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都尉府里的下人才剛開始起身做事,漢王住的那個院子里燈就已經亮了起來,等這邊祝烽和南煙也起身,洗漱完畢準備用早膳的時候,祝成鈞已經穿戴整齊,蹦跶著從外面跳進了他們的屋子。
“父皇!母妃!”
一看大他穿得整整齊齊的騎裝,頭發也束得服服帖帖的,還特地穿著小靴子,看上去又英武又干練,南煙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哎唷,這是誰家的崽兒,好漂亮!”
祝成鈞笑得眼睛都彎起來,走進來對著他們行禮:“兒臣拜見父皇,拜見母妃。”
看到他這樣,祝烽也笑了,道:“今天這一身倒是齊整。”
祝成鈞問道:“父皇,咱們什么時候去騎馬啊?”
南煙嗔了他一眼,道:“急什么?沒看見你父皇連早膳還沒用嗎?”
祝成鈞一看,果然,廚房的人還在一個一個的走進來,將清粥小菜和一些糕點擺了一桌,他立刻說道:“那,兒臣等父皇和母妃用完早膳。”
說完,就退到一邊的角落去站著,乖乖的樣子很惹人疼。
祝烽笑著直搖頭,南煙將他拉過來,摸著他肉嘟嘟的臉問道:“你用過早飯了沒有?”
“兒臣用過了。”
“吃的什么?”
“呃……”
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南煙就知道,肯定只顧著跑過來催他們去騎馬,根本沒認真的吃早飯,于是說道:“不好好吃飯可不行。昨天你父皇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騎馬是很耗體力的,若不好好休息好好吃飯,體力不夠,今天就只能被馬兒顛下來哦。”
祝成鈞乖乖的道:“兒臣知道了。”
南煙示意得祿再搬了一張凳子過來讓他坐下,說道:“來,跟你父皇再一起吃點,吃飽了再去騎馬。”
“是。”
于是,一家三口一起吃完了早飯,等休息了一會兒,看著祝成鈞已經急得抓耳撓腮,祝烽才笑著帶他們去了都尉府的馬廄,這里果然馴養的都是西域那邊過來的好馬,一個個膘肥體壯,聲如雷鳴,一看到這些馬兒,雖然整個馬廄里都是臭味,祝成鈞還是高興的跑過去一個一個的揪著韁繩來看,絲毫不懼怕。
南煙一邊招呼他小心,一邊回頭對祝烽抱怨:“這孩子怎么這么喜歡馬啊?”
祝烽笑道:“男孩子喜歡騎馬不好嗎?”
南煙道:“都是皇上帶的。”
祝烽背著手,優哉游哉的一邊走一邊看著兒子在馬廄里鉆來鉆去,一副發現了寶藏的模樣,笑道:“像朕就對了。男孩子喜歡舞刀弄劍騎馬打獵的有什么不好?如果真的兒子喜歡涂脂抹粉,哼,朕就把摜到江里去,全當沒生過!”
南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皇上又扯什么呢?”
兩個人在這邊閑話著,而另一邊的祝成鈞已經在馬廄里鉆了一個來回,看著那些高頭大馬每一匹都喜歡,簡直不知道該怎么挑。
就在他又往回走的時候,突然領子被什么東西扯了一下。
回頭一看,是一匹通體黝黑,唯有四蹄雪白的高頭大馬低下頭來銜住了他的領子往自己身邊拽,大大的眼睛盯著祝成鈞,睫毛又長又翹,透著一股子靈氣。
“唉?”
祝成鈞被它提著走回來,一人一馬對視了好一會兒。
然后他指著這匹馬:“父皇,我要這個!”
“這個?”
祝烽走過來看了看那匹馬,又掰開嘴看了一眼。
這匹馬才兩歲半的樣子,還不算長成,不能在軍中服役,但要給一個孩子玩,倒是足夠了。
這時,一旁陪同的養馬官開口了。
他陪笑著道:“這,小殿下要不要再想想?”
祝成鈞和祝烽都轉頭看向他,祝烽問道:“怎么了?”
那養馬官陪笑著道:“這匹馬看著倒是還不錯,還溫馴,原本軍中的人也想要試試它的腳力。誰知道,這匹馬是裝得溫馴,誰一上它的身就立刻暴跳如雷,這邊已經有好幾個人被它弄傷了。”
一聽這話,南煙立刻變了臉色,道:“那就別選這匹了。”
可祝成鈞卻抓著韁繩不放,固執的說:“不嘛,兒臣就要它。它那么乖,肯定會聽兒臣的話的。”
南煙有些為難的看向祝烽。
而祝烽也沒有說什么,幾乎是從小就在軍中長大的他心里很明白,有的時候,一匹馬是能跟人一輩子的,有一些默契,是只有這匹馬和這個人之間才有,別的人都不行。
于是問道:“就要這個?”
祝成鈞堅定的點頭:“嗯!”
祝烽想了想,道:“這樣,先拖出去遛一遛,看看腳力怎么樣。”
那養馬官沒辦法,只能進去解開韁繩將那匹馬拖出來,祝烽道:“若是弄傷了漢王,今天晚上就包馬肉餃子給你們吃!”
那匹馬路過祝烽的身邊,突然打了個大大的響鼻。
南煙在旁邊看著,又想笑,又有些擔心。她雖然同意祝烽的說法,男孩子的確得有點男子氣,但到底是個做娘的,孩子刮傷點皮她都要心疼半天,況且這匹馬若真如養馬官所說,弄傷了不少大人了,那祝成鈞這么過去,豈不是要去了半條命?
她憂心忡忡的跟著眾人一起出了城,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照在周圍綠蔥蔥的草地上,綠得幾乎冒油,那匹馬一出城就忍不住仰起脖子發出了一聲長嘶,顯然是在馬廄里呆了待久被憋壞了,還不停的搖頭晃腦揚起前蹄,踏出了一陣陣的煙塵。
牽馬的人急忙拽緊了韁繩拉住它。
祝成鈞笑著說道:“給我,我要騎!”
那牽馬的猶豫了一下看向祝烽,祝烽便揚了一下下巴:“給他吧。”
牽馬的只能小心的將韁繩交給祝成鈞,南煙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拉著他的衣袖輕聲說道:“皇上,不會出事吧?”
祝烽道:“這么多人看著呢,怕什么?”
說話間,祝成鈞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往馬背上翻,但他畢竟年紀還小,平時都只是騎一些半大的小馬,這個時候憋足了勁都登不上去,旁邊的人急忙跪下,讓他踩著肩膀,他才翻身上馬。
一坐穩,他立刻笑了起來:“父皇你看!”
話剛說完,那匹馬突然發出了一聲刺耳的長嘶,揚起馬蹄像離弦的箭一般往前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