會出生。
更何況,未必就是個小子呢。
所以,她只笑了笑:“皇上想得也太遠了。”
“那當然。”
祝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甚至還坐起來一些,連帶著抱著南煙也半坐起來,兩個人靠坐在床頭,他認真的說道:“朕聽一些人說,其實孩子在娘的肚子里,是能聽到外面的聲音,感覺到外面的一切的。”
“哦?”
“人跟他說什么,他有感覺;甚至,人教給他什么,他也能有感應。”
南煙皺著眉頭:“胎兒罷了,怎么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朕都是認真的。”
“啊?”
南煙歪著頭看著他,一臉疑惑。
什么認真的?
正奇怪,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她急忙縮回了被子里。
說起來,這已經不知道第幾次,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大清早的有人來打擾了。
不過,祝烽卻并沒有大發雷霆,而是很快自己穿上了一件外衣走出去。
門開了,仿佛是小順子來說了什么。
過了一會兒,門又關上,腳步聲遠去。
祝烽卻是在外面開始搗鼓起了什么東西,似乎在擺放什么,南煙聽著奇怪,便也披上一件外衣,將長長的頭發攏了攏,隨意的披散在腦后,趿著鞋走出去。
一看,卻見地上又鋪上了一塊巨大的地圖。
好像之前在御書房那一次,他們看到的那張地圖,當然,這一個地圖跟之前的不同,并非大炎王朝的全境圖,也沒有那么大,但也鋪滿了小半個房間。
而祝烽坐在上面,手里擺放著一些木塊和旗幟。
南煙走過去:“皇上,在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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