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祝烽坐在上面,手里擺放著一些木塊和旗幟。
南煙走過去:“皇上,在擺什么呢?”
祝烽只回頭看了她一眼,仍舊轉過頭去,專心致志的擺弄著地圖上的那些木塊、小旗,口中說道:“你怎么就下來了?朕以為你還要睡一會兒呢。”
其實,南煙原本還有些困倦。
不過,剛剛聽祝烽說了那些話,現在看到他又在擺弄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她還是強打起精神起來了。
走過去,發現地上鋪的是沙州衛和附近的地圖。
雖然沒有之前的地圖那么大,但還是不小,而且,只是沙州衛這一帶的地形勾畫在這么大的地圖上,自然就非常的清晰準確。
甚至能看到一些比較大的河谷,山巒。
南煙走過去,探頭一看,忍不住發出“哇”的一聲。
人常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如今他們已經在沙州衛了,自以為對這附近都非常的了解,但一看這個地圖,才有些驚覺——
原來這個地方是這樣。
這附近,其實就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荒漠。
而沙州衛,就像是荒漠上的一顆明珠,草地上的一朵鮮花,顯得格外的珍貴,卻也格外的危險。
畢竟,群沙穢明珠,眾草凌孤芳。
不過這樣精細的地圖,上方卻是一片空白,好像是一片沙漠,連一點標注都沒有,南煙走過去,輕聲說道:“皇上,這里就是——熱月彎?”
“不錯。”
祝烽抬頭看了一眼,眼中原本的喜悅的光芒,這個時候也微微的黯了一點下去。
對熱月彎內部,他們的了解仍然不多。
不過,這一次顧以游和佟斯年能夠找到一條通向熱月彎內部的路,那么也可能,就是他們打開熱月彎的契機。
想到這里,他不由的又想到了李來畫的那張圖。
但正好這時,南煙踢開了鞋子,赤腳走上了地圖,輕輕的靠過來,被她身上溫熱的味道一熏染,祝烽的神智便是微微的一恍。
隨即將李來的事拋諸腦后。
畢竟,那個人不可信,更不能信。
南煙坐在他的身邊,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道:“那皇上擺的這些,又是什么東西?”
她指著他擺放的那些木塊和小棋。
祝烽道:“軍陣。”
“軍陣?”
“不錯,行軍大戰是有陣法的,你來看看。”
“陣法?妾聽這個干什么?”
南煙一聽頭就大了,就算自己并不認為女人一定就比男人弱,但行軍打仗這種事,真的還就是男人才干得了。
讓自己聽這個,簡直對牛彈琴嘛!
南煙立刻苦著臉:“妾聽不懂。”
“聽不懂也得聽!”
祝烽虎著臉,嚇唬了她一下,又放柔了聲音,柔聲哄她:“聽話,你就坐著別動,讓肚子里的孩子聽聽,他會懂的。”
南煙簡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便也只能安安靜靜的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擺弄著那些木塊和小棋,告訴自己各種軍陣的陣眼,破陣的要訣,聽得她幾乎都要打起瞌睡來了。
卻還得強打起精神。
等到講完了五虎群羊陣和六丁六甲陣,祝烽再一回頭,見南煙聽得索然無味,眼皮子都開始耷拉了。
他咬了咬牙,伸手在她的腦門上一彈。
“哎唷!”
南煙差一點跳起來。
祝烽道:“專心一點!”
南煙委屈的摸著被他彈得有些發紅的腦門,只能又打起精神來,卻見祝烽在地圖上又擺出了一個軍陣。
不過,這個軍陣,就有些陌生了。
南煙平時跟在他身邊,也看過一些軍陣的擺法,包括剛剛他講給自己聽的,都是書上有的,多少有些印象。
可這個軍陣,看上去卻很陌生。
她問道:“皇上,這是什么陣法?”
祝烽道:“這個——千鈞陣。”
“千鈞陣?怎么沒聽說過?”
“當然,這原本不是兵書上的陣法。”
“那是——”
“這是鶴衣自創的一個陣法,原本是用來鎮壓邪祟的道家陣法,朕無意中看到,發現這個陣法有趣,就在這個陣法的基礎上的改了一下,創出一個軍陣來。”
“還有這樣的?”
南煙暗暗稱奇。
要知道,能繼承和演繹前人的陣法,用得好,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祝烽竟然還能從道家陣法中自創一個陣法出來。
那,吳應求吹噓他“神乎其神”的話,還真的不算拍馬溜須。
她看著祝烽擺好了這個陣。
祝烽道:“這個陣法,有趣就有趣在,入陣的位置。你看得出來嗎?”
“這……?”
南煙疑惑的看了半天,這個陣型有點像八卦,又結合剛剛他跟自己講的那些破陣的道理,指著坎位道:“是這里。”
祝烽笑了笑,道:“是嗎?”
南煙看著他:“不是嗎?”
祝烽笑道:“陣法啟動起來,你看看。”
說著,他伸手擺動了里面的幾個木塊,南煙再一看,頓時大吃一驚,那個自己認為是最好的入陣的地方,這個時候已經是眾矢之的。
任何人,如果從這個地方進入這個陣……只怕,連一根骨頭都不剩下。
她驚道:“這——”
祝烽隨即指著另一邊,陣法啟動之后,卻成了空門的地方,那里,正是剛剛看上去最兇險的地方:“你再看這里。”
南煙再一看,頓時有些明白過來。
她說道:“所以,這個地方,其實只是個誘餌,讓破陣的人分不清方向。如果從坎位入陣,哪怕入陣時不死,從這邊也找不到生門。”
祝烽笑道:“嗯,還算不笨。”
南煙道:“可這太難了。”
祝烽笑道:“怎么會難呢,一點都不難,你看朕再解給你看!”
他說是教給南煙肚子里的孩子,但這些軍陣也是他的興趣所在,一說起來就說得沒完,好不容易將陣法的變換演示給了南煙看,他還不停,又接著說道:“現在跟你說如何出陣。”
“這個陣的生門可不好找,比入陣還難,若找不到生門那可——”
突然,肩膀上一沉。
回頭一看,發現南煙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睡著了,腦袋搭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