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東升這次是真火大了。
要不是他這次命大,真就墜落山谷,車毀人亡了。
蕭莫宇抿了抿唇。
說來,相比較弄死陸靳城,他更想知道陸靳城怎么就沒有理由的針對自己父親了。
事情太奇怪了,這不像是陸靳城的作風!
思量再三,蕭莫宇驀地瞪大眼。
莫不是,陸靳城已經知道了什么事兒吧?
他抬頭看自己父親,目光略顯震顫。
“爸。”
“嗯?”
“你說,陸靳城是不是知道什么事兒了?”
蕭東升與蕭莫宇對視,眼神也飄忽了一下。
良久,他開口,說。
“那就更不能留他了。”
因為元袁書記和姜珂說的話,姜珂一直處在精神不集中狀態。
晚上,求陸靳城,讓他再安排一次自己和她父親見面的事兒。
有上一次姜珂和姜文驥見面被監聽一事兒,陸靳城至今心里犯膈應。
黃阿姨的死,就是由父女二人見面引起的。
要不是蕭莫宇那邊知道姜珂要見黃阿姨,黃阿姨是蕭家父子安排在姜家眼線的事情,怕是到現在也不能水落石出。
還有姜珂流產的事情,也不會因此真相大白。
陸靳城皺眉思量,良久,應允姜珂的要求。
“我這邊盡快給你安排,等我通知。”
陸靳城倒也不是不能讓姜珂見姜文驥,不過較上次而言,他要有防范心理才是。
有陸靳城的安排,姜珂第二天就見到了姜文驥。
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不管袁書記讓她和陸靳城把關系斷的干干凈凈,到底是何居心,她都要問問她父親犯的那些案件,會不會因為袁書記放他一馬而脫罪。
聽自己女兒又一次和自己說要幫自己上訴,讓紀檢和檢院那邊重新查他的案件,姜文驥不住搖頭。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什么也不用做,我犯了多少案子,做了多少的錯事,去清楚。小珂,你不用再浪費精力了,我認命了。”
姜珂說:“可是我不認命,這里面有那么多冤假案,就算您認罪,也不應該把這么做的冤假案,往您身上扣。”
“小珂,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總歸也是一死,我不計較那么多了。”
姜文驥有他堅持的立場,姜珂也有她堅持的立場,父女二人僵持不下,姜珂眼眶都紅了一圈。
忍著情緒,姜珂說:“爸,我不能看著您死。”
“人這一輩子,總歸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樣。”
“不一樣。”
姜珂嗓音透著沙啞,眼里藏著的淚,有些控制不住。
斂眸低首,她聲音帶著淚腔,說。
“您就不想看我結婚,親手把我送進婚禮殿堂嗎?”
“還有我哥……他……您就不想看看您的孫子嗎?”
姜珂想要把商昀為自己哥哥生孩子的事情告訴自己父親,讓他因此改變某些喪氣的想法。
只是想到自己說這樣的話,會讓自己父親知道自己哥哥和商昀一/夜錯情,對商昀有某些偏激的想法,她還是作罷。
攪緊兩個柔白的小手,任掉落的淚,砸到雪嫩的肌膚上,暈開水漬,她又說。
“那些設計你,讓你入套的人,您就任由他們逍遙法外、恣意妄為,而不和他們討一個說法嗎?”
袁書記尚且作罷,那蕭家父子,簡直就是白眼狼。
自己父母親,哥哥,對蕭莫宇對好,還希望自己能嫁給他,誰料,他就是一頭徹頭徹尾,還喂不飽的豺狼。
這世上,有一種不知感恩的人,你給他再多,對他再好,他都會認為是理所應當,而不是因此心存善念。
姜珂的話,就像是觸碰到了姜文驥心口的某一個軟區,他眼神,下意識震顫一下。
目光望向自己女兒,他久久沒有說話。
不可否認,姜珂的話,掐中了他的要害。
本來,姜文驥想,以自己的死,了解這錯亂的一切。
可是,他還是做不到那么自私。
姜珂說的對,她身為女兒,最希望自己的父親,能把她送入婚姻的殿堂,他怎么能讓自己的女兒,在將來的某一天,孑然一身走上紅毯?
還有自己的兒子,他再怎么無情,內心角落里,依舊有著一個希望見到自己后人的愿望。
說到底,他還是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牽掛,太多的希冀,太多的寄托……
再開口,他長嘆息一口氣,說。
“小珂,既然要上訴……那你就努努力吧。想翻案沒有那么容易,但是爸這邊,一定會擺正心態,給你最穩妥的支持。”
“爸在這里面待著,不方便見你,也不方便和你說些什么,所以啊,有什么問題,你多和你哥,和靳城他們商量商量,事情不好處理,你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姜珂暫且不顧上訴后,成功與否,至少就現在而言,她父親的態度,讓她覺得不管做什么事兒,都有堅持下去的動力。
姜珂熱淚盈眶,欣慰的笑。
“爸,您相信我,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里,整理好資料,向省高法那邊上訴。”
三個月的期限,她多費些心思,足夠她搜集到一定分量的證據了。
和姜文驥又聊了一些,見要到會面結束的時間,姜珂倒也沒有戀戀不舍。
準備離開時,姜文驥開口叫住姜珂。
“小珂。”
“嗯?”
姜珂回頭,目光帶著打量看臉色略顯凝重的父親。
抬頭看姜珂,姜文驥說。
“你告訴你表姐蘇苕一身,讓他有空過來找我一趟。”
得到自己父親應允自己上訴一事兒,姜珂回家后,便開始整理相關資料。
上次,夏沅已經把有關自己父親犯罪的案件,拿給她看。
里面有很多有關相關的證據,供她考證。
而她要做的,就是區別這里面哪些是冤假案,是能為自己父親減刑的案件。
陸靳城從政府回家,見姜珂忙關于上訴的事情,各種紙張和文件,堆滿茶幾,他挑了下眉頭。
姜珂,終究還是下決定上訴。
晚上,等陸靳城忙完工作,從書房折回臥室,姜珂還在桌臺上,一邊抓頭發,一邊敲手提鍵盤。
看姜珂再忙,陸靳城倒也沒有打擾她,拿著換洗的衣物,進衛浴間。
等他沖澡再出來,姜珂正好完成今天規定的工作量,伸著懶腰。
沒有注意到陸靳城剛剛進門,姜珂目光古怪的看著他,說。
“你都沖完澡了?”
陸靳城點頭。
看姜珂剛才做事認真,不是敲鍵盤,就是在文件上圈劃,他沒有打擾她。
“你去沖澡吧。”
忙了一整個下午,晚飯也是囫圇吃一口,她這會兒,倒還真就有些乏了。
站起身,姜珂纖細的手指,放到后頸上,輕揉酸疼的頸部。
再拔掉盤起頭發的簽字筆,姜珂一頭海藻般濃密的亞麻色秀發,流蘇般垂落而下。
撥弄了幾下頭發,發絲里的小臉,更加小巧精致。
“那我先去沖澡了。”
等姜珂拿著睡衣進衛浴間,陸靳城目光掃向桌臺那里。
而后,他邁步走過去,隨手翻閱姜珂做過標記的文件。
深邃的目光在上面梭巡,片刻后,他把文件合上。
再拿過手機,他打電話給林易。
電話接通,他說。
“明天早上過來接我時,把有關姜文驥案子,之前整理好的文件,一起帶過來。”
等姜珂沖澡回來,陸靳城倚在床頭,撥弄手里的iPad。
對于姜珂要查姜文驥的事情,陸靳城沒有多問,也沒有說任何不該說的話。
知道姜珂忙姜文驥的事情費心了,等姜珂爬上床,他放下手里的iPad,主動給姜珂按壓頸椎。
姜珂本來還不想麻煩陸靳城,畢竟他也忙了一整天。
不過,男人指下的力道和手法,適中還舒服,讓姜珂不忍心讓他拿開。
小手支著下巴抵在陸靳城的腿上,姜珂低頭,由著他擠壓自己酸疼的頸椎。
過了有一陣,姜珂閉著眼,愜意呢喃。
“陸局,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和你分開那一天?”
因為姜珂的話,陸靳城指下的動作微滯。
不過很快,他便恢復自然。
“沒有,因為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對于和姜珂這段感情,陸靳城就是這么自信。
而對于能否和陸靳城一直堅定不移的走下去,姜珂自認為,只要自己不跳脫,和他說分手,應該永遠不會有那樣一天的發生。
小腦袋動了動,姜珂下頜蹭男人結實的腿,喃喃道。
“我也沒有想過有和你分開的一天,但愿,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不會有這一天的發生。”
翌日,是姜律做植皮手術的日子,時間安排在上午十點三十五分。
姜律做手術的日子,姜珂不管再怎么忙,再如何想盡快時間里幫自己父親的事情翻案,她都不可能不來醫院,等自己哥哥從手術室里出來。
姜珂早早就醒了過來。
等她陪陸靳城吃完早餐,前來接陸靳城的林易,登門造訪。
陸靳城從姜珂手里接過公文包遞給林易,然后,把從林易手里拿來的文件,遞給姜珂。
姜珂垂眸看男人手指捏著一角的文件,略顯詫異的問他。
“這是什么?”
陸靳城垂眸看姜珂小驚異的表情,說。
“你爸案子,整理出來的一些相關證據。”
姜珂目光飄忽了幾下。
雖然有料到陸靳城會著手弄自己父親案子一事兒,但是看他現如今對自己坦白,她還是驚異了一下。
陸靳城為她,把事情做到今天這個份兒上,姜珂不能說自己不感動。
這個男人,總是在無聲無息間,為她做著默默無聞的一切。
姜珂接過文件,望著陸靳城,她嘴角漾開笑,眼里盡是動容。
她不想對他說“謝謝”這樣矯情的話,她清楚,她要做的,就是把他對她的好,牢牢的刻印在心里,時時牢記。
沒有顧忌林易在場,姜珂踮腳,吻陸靳城薄唇。
很輕柔的一吻,不纏綿,卻帶著溫意的繾綣依戀。
“路上注意安全。”
陸靳城望著姜珂,笑了一下。
臨出門之前,陸靳城握著姜珂的手,和她說。
“我先去市局開個早會,然后過去醫院那邊。”
姜珂說。
“你要是忙,就別來醫院這邊了,我自己可以的。”
陸靳城沒有應姜珂的話。
“我過去可能會晚一些,等我。”
陸靳城都這么說了,姜珂沒有再堅持什么。
點頭,她說:“好,我等你。”
等陸靳城出門去辦公單位,姜珂也沒有再睡了。
她折回樓上,開始拾掇自己。
手術是在上午十點三十五分,她要提前過去醫院那邊一趟。
倒不是為了在自己哥哥進手術室之前,再看他一面,而是,她要去看商昀一趟。
拾掇好自己,姜珂拿著拎包要下樓時,手機里進來醫院那邊打給她的電話。
不清楚醫院打電話過來是不是還有相關事宜要囑咐自己,讓自己提前過去一趟,姜珂思量了一下后,便接通電話。
不過等她接通電話,她得到的消息并不是院方告訴她說,讓她提前過來醫院一趟,囑咐她一些事情。
也是讓她過來和院方再做最后的確認。
而是,醫院告訴她說。
姜律所住的隔菌病房,發生了爆炸!
被告知自己哥哥所住的病房發生了爆炸,隔菌病房被炸了個粉碎,什么病床,里面的一切儀器設施,都分崩離析,姜珂一瞬間便眼前發黑,嚇軟了腿。
姜珂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趕去醫院的,只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抖,都在發顫。
發涼的指尖讓她知道,她的身體,在一點兒、一點兒殆盡原本的暖,被陰戚的寒,所覆蓋。
等姜珂蒼白著臉色,跌跌撞撞趕到醫院時,醫院外/圍,拉起了警戒線,消防車,救護車,還是警車,擠滿了醫院。
姜珂大腦空白一片,著了魔一樣往人群堆里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