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度嚇了一跳,只見躺在門口的三個“死人”,不是朱文正、鄧愈和朱文英又是誰。
“怎么樣?傷到沒有?”
朱文英拉住馬度的下擺,“有!怎么沒有,快給我看看肋骨斷了沒有,疼得厲害!”
他指了指胸口,護心鏡的地方已經憋了下去,胸前和肩頭各有一處刀痕,尤其是肩頭那一刀已經把肩甲砍裂了。
馬度喊了張五六過來,幫著他把盔甲卸下來,才見他的胸前一片烏青,好在肋骨完好沒有骨折,在他肩頭也是一道血痕,好在沒有傷到骨頭。
要不是他的盔甲夠好,這一條胳膊怕就要廢,有點明白那些個名將為什么能夠在敵群里殺個七進七出,除了個人勇武、親兵護衛,一套好的裝備也必不可少。
昨天這家伙只在外面穿了個王八殼,今天竟又里面穿了細鏈子編織鎖子甲,真是想死都難,要是換成張五六那一套裝備,死八十回也死了。
鄧愈問道:“先生怎么樣,他這胳膊還能保得住嗎,不然我可沒辦法跟國公和夫人交代呀。”
“多虧了有這鎖子軟甲,不然可能真要落下傷殘。”
鄧愈出了一口氣,“這是家兄留下來的,我平日沒怎么穿過,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朱文正用腳踢了踢朱文英,“聽到沒有,胳膊差點就廢了,你早晚要當一軍主帥的,不需要你沖鋒陷陣,只要你能和士卒站在一起就足夠了。像你這樣穿戴齊整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大人物,不招呼你招呼誰。”
還真別說,朱文英這一身是夠扎眼的,他撓撓頭道,“我這不是還沒當主帥呢!再說今天我還殺了對方一個大將呢,至少也是個千戶!”言辭間不無得意。
“一個破千戶你就滿意了。你可是叔父的義子,你能跟他比。”朱文正說著又往他身上踹了一腳。
見馬度腳邊放著一個打開的小瓷瓶,透著濃郁的酒香,朱文正隨手拿來喝了一口,呲牙咧嘴的道:“這酒真是烈得狠,火燒一樣!“
“這是酒精,不是酒,濃度至少是普通酒的兩倍。大都督要是想喝的話最好帶兌些水,免得燒壞了胃。”都是純糧食釀造的酒精,直接喝也可以,只是對胃不好。
“無妨!為了備戰本都督好幾日沒喝過酒了,過過酒癮就行,伯顏要不要來一口。”朱文正說著把瓷瓶子遞給鄧愈。
鄧愈接過來抿了一小口遞給馬度,馬度接過來直接倒在朱文英的傷口上,朱文英疼得呲牙咧嘴,“少放一些疼的厲害!”
馬度哪里管他,用酒精清洗完傷口就給他縫合,又用干凈的麻布給他包扎好。
“大都督和鄧參政受傷了沒有,要是沒有的話,我就去給其他的傷兵治療了。”
鄧愈拜拜手,“我倆沒事,只是脫力了,歇歇就好!“
朱文正卻踉蹌起身,沖著馬度躬身一禮,“多虧了先生的霹靂彈,不然今天洪都怕是要保不住了。”
“我好想聽見爆炸聲響了很久,好像效果沒有昨天好呀。”
鄧愈苦笑一聲,“哪里,我們只往城下扔了幾輪的霹靂彈敵軍就潰散而逃,又被他們趕回來,我們只好再扔。最后那些漢軍士卒干脆呆在中間不敢來攻城,也不敢回去,幾乎都被他們自己人給射殺了。“
馬度從鱷魚皮包里拿出戰術手電,打開之后立刻出現一道炫目的光柱,三人嚇了一大跳,朱文正差點要抽刀子。
“別緊張!別緊張!這就是個手電,嗯,就是個燈籠,氣死風燈!“馬度走到城墻邊上,照向城墻下面。
如果過城墻上面是人間慘象,那城墻下面只能說是九幽地獄了,除了尸體還是尸體,從城墻下面一直延伸到對方兩里外的營寨。
城墻下面更是厚厚的一層,估計要有兩米高,大多都殘缺不全,手電筒掃過去還能看見很多受傷未死的,在蠕動掙扎,隱隱的還能聽見慘叫哀嚎,仿佛這片刻的光明就給他們帶來了生的希望。
不過他們的希望注定要落空,馬度關上手電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戰爭總會死人的,即使沒有簡易手雷也一樣會死這么多人。“
朱文英只對馬度的手電筒感興趣,“讓我瞧瞧,又不要你的,小氣樣!”
他從馬度手里搶過來,在他手中卻是不亮,焦急問:“怎么不亮!”
一直跟在馬度身邊的張五六差嘴道:“因為你沒法力!”他驕傲的指了指上面的開關,“喏,摁這里,都事大人說了,咱們普通人沒法力,不能用太久,不然會損傷壽元的。”
馬度曾用手電筒在帳篷里捉蚊子,張五六就學會怎么用了,生怕他胡亂的擺弄壞了,這才隨便編了瞎話哄他,沒想到這傻小子還當真了,一直記在心里。
馬度連忙解釋,“開玩笑的,它就是個照亮用的。”
朱文正和鄧愈眼光狐疑似乎不信,一道光柱打在他倆身上,兩人齊齊的躲開。
“亮了!真的亮了!哈哈……”云南王握著手電筒激動的大笑,跟二貨當時的模樣沒有任何的區別。
把光點照在城墻上,用一只手去切光柱,“文正哥,鄧元帥,沒關系的,傷不到人的,真的傷不到,哎哎哎……“還不停的拿手在光柱上切來切去,“真的吹不滅,吐口水也沒用!“
馬度看得一頭黑線,已經悄悄的準備了酒精準備擦手電筒。
朱文英拿著手電筒對深邃的夜空左搖右晃,估計是把它當成了能夠攪動銀河的神器,這事兒馬度小時候也干過。
他忽然又把手電筒射向湖面,“陳友諒在哪兒?我要嚇嚇他!”
朱文正立刻給他腦袋上來了一巴掌,“他這會兒八成正和文武大臣商量著對策呢,哪里看得見。”
馬度不這么覺得,他認為陳友諒此刻應該左擁右抱的大被同眠才符合皇帝的作風。其實他這種想法跟地里刨食的老農無異,總覺得皇帝家的鋤頭一定是金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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