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抬頭看她:“她說什么奇怪的話?”
若水道:“橫也絲來,豎也絲。”
“啊?”
聽到這話,南煙愣了一下,喃喃道:“橫也絲來豎也絲……?橫也思……”
心念一轉,頓時明白過來。
雖然只是一方白凈的素帕,雖然只是簡單地絲線,但在情意深長的人的眼中,此絲非彼思,念在口中記在心里的,是那化不開的濃濃相思了。
她微笑了一下,又轉頭看向若水,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的師傅不是出家人嗎?為什么會說這樣的話?”
若水睜大了雙眼看著南煙。
“娘娘,師傅這話,有什么不對嗎?”
南煙遲疑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若水雖然是聰明伶俐,跟在許妙明身邊也學了些東西,但畢竟沒有真正入過學堂,也沒有聽人講解過辭賦,所以,對于“絲”和“思”的相通,她根本想不到那里去。
也就難怪,她會覺得許妙音說的話奇怪了。
于是笑道:“沒什么。”
若水明顯感到南煙話中有話,睜大眼睛看了她一會兒,卻見南煙只沉吟了一番,將那帕子疊了起來,她輕聲說道:“娘娘,黎指揮使讓人帶回這個東西,是什么意思啊?”
“是有什么話要跟娘娘說嗎?”
南煙只淡淡一笑,說道:“別問了,這些事,不該是你們做奴婢的問的。”
“哦!”
若水一下回過神來。
大概是因為南煙待他們太和藹可親,平日里也沒什么貴妃的架子,讓她的心性并沒有受到太大的束縛,甚至有的時候,比跟在修行的許妙明身邊還更自在些。
都讓她快要忘記,自己是一個宮女,而宮女最忌諱的,就是多話。
她立刻閉緊了嘴巴。
南煙將信和帕子都收到一邊,然后說道:“行了,本宮要休息一會兒,你下去吧。晚些若皇上回來了,立刻來稟報。”
“是。”
若水小心的退出了房間。
南煙靠坐在床頭,眼睛卻還是盯著桌上的那封信,和那塊帕子,愣愣的看了許久,口中喃喃道:“橫也絲來……豎也絲……,嗎?”
她原本就起得晚,剛剛的早飯也跟午飯差不多的時候,所以午飯便就免了,沒有人打擾,她一個人靠在床頭,看著桌上的信和帕子,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
一覺醒來,正好聽見若水小心翼翼推門進來的聲音。
“娘娘……?”
南煙立刻睜開眼:“皇上回來了?”
“是的。”
若水聽見她的聲音,知道她醒了,立刻過來幫她挽起帷幔,服侍她起身,說道:“皇上一回來,就知道那位田大人送書信回來的事,不過皇上沒立刻看信,而是把人叫到書房那邊去問話了。”
南煙點頭道:“本宮知道了。你去準備些茶點吧,皇上剛從軍營那邊回來,怕是也餓了。”
“是。”
若水便匆匆的下去準備,剛剛將幾碟點心和茶水準備好,就看見祝烽從外面走了進來。
南煙立刻帶著她起身過去行禮。
“拜見皇上。”
“起來吧。”
雖然天氣已經冷下來了,可祝烽顯然是在軍營里忙活了半天,頭上還有汗,加上臉上頭發里的灰土,都結有些泥垢了。
南煙在一旁笑道:“皇上去哪里惹了這一頭灰回來。”
祝烽道:“軍營那邊,自然沒有這里干凈。”
他說著,便先撈起架子上的帕子擦汗,南煙急忙讓人送了溫水來,給他擦洗了一番,人才舒服了些。
祝烽將帕子丟給了若水,讓他們拿下去收拾,轉身走到這邊坐下,說道:“聽說,黎不傷派人送書信回來了。”
“是。”
祝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怎么送到你這里來了?”
南煙抬頭看了他一眼。
只輕聲說道:“可能,事關重大。這孩子到底是妾撿回來的,除了皇上,他最信任的也就是妾了。”
“那,信上寫了什么?”
“皇上這話說的,這信是錦衣衛指揮使給皇上的,妾哪里來那么大的膽子,敢私自拆開看呢。”
祝烽看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
然后說道:“那還不拿來朕看。”
“是。”
南煙起身走過去,親自拿了信過來,她當然知道,對于黎不傷這個舉動,祝烽的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只不過,順幾把毛便也無事了。
南煙將信奉到他面前:“皇上請看。”
祝烽接過信來,拆開看了看。顯然,剛剛將田煉交到書房去說話,田煉已經把那邊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邊,所以信看得很快,看完之后,眼中的陰郁之色比之前更沉了一些。
再抬頭,就看見南煙坐在一旁,巴巴兒的看著他。
于是笑道:“想看信?”
“咳咳,”
南煙捂著嘴咳嗽了一下,說道:“妾只是關心事情順不順罷了。”
“哼。”
祝烽輕哼了一聲,卻還是將信丟給了她。
說道:“凡舉大事,沒有那么容易的。”
南煙早就對這封信,對黎不傷他們路上遇到的事好奇了,好不容得到了允許,立刻展開信來看。
看過之后,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這——”
她一時間竟也不知該說什么,雖然早就知道,這一路上肯定不會那么順利,白龍城中不同意獻城的那些人肯定會為難他們。
但,怎么也沒想到,會發生命案。
而且,死的還是不同意獻城的人。
這樣一來,反倒將錦衣衛,將皇帝的態度擺得那么敏感,也讓白龍城的人更加的謹慎了。
她皺著眉頭看向祝烽:“皇上怎么看?”
祝烽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慢慢說道:“看來,對方也是深思熟慮,才會做下這個決定。”
“這個對方是誰呢?”
“白龍城中,不同意獻城的人?”
祝烽回頭看了她一眼,道:“也許吧。”
南煙聽得眉心又是一蹙。
祝烽接著說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在黎不傷的身邊,有一只‘鬼’。”
“這只‘鬼’非常的善于隱藏,哪怕是懷疑了所有的人,都很難提防到這個人。只有這樣,這只‘鬼’才能做到殺人無形,并且嫁禍給黎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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